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安王府,一众人规矩的跪在院中,上面的李梁子扯着尖锐的嗓子宣读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有女公冶舒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特成佳人之美,特将公冶舒许配政安王为王妃,择良辰完婚。”
公冶舒垂着眼眸,安安静静,她要嫁人了,母妃,您高兴吗?
眼眶泛红,规矩的接过圣旨,打赏了李公公,李公公恭喜了几句公冶舒,回宫复旨去了。
“小姐!你终于要当王妃了!”
等人一走,阿芹高兴的拉着公冶舒的手,流下了高兴的眼泪。
小姐的好日子就要开始了。
公冶舒笑道:“你哭什么?”
她还没有哭,这丫头倒是哭的满眼通红。
阿芹擦了一把眼泪鼻涕,“我高兴。”
季秋一脸嫌弃的移开了几步,可那张往日清冷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喜悦:“恭喜王妃,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长长久久。”
看着季秋一口气说完了这长串,脸都憋的有些微红,公冶舒嘴角扬溢着笑。
“好了好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今日我院头的都赏二十两银子。”
身后众人面上一笑,应道:“是,谢过王妃,王妃与王爷幸福美满,共谐连理。”
众人退了下去,阿芹与季秋也开始准备婚礼的事宜,公冶舒坐在了软榻上,有些出神。
这一切不过短短几月,快的有些不真实,让她如今竟有些焦虑了起来。
她从不会去相信这些东西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的如柔情少女一般开始幻想自己婚后的日子了呢?
公冶舒眼前浮现了姜元的那张脸,虽然平日里冷冰冰的,脸上没有过多的笑容,可,从南蛮至大庆,她一路来,种种事情,都离不开姜元。
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这种感觉是真的不好,让公冶舒心里有些害怕,有些紧张焦虑,她能做好这姜元的妻子吗?
虽然那日与姜贵妃诡辩一番,她承认是她钻了空子,如若姜元娶了哪家权势之女,未必不是好事一件。
她这亡国之人不过是抓住了个救命稻草,她竟还真真做起了美梦来,要嫁给那天下女子都爱慕的政安王爷。
他是战功显赫的王爷,是高岭之花,是月夜下的熠熠月光。
她是什么?是从小就不受待见的弃女,是卑微到尘埃的亡国奴。
公冶舒烦躁的揉揉眉心,再睁开眸子时,那张俊冷的脸庞依旧在眼前,公冶舒心头一惊,往后靠了靠。
姜元一瞬不瞬的盯着公冶舒,见她不知在思虑何事,竟是没有感觉他的到来。
“王爷。”公冶低下了头,垂着眸子,丝毫看不出赐婚的喜悦。
姜元眉头细微的皱了一下,手捏着公冶舒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再次端详了番,确认公冶舒眸子里确实没有任何欢喜之意,反而还可见的忧虑。
她这是什么表情?
姜元张了张口,不知要怎么开口,放开了公冶舒的下巴,坐在了一侧,也不说话了。
公冶舒有些没懂,她不知道身边的人为何又生气了?
“王爷怎么了?心情不好?”
“嗯。”
公冶舒猜测着:“是因为公事?”
只见姜元的脸上肉眼可见的一沉,公冶舒忙改口再问:“那是因为……赐婚吗?王爷是不喜欢这婚事吗?”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身体压了下来,公冶舒的身子被迫倒在软榻上,因旁边还有茶几桌,姜元大手护着公冶舒的脑袋,将头轻轻的靠放在桌上。
公冶舒忽闪着眼睛,不明所以。
唇上覆盖一阵微凉,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霸道带有一丝怒意的吻让公冶舒无处可逃,撬开了贝齿,直进口腔,充分的与公冶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公冶舒大脑微微空白,没有回应。
姜元看着公冶舒眼角的泪痣,媚惑带些柔美,睫毛轻颤,一扑一扑,仿佛挠着人心尖。
腰间一阵敏感的酥意传过公冶舒的大脑,让她不禁“嗯哼”了一声,彻底勾起了姜元腹下的欲火。
“别……姜元,不要了。”
公冶舒小手推着身上的人,软弱无力,胸口起伏着,有些被吻的缺氧。
姜元放开了那红肿的唇,听着身下人娇喘的气息,有些控制不住。
可对上公冶舒的眸子,那抹忧虑依然在眼底挥之不去,抓着榻边的手用力捏着,隐忍了许久。
“你喜欢本王吗?”
公冶舒大脑有些缺氧,没有反应过来,这话不应该是她来问。
他喜欢她吗?
公冶舒眨着微红的眸子,吞吐着:“喜欢。”
姜元心头一颤,语气缓和了:“既然喜欢,为何不见你脸上半点高兴?连阿芹那蠢丫头脸上都笑的没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娶的是她呢。”
……
(阿芹:王爷你礼貌吗?)
听着姜元的吐槽,公冶舒有些想笑,此时的姜元脸上带有丝孩子气,不禁想让公冶舒伸手摸摸他的头。
“是阿舒不对,阿舒很高兴,只是有些时候觉得王爷值得更好的罢了。”
姜元忍受着公冶舒那小手在头上的关爱,没有躲开,“本王娶你不是权衡利弊下的选择,是喜欢和例外,是唯一。”
“无人能做本王的主,本王所做一切事都是发自本心,都是本王愿意。”
“对于阿舒以后,本王只一点要求,本王要你心里只有本王一人,想及念及都是本王,务必做到。”
姜元不容置喙的说道,不征求公冶舒半点意见。
公冶舒失笑,头微微一抬,生疏又带有甜意的吻在姜元一张一合的唇上,见姜元反客为主,公冶舒不禁调皮的求饶道:
“好阿元,今日不要,饶了我吧。”
听着如此直白暧昧的昵称,姜元耳朵微微一红,身子的反应更加的明显。
见姜元伸手就要解她的衣服,她欲哭无泪的道出了实话:
“姜元,我来月事了。”
顿时,两人之间的动作停下了,姜元一时的愕愣,身上散出几分低沉气息,随后就听见身下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要不我帮你……”
门被重重的一关,公冶舒身上一轻,房间里已然没有了姜元的身影,公冶舒微愣,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有些不懂了。
他这是又又又生气了?
姜元大步向沉光殿走去,一路上脸色是猪肝色,心情差极了,耳边依旧是挥之不去的“我帮你……”
耳朵是越发红了。
东郭柿此时正在沉光殿中等候着姜元,见姜元回来,起身想汇报些近日的情况。
姜元全然一副没看见他的模样,转身进了寝室内室,东郭柿前脚刚想跟进,就碰了一鼻子灰。
看着眼前紧闭的门,再听见里面响起的水声,东郭柿纳闷道,这是在?
“王爷,大白天的洗什么澡啊?”
“本王乐意,滚。”
“那东营那边的情况……”
“滚。”
东郭柿摸摸鼻子,王爷很不对劲啊。
军营的铁骑军是王爷明面上的兵权,东营是王爷暗地埋的组织,专门负责掌控大庆各处情报及处理密事。
前几日还命他去办的事,今日怎么一副不关心的模样了?
褚正宁被禁足于朝霞殿,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不太知道,进出的宫女也不敢透露任何消息给她,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姜元哥哥在干嘛,也不知道公冶舒那个女人脸上是怎么的一副表情。
“阿四!出来。”
褚正宁隔空喊道。
一抹身形单膝跪地,手放胸前,低头道:“公主有何要事?”
褚正宁将手中选了半天的簪子扔在了桌上,不满问:“要事?没有要事就不能喊你出来了?”
叫阿四的男子眉眼低沉:“如没有要紧事,属下退了。”
“退什么退,不准退!”
褚正宁气极了,阿四是在她幼时母后为她选择的一名死侍,多年来一直暗处跟随自己,保护自己,虽是母后的人,可如今早就已经直接听命于她了。
可虽如此,阿四性子高冷,不曾与褚正宁多说一句废话,但若关键时刻,定是会舍命救她。
这也是褚正宁觉得还不错的地方。
阿四没有退,也没有回应,就那样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你是不是会口技来着?”褚正宁想到什么,盯着眼前的男子。
阿四眼中没有感情,“是。”
“但公主所想恕属下不能从命。”
阿四直接堵死了褚正宁后面要说的话,这让褚正宁更不爽了,起身走到阿四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若帮本公主这一回,本公主便允你活路,怎么样?”
可公冶舒不知道的是,阿四早已经服下了毒性的丹药,每月便会服下一颗压制的药,一旦要做出牺牲之时,便自毁内力便好,就算是抓到了活口,到时间没有抑制的药也是死路一条。
不如此,世上哪有那么多心甘情愿的死侍?
像褚正宁这种深居宫中,衣食无忧的公主,是不会知道还有这种残忍的法子,她顶多认为阿四是为了生存和银子才答应母后,一直保护她。
未见人回答,褚正宁以为他是在考虑,顿时觉得有些希望,蹲下了身子,与阿四平视:
“本公主说话算话。”
阿四抬起无波澜的眸子,恭敬的回道:“公主不必如此,公主想出了这朝霞殿,实非属下职责范围,还请公主恕罪。”
说完,便消失于大殿,隐于暗处。
褚正宁征征道,依他所言,本公主允他活路他也不干?
这人指不定有点毛病吧?!
褚正宁跺脚,美目怒睁,眼底的着急肉眼可见。
无人帮她,她便是要直直的打开门去,外面守殿的宫女早已不是她殿内的那批。
两位宫女手一拦,道:“五公主,您不能出去。”
话语间并不畏惧褚正宁,而褚正宁也见过她们,是母后身边的大宫女。
“皇后吩咐了,若五公主还不听话,就去万陀寺抄净心经,直到公主悔过再回来。”
“悔过?”褚正宁冷声问:“本公主哪里做错了?爱一个人错了吗?我何需要悔过!”
大宫女微微一礼,恭敬回道:“皇后娘娘皆是为公主好。”
褚正宁像是听了个笑话,将门重重一关,坐在椅子上,气的眼角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