前夜,夜色秉烛,一众人跪在底下。
“朕不行了!”席容面色苍白的说。
“太医……不是说,要陛下静心修养吗?”
席容闭着眼睛道。
“是啊!这伤养了,可是这心病却是难医。”
“不知可要宣太医来瞧瞧。”
“听说……民间有一句话叫冲喜……”席容道。
有大臣道。
“可是要给绮瑶公主指亲?”
席容静静趴在那里,睁开了一只眼。
“绮瑶去了温州,不是还有朕吗?”
“这……”又另一位大臣道。
“陛下不是不喜欢……不准我等提起此事吗?”那位而立之年的大臣小心的瞧着席容道。
“朕娶皇后,总不能只要她有权吧,还得合上眼缘……”
萧润之恍惚明白了些什么。
跪着满堂的大臣,不时又有人出口道。
“那……不知道陛下喜欢怎样的女子,臣等好去搜寻。”
席容偏着头,静静的瞧着萧润之。
底下的臣子,自然晓得自已不能再缄默不言。
“不知陛下,欢喜哪家女子,臣等必竭力促成。”虽然知道了答案,还是得问问。
难办,却还是不得不办。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过她大概不太喜欢做我的皇后。”
众臣再惊。
天下有哪一个女子不喜欢做陛下的妻?
这陛下不好出口,这做臣子的,岂能不代劳。
萧润之面无表情道。
“不知可是娴长公主殿下?”
“嗯!”这般听着倒是与他的身份相匹配,听着舒心,眉眼都有舒展开了。
就有大臣迷茫了。
“不知臣等该如何做?”
“你们不是一直逼朕娶后吗?这次就要看你们了。明早就去请她,说朕高烧不退。朕也确实高烧不退。”席容趴着,乌黑的眼睛却在思忖着。
萧润之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两人之间似乎一直都不太好。
“不知若是公主不同意该如何?”
席容急的坐起身,挥了挥手。
“就用你们逼朕的那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再让家里人来闹一闹。总会同意的。”
无意间瞥见,大臣们全都直起身子来瞧着他,貌似惊讶万分。
“哦!”席容又趴了回去。
“此事须得速速办,越快越好。朕头疼,要歇息了。”
“是!臣等告退。”
是以第二日,曦玥便被他们请了过来,也就有了先前那一幕。
曦玥进了屋,瞧见席容一身白色的寝衣趴在那里。
当日是瞧见那剑劈在他身上,连带衣服都碎了,隐隐渗出了血。
但瞧见他还没醒,便想着还是出去较为稳妥。
岂料刚刚拉开门想出去,便见众臣都守在了门外。瞧见曦玥打开门,便都直直的跪了下去。
曦玥不得已又要往回走。
瞧见榻上的席容,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隔着一道屏风,那里有书案,是他批公文的地方。
只是瞧着这床是小了些,席容趴着的时候,脚都露在了外面。
曦玥便将他往里挪了挪,将被子盖好。
“曦……玥!”他朦朦胧胧的唤了一声,委实将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可还是有哪里不舒服?”她难得温柔一次。
席容在梦里似乎是笑着的。
紧紧抱住了她的手。
随即又拧着眉。
“我难受极了。”
曦玥只好跟哄小孩似的。
摸了摸他的头。
“热!”他呜咽着。
果真是受伤了便同孩子一般,她心下倒是生出了些不忍,可是又不好大声喊,万一将他惊醒了呢?
她有意挣开他的手。他自已也乖乖放开了。
曦玥走到书房门前,看着白花花的台阶下,长廊窄窄。
沉道。
“陛下都发热三日了,太医可有法子?”
这时一位太医上前道。
“陛下这时中了风症。”曦玥不能理解这是何症状,那太医倒是自行解释了。
主要就是伤口入了风,心头又有重疾,所以醒不过来,若是再晚,怕是陛下就……”
“就如何?”曦玥问。
那太医立马跪下做悲戚状。
“就怕命不久矣啊!”
“可有法子能解?”
“入风之症好解,只是这心头之症……”那老太医惯会吊人胃口。
“如何?”
“则需冲喜?”
“冲喜?”曦玥就更不能理解了。
“这好好的要冲什么……喜。”话音未落,便见那些人又齐刷刷的跪下了。
“请公主同意主持大局,同意与陛下成婚,为陛下冲喜,为北辰谋福。”没办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这不是荒唐吗?
这冲喜就能好?
简直是笑话。
曦玥气的跺脚,便要回自已屋里去。
奈何……她走一步,他们移跪着,便拦一步。
此刻身后走出了李允德,大惊失色的走出来。
“太医令大人,快去瞧瞧吧,陛下不行了。”
此刻身后那些人,异口同声的唤道。
“皇后娘娘!”
曦玥转身捂脸,从没有这般无奈过,就知道这北辰留久了准没好事。
但……若是令席容暂时放下防备,不再死缠烂打,是不是能顺利出城?
连那位太医,都路过了她身旁停顿了一下,唤道。
“皇后娘娘!”大有她不同意就不进去医治的势头。
曦玥没有办法,只道。
“你先进去吧。”
“敢问是以公主的名义还是皇后娘娘的名义?”
曦玥不答。
那老太医苍老的声音有几分智慧,缓缓续道。
“若是以公主名义,老臣可听可不听,若是以皇后娘娘,于情于理下官都该听之。”曦玥望着那个中年男子,一丝不苟的样子。
顿时觉得让他做太医实在是屈才了。
又觉得他一大把年纪了,能做到太医令御医院首领这个位置。
大抵也都是人精。
曦玥眺望着外围,竟不知何时多了一层士兵。
看来……这是精心准备的,逼婚呐!苍天不仁呐!
心中嗟叹,是既悲愤又悲愤。
面上却是不能显现。
“你以为?”曦玥笑着,那笑容却是极其危险,问他。
“下官以为,肱骨之臣求凰,必是真凰真凤。”这个马屁又拍的及时。
底下为首的萧润之道。
“皇后娘娘想必担心陛下。臣等守着娘娘出来。”
听到此,曦玥算是明白了。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朝天子一朝臣。
“进去便是。”只是他们倒是没有想过,彻底得罪了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不准确来说……是帝后。
众臣显然也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同意了,以为还需要再磨一磨。
有些惊喜,立马齐声道。
“多谢皇后娘娘。”便要起身。
“慢着!”那些人刚起身,便又跪了下去。
“既然陛下还未醒,你们便跪在这里,替陛下祈福吧。”
众人有苦难言。
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折腾人。
作为未来的皇后殿下,罚也是赏。
只得应着。
“是!”便老老实实的又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