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记酒楼离衙门不远。饭后,徐照影独自去衙门问结果。
意料之中的,徐勇和海棠两人,谁也没供出什么来,只说是自己的主张,甘愿受罚。
以奴杀主,情节严重。官府判二人流放三千里,明日起动身。
徐照影没去见他们,跟衙门的人道过谢后慢慢朝外走去。
这一日过得太不容易,她想买些什么压压惊。可逛遍奇门镇,也没一样看的上的。
意兴阑珊朝回走时,看见秦风拎着一个半大小子进了仁爱堂熟药铺。
她好奇的跟上去,见秦风把小子拎到笑容可掬的掌柜面前,说:“赵掌柜,他刚掏了一个乌鸫窝,把乌鸫幼崽弄死后扔在药铺门口。”
赵掌柜脸色淡淡:“哦!”
药铺门口多只死鸟,打扫了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不值得他费心。
秦风不在意他的态度,说:“乌鸫记仇……”
“我知道了。”赵掌柜不耐烦的打断秦风的话:“你……啊……门口怎么回事?怎会如此臭,谁……”
徐照影看向门口,见一黑一褐两只鸟,正疯狂的向药铺里扔新鲜排泄物,扔得满地都是,味道臭不可闻。
有人去撵他们,他们不仅不怕。反而狠狠啄过来,态度那叫一个嚣张。
药铺乱成一团,客人们捂着鼻子,先是拼命朝里躲。见实在躲不过,又疯狂朝外涌。
不多时,药铺的客人就全部走光,留下了一地狼藉。
“这……这就是你刚说的乌……乌……”赵掌柜面皮涨的发紫,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尴尬的。
“乌鸫。乌鸫记仇,带崽期间尤其记仇。谁伤害了它的幼崽,能报复别人一年。”秦风说:“冤有头债有主,这小子只怕是故意的,您仔细问一问。我走了!”
他示意一直躲在身后,拿他当挡粪牌的徐照影:赶紧走,乌鸫的第二波攻击又要来了。
徐照影没有迟疑,捏紧鼻子,跟在他身后,小跑着出了药铺。
她听见身后赵掌柜的声音:“秦风,多谢!下次来镇上了,到药铺坐坐。”
秦风脚步不停,大声回道:“要的,赵掌柜!”
一路跑到马车跟前,徐照影爬上马车,靠在车壁上大口喘气。
“谁家的孩子,这么损?”
秦风自觉在车夫位置坐好,回答徐照影:“同样做熟药生意的济世堂学徒,叫蔡黄连,与他师傅一样,惯会这些鸡鸣狗盗的技俩。不过这次乌鸫也记住他了,会追着他攻击的。若赵掌柜逼着他把死了的幼崽托在手上,慢慢走回家去。他的苦日子就真的来了!”
“噗!”
徐照影一想到这小子以后天天被拉一身鸟粪,就再也忍不住,伏在座位上,哈哈大笑起来。
一路无话,徐照影回去后立马躺倒。秦风在厨房里,检查药材到深夜。
来此地之前,他跟着采药人学了些手艺,想着日后采药卖药,好好过日子。可奇门镇的两家药铺,仁爱堂不对外收药,济世堂又胡乱压价,还动不动短斤少两。
他只能去隔壁镇卖,一个来回至少七天,很是耽误功夫。他去找过仁爱堂的赵掌柜许多次,赵掌柜都表示规矩如此,无能为力。
仁爱堂有一条规矩是知恩必报,为了打动赵掌柜,他四处打听,得知不久前济世堂治不好的病人,被仁爱堂治好了。济世堂怀恨不在心,各种对仁爱堂使阴招。他便让人盯着蔡黄连师徒。今天过来,正好把他抓了个现行。
有了这桩恩情,赵掌柜松了口。但要想合作,药品质量必须过关。
否则,费劲心机得来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
远在京城的徐家,此时也有人没睡。
徐正阳的继妻,徐照影的继母,当家主母白珍珠靠在绣着宝相花的迎枕上,凝视着插着红梅的白玉瓶出神。
她大概三十来岁,是个弱柳扶风的美人。此时乌黑发丝垂落下来,衬得她越发的柔弱动人,让人不自觉的想保护。
“夫人,该安歇了。”白嬷嬷看的心中软成一片,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柔声哄道:“老爷明儿大朝,您得早起送他出门,养不好精神怎么行?”
“嬷嬷,你再去问问福哥,有没有收到飞鸽传信。”白珍珠任由白嬷嬷把迎枕抽走,跟她耳语道:“早上来信说动手的,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是不是出了岔子?”
白嬷嬷把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挪开,以让房间彻底暗下来,嘴里嗤笑着:“夫人放宽心,那徐勇不是吃素的,对付一个小贱人不在话下。再说还有海棠呢,小贱人信任她,铁定能把小贱人骗出来。没有来信不要紧,鸽子是畜生,说不定飞到半道不想飞了,咱再等等。”
“嬷嬷说的是。那我睡了。”白珍珠闭上眼睛,白嬷嬷轻轻退出去。
退到垂花门外,左右看看没人后,这才轻声吩咐躲在暗处的儿子白福:“鸽子回来,信没回来,奇门镇可能出意外了。我这心里不踏实,你连夜赶过去,弄死徐照影小贱人,务必不能让徐勇和海棠说出什么来。”
“儿子知道了,儿子这就去。”
听着儿子远去的脚步声,白嬷嬷暗暗骂了一句:“该死的小贱人,净给老娘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