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和徐照影在这边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有的人开始坐不住了。
小北村的杨正宏,想着满地待收的麦子,愁的睡不着觉。
秦风没来之前,他家只有两亩埋地。跟闺女辛苦些,倒也抢收的过来。可秦风帮他们添了八亩地,十亩全种着麦子,是怎么都抢不过来的。
庄稼是老农人的命,辛辛苦苦种到地里,小心伺候一季,临了若是烂在地里,跟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没什么区别。
他这才想起秦风的好来。
大包小包朝家里拿,有好吃的先送一份过来。跟牛一样拼命干活,把他家重活累活全包了。
他老人家心情好去帮忙打打下手,心情不好万事不管,安逸自在极了。
如今因为吵一次架,秦风一走了之。他起初还不觉得,不就是干活吗,他从前苦日子过来的,又不是没干过。
可渐渐的,他发现不行了。他一年多没劳累过的身子跟不上他的想法,一天重活干下来,累得想死不说。没有秦风三天两头送东西,伙食严重跟不上,人已经瘦了一大圈。
小柳比他更不如,整天在地里晒下来,成了又黑又瘦的柴火妞。
他这才意识到,他们父女两个,已经完全离不开秦风了。
秦风若再过两个月不回来,家里存的柴烧完,米面油吃完,他和小柳该怎么办?
杨正宏亲自去了一趟奇门镇,到百草堂探听消息。
百草堂已经在镇上站稳了脚跟,买药的,看病的,人来人往。可看来看去,里面一个认识的都没有。
“小哥,你们东家呢?”他向算盘珠子拨飞快的小二问道。
小二将一张药方的账算完才抬头回答道:“秦东家出门很久了,谢东家在从京城回来的路上,杜东家在苗圃,曾东家上京城送花苗去了。”
小二说完继续埋头算账,不是故意晾着人,实在是太忙了。
东家说过,一个账要打三次算盘,错一次都要全部重来,不能有丝毫差错。正确率是提高了,可工作量也大啊,没有时间说话。
杨正宏脚步虚浮的走了出去。
秦风因为徐姑娘久不回来,剩下的人,个个在为徐姑娘做事。李梅和李石跟着徐姑娘走了,杜开乾的妹妹们追随徐姑娘而去。
这个徐姑娘,到底有什么本事,短短时间内,不仅把秦风拢住了,还把他身边的人都拢住了?
跟她比起来,小柳真的有戏吗?
杨家靠着救命之恩,真的能把秦风抢过来吗?
杨正宏头一次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了动摇。
回去看到小柳在为秦风扎鞋底,用的全是上好的棉布,给手指上扎出一个个洞来,忍不住发了脾气:“地里的草长到人把高了,不晓得去拔草,扎的哪门子鞋底?下半年饿肚子的时候,我看你是不是吃鞋底。”
杨柳听得一楞,飞快扔下针线筐子,向外跑去。
她也不想的。
可只有在做鞋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没有一败涂地,还有成功的希望。
因为秦风最爱穿她做的鞋子。一定不会舍得让做鞋的人难过。
杨柳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蹲在麦地里拼命拔草。
看着闺女颤抖的背影,杨正宏心里不是滋味,默默回家,替她做了一碗腊肉鸡蛋面。
她从小就爱吃这个,每年生日煮一碗。吃完开始盼下次的生日,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一年只能吃一次。
若不是秦风……怎么又是秦风?
杨正宏颓然的放下割腊肉的刀,看着天花板默默出神。
秦风想不到出门不到两个月,杨家父女竟然过得如此惨淡。
他冬日里帮忙砍了许多柴火,烧上大半年没问题。走的时候留了不少银钱,曹嬷嬷带来的好点心好米面分了一多半过去。
即便是躺着不动,请人伺候着,也能好好过上一年半载的。
若是有什么病痛,百草堂的兄弟们也不会不管。
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也压根想不到杨伯父会把银钱攒起来不舍得花,好食物卖了许多出去,只留一点自己吃,就等着他再送过来。
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他。
不信任他的杨正宏,在厨房里坐了半刻钟,忽然听见门外有达达的马蹄声。
开门出去一看,精致华美的马车停在自家门口,从马车上下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年纪大的那个四十岁左右,前额正中有铜钱大一个疤。年纪小的是个半大小子,瘦瘦小小的一团,额前头发留的老长,有些阴沉。
若秦风在场,一定知道这是蔡老狗和蔡黄连师徒。蔡老狗伤好之后,舍了一大笔钱,才被放出来。顺便把徒弟蔡黄连也捞了出来,准备大干一场。
蔡老狗衣饰华美,笑容可掬。上来就对杨正宏一通吹捧:“您就是杨老爷吗?久仰久仰。”
蔡黄连没有说话,可眼睛亮亮的,无比崇拜的看着杨正宏。
杨正宏一脸懵逼。
蔡老狗声情并茂:“您养了一个好儿子,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关键时刻舍出性命,救了同袍一命。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某实在佩服。遗憾的是,某听说他时,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不然做对义结金兰的兄弟该多好。”
蔡黄连配合他的演出,抱出大包小包的礼物,往杨正宏怀里送:“这是我叔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我叔天天念叨杨叔叔大义,他无缘得见,太遗憾了。”
杨正宏听他们真心实意的夸赞儿子杨树,什么防备都没有了。高高兴兴的把人迎进家门,殷切招待起来。
不多时,几人便亲如一家了。
“我大侄子是做什么营生的?看起来很有出息的样子。”杨正宏看蔡老狗像是做大买卖的,好奇问道。
你才大侄子,你全家大侄子。蔡老狗边暗骂,边叹气:“害,给人修花园,种花种草的,养家糊口而已。出息什么啊,只要放的下身段,谁都可以做。”
谁都可以做吗?
杨正宏楞住了。
蔡老狗心说有了,面上还是一副老实的样子:“跟您老亲近,我才愿意说的,这事不仅门槛低,赚钱还挺多。您若是想做,大侄子我手把手教您,保准半个月就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