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之外的徐照影,根本不知道别人在算计着什么。翌日,她被一阵哭嚎声惊醒。
“二狗子,你个死没良心的!老娘刚嫁过来,你就有了相好。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你合离!”
“月娘,你听谁嚼舌根的?是不是隔壁那个老货,我找他算账去。我咋可能对不起你,稀罕都来不及!”
“不许去,不是他说的!”
“那是谁说的?”
“我做梦梦到的,哇,你个没良心的……”
徐照影的心情简直日了狗了,天不亮来这么一出,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看向四处是缝隙的房间,心说秦风你为何不听劝。把房子四处糊一糊,弄些厚帘子,也不至于听墙根似的,听人小夫妻闹别扭。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劝自己:“住一两个月而已,又不会每天早上都有这种事情发生,我忍!”
可人一旦倒起霉来,喝凉水都会塞牙。
徐照影出门泼水时,踩到一处湿泥,脚下一滑。情急之下想抓个东西支撑,抓上竹篱笆,险些把手划伤。
她看着光秃秃的竹篱笆双眼冒火,须臾又忍痛告诉自己:“我是来寻求保护的,小命要紧,我忍!”
好不容易把秦风留给她的饭菜热好,准备开吃时,两只花里胡哨的大公鸡又飞到饭桌前,死命的啄对方。
尘土鸡毛满天飞,而紧随而来的白色母鸡,不仅不劝架,反而在公鸡打到激烈时,兴奋的咯咯哒起来。
看着碗盘里的鸡毛,徐照影把筷子一扔,暴躁的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左等秦风也不回来,右等秦风也不回来。她干脆牵出白马,骑着飞驰而去。
回来之后,挽着袖子,把秦风家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
院子整理出来种上花草盆景。屋里摆上简洁明快的家具,库房里存满食物衣料。
湖绸韧性好,适合做门帘。选了青绿色,跟枯黄的茅草屋,以及满院的花草搭配着舒服养眼。月白色的府纱通透,拿来做帐子,糊窗户。床上换成蓬松暖和的云锦被。
丰衣足食,美观舒适,她通通都要。
秦风从山里采了药,背着一篓子药材回来,看到院门上醒目的灯笼,以及完全变了样的竹篱笆,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退回去,左右各看了看,这才确定是徐大小姐又在出幺蛾子。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院。
篱笆墙边多了一株满头花苞的粉山茶。山茶种在陶盆里,左右围着一圈小陶盆,分别种着一些深深浅浅的绿,他只认识玉簪,小叶女贞和万年青。
篱笆上,爬藤的木香,蔷薇和络石,露出一点点新绿。
西边光秃秃的香椿树下,移栽了一大片二月兰。二月兰集中开放,像给院子铺了一块蓝紫色的地毯。
所有门上都装了石青色的挡风帘子。家里添了不少梨花木家具,床上换了新被子和帐子。厨房里的东西全部崭新,架子上摆满吃食。
秦风额头青筋一阵乱跳,见过败家的,没见过如此败家的——这得花多少银子?
还有,他原本的东西去哪里了?那些都还能用很久很久。
难道等她走后,他还需要重新添置?
徐照影站在窗边糊府纱,正要封口时,听见秦风打雷似的声音:“姓徐的,你给我出来!
徐照影手上一抖,糊歪了。她没好气的说:“吵死了,人家有耳朵,用不着这么大声。”
“那些旧物呢,哪去了?”秦风篓子都忘了放,一直背在背后,紧紧盯着徐照影。
!!!
这神奇的关注点!!!
徐照影劝自己冷静,开门出去说:“柴房有个柜子,那些全部收在里面。柜子用油纸包得好好的,里面不会受潮。”
秦风径直朝柴房走。
他本以为刚才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大,到柴房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徐大小姐。
柴房里放了无数架子,架子上整整齐齐摆着木箱子,每个箱子都贴了条,写明里面装着何物。衣料,熏香,海产,燕窝,食品等,应有尽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大户人家的库房。
柴房旁边新围了篱笆,把鸡全部挡在篱笆外。
若不是操作困难,他相信她绝对会把这房子拆掉,重新建一个新的。
“徐姑娘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在别人家里为所欲为!”秦风在屋檐下卸掉篓子,语气不快。
“嘿,我忙前忙后折腾大半日,让这个家大变样,你不感激也就罢了,竟然口出恶言。”徐照影冷静不下去了:“姓秦的,你不要太过分!”
秦风一脸的无语:“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咯?感谢你在没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可劲儿的折腾我家,让我差点不敢进家门!”
徐照影大度的摆摆手:“感谢就不必了,添置些许东西而已。只要你开心就好!”
见秦风似乎没憋好话,徐照影抢着大声道:“你自己都说‘寒舍简陋,委屈姑娘了。’我不想受委屈,怎地,有错?”
“姑娘怕受委屈不假,想显摆自己本事才是最重要的。鄙人早知道徐姑娘是高门大户精心教养出来的,学识人品样样出众,你不必总是强调。”
秦风说完,转身便走。
被冒犯既已成事实,不必再做口舌之争。他选择将人留下,就得忍受她的大小姐脾气。
徐照影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忽然追着秦风到了厨房:“哎,你的意思是,这家收拾的还行?”
秦风站在架子前,仔细的洗手,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挺好!”
她眼光格局极好,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舒适养眼。
除了让他不自由,走哪都担心把东西磕了碰了伤了之外,能称得上完美。
徐照影的欢喜再也抑制不住,她脚步轻快的向外走。回屋躺到云锦被上,一直笑,一直笑。
一无是处的草包,也有用武之地,有人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