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上好的古色茶具被重重的放在了桌上,溅的茶水洒了一桌,也湿了那人一手。
“哎呦老夫人啊,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该如何啊?”
旁边的李妈立马掏出帕子给老夫人擦擦手,又将桌上的茶水收拾了。
人一回府,这消息便传来了,再过两天,怕是圣上的赐婚圣旨就到了。
“不行,李妈,备马车。”
“哎呦老夫人,您这又是要去哪?”李妈连忙将老夫人扶在座位上。
“老身得去一趟宫里,要问问贵妃娘娘是作何想法的。”老夫人拍拍桌子,有些激动。
“老夫人,他们今日是见过贵妃了,这许是贵妃娘娘的意思了。”
李妈劝道。
“这这这……”老夫人不说话了,她也能猜到,这桩婚事姜儿应是问过贵妃娘娘了,可心里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宫里来人了,老夫人。”李妈看见外院走来的身影,对老夫人说到。
见来人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老夫人才安静下来。覃儿是姜怀筠身边信的过的,姜怀筠知晓老夫人的性子,所以特派覃儿来跟老夫人说说。
只见覃儿在老夫人耳边轻轻说了一番,老夫人面色微愣,直到覃儿离去,老夫人还是沉默着。
“老夫人?贵妃娘娘可说什么了?”
老夫人无奈一叹,摇摇头,不再多说,只缓缓回房歇息去了。
李妈望着老夫人的背影,也是微微一叹,这些年来,是都不容易啊。
长春殿的夜里,姜怀筠依靠在褚晋德的怀中,将今日之事与褚晋德说了,一边还观察了他的神情。
果然,褚晋德在听到姜怀筠答应了姜元与公冶舒的婚事,露出了震惊表情,“爱妃这是何意?”
姜怀筠在褚晋德怀中画圈圈:“姜儿也该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像他般大的,孩子都有两个了。”
褚晋德神情莫测的提及褚正宁:“朕看正宁这孩子倒是对姜元上心的很。”
姜怀筠一笑:“皇上,您是糊涂了嘛?姜元可比正宁大好些许,论起来,姜元还是正宁的小舅舅呢。”
褚晋德拍了拍脑门,“爱妃说的对,时间久了,正宁那个没大小的模样,朕倒是忘了这回事。”
褚晋德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公冶舒可是那个被姜元带回来的女子?若姜元喜欢的紧,赐个妾室就好,这正室还得寻个家境相仿的,才配得上我大庆这战功赫赫的战神。”
姜怀筠在褚晋德怀中一笑,谦虚道:“姜儿不过是为皇上打江上,您为君他为臣,都是他分内之事。”
说的褚晋德开怀一笑,应道:“也罢,既然姜元喜欢,就成全了他们。”
姜怀筠也跟着盈盈一笑,只是在褚晋德看不见的地方变了脸,她就知道,前面万般都是褚晋德的客套话,他巴不得姜元娶个无名无背景的女子,使不上半点用的女子做政安王妃。
皇帝嘛,都是爱美人更爱江山。
储晋德去了一趟长春殿,心情都大好了起来,走之前赏赐了姜怀筠无数珍宝,连带着长春殿的一干众人都受了无尽的赏赐。
储晋德回到奉天殿,立马拟了份圣旨,丢给了一侧的李梁子:“去趟政安王府。”
李梁子小心翼翼的接过圣旨,疑惑了起来:“皇上,这政安王打的什么主意?”
储晋德揉揉眉心,“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正宁这孩子终于可以死心了,也算好事一份。”
“皇上也终不用为此操心了。”李梁子点头应和道,便退了下去颁旨去了。
“公主,您不能进去,哎,等奴才通报一声啊。”
殿外响起李梁子的声音,应是遇见了储正宁。储正宁见李梁子从父皇那出来,欲要出宫的模样,看见她来了遮遮掩掩的,仿佛袖口处有什么她见不得的东西般。
“李公公,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李梁子一惊,忙朝公主说道:“奴才能有什么见不得公主的,是皇上吩咐奴才办的事罢了,公主言行还需谨慎。”
这圣旨是象征着皇家的威严,更何况皇上还在里头呢,哪能如此大不敬。
储正宁撇了眼李梁子藏匿的那一抹明黄色,“李公公,你又不拿出来给本公主看看,本公主怎知是不是见不得人?”
李梁子犹豫了起来,本来一道圣旨也是无妨,正宁公主又是皇上最喜爱的公主,可偏偏这是份政安王赐婚的圣旨。这哪能看得,依公主的性子,不得撕了这圣旨?
见李梁子支支吾吾起来,储正宁愈发证实了心中所想,心中烦躁不已,伸手就是要夺圣旨,李梁子吓傻了,忙又折回了奉天殿。
“公主使不得啊!”李梁子害怕极了,慌慌张张的跑回了皇上跟前。
储晋德一抬头就看见如此荒唐的事,心中怒火:“储正宁,你是要反天了不是?”
储正宁伸手抢圣旨的手伸了回来,理理衣服,不满:“父皇,这天女儿没心思反,女儿就是想看看那圣旨上是何事罢了。”
见储正宁说的云淡风轻的,怒气直冲脑顶,“朕真是太宠你了啊?让你这般没规矩!回去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来!”
“那圣旨上可是姜元哥哥的赐婚?”储正宁不死心道。
储晋德见女儿如此执着,便也不再瞒着:“政安王的婚事已是无可回旋之事,你也莫要再纠缠于此。”
“父皇您明知道女儿心系姜元,您还偏偏要应了此事,父皇真是好狠的心。”
储正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隐忍着不肯落。
“撇开朕不谈,你母后会答应吗?你贵妃又能同意?再或者,若是姜元有心于你,便也会来朕这阻止此事。”
可都没有,这是一场众人满意的赐婚。
可唯独她不满意,她不甘心。
储正宁收了收眼泪,声音凉凉:“不过是父皇一句话的事,姜元娶了我,就是一家人,这样父皇就不用担心姜元哥哥造反了不是?”
李梁子扑通一声跪在了一侧,心里惶恐至极,公主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他还是先跪为敬的好。
桌子重重一掀,耳膜一阵刺痛,可见储晋德的怒火。
“很好,来人,将嘉玉公主禁足于朝霞殿!”
“传皇后来!”
李梁子腿颤的起身,去传了皇后。
“父皇只会将气撒在母后身上。”储正宁一甩袖子,出了奉天殿。
董莲踏进了奉天殿,打翻的桌子已经被人收拾了下去。看着那轻揉眉心,闭着眼睛的储晋德,这是他们六个月来第一次见面。
董莲垂眸,坐在了一侧的座位上,若是姜贵妃此时,应是上去替他揉着眉心,缓解着疲惫,可董莲依旧没有起身。
储晋德睁开眼,看着坐在那无动于衷的董莲,眼中浮现一丝不悦,连带着方才的情绪一并出来了:
“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公然夺圣旨,讽刺朕,全然没有将我这个朕放眼里!”
董莲闻及,起身欠了欠身子,道:“是臣妾的错,臣妾日后会多加管教。”
“每次都是这句话,看看你教出来的人,太子性格软弱不上进,公主却又是如此跋扈任性,你这皇后当的真是德不配位!”
储晋德的话在董莲耳边重重的响起,终于在董莲脸上看见了一丝表情,董莲抬起那双明镜般的眸子,语气有些颤抖:
“臣妾早就说过,姜元此人不宜放于身边,如今因为正宁之事,怪我又有什么用?皇上不如去问问姜贵妃,看看她肚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皇上,臣妾可冤枉啊。”姜怀筠款款走来,一身烟霞色长裙,走起来裙摆飘然,像极了仙子下凡,是那么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那时,一双细长的手抚上储晋德的肩旁,缓缓捏了起来,让原本怒意的储晋德放松了下来。
“筠儿怎么来了?”
姜怀筠朝董莲欠了欠身子,这才回着储晋德的话:“听说今日皇上发了老大的火气,想着皇上头疼的毛病又犯了,便过来看看。”
储晋德享受着姜怀筠温柔熟练的手法,眉头舒展开来:“还是筠儿懂朕。”
全然无视坐在座位上的董莲。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姜怀筠看了眼沉默的董莲,有些委屈道:“方才皇后娘娘说臣妾又打的什么主意,这臣妾可真真被冤枉了,臣妾也不知晓正宁公主对吾弟是如此执着。”
只有董莲听出了姜怀筠话中的嘲讽,脸色微变,看向了那妖艳的女子,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见董莲脸色不好,姜怀筠声音放轻了不少:“皇后娘娘息怒,是吾弟眼界浅,识不到嘉玉公主的好,是他没这福分了。”
“也不知道将来何人能有此福分娶到嘉玉公主,嘉玉公主也过及笄了呢。”
储晋德自然是要顺着姜怀筠的话接的,因为他也认为姜元娶了公冶舒是解决了他一直提防困扰的事。
“这样说来,朕都忘了正宁都已经到了嫁人的年龄了,看她的性子得嫁了人才会收敛点。”
话及此,董莲站了起来:“皇上,正宁的婚事我有别的考虑。”
储晋德摆摆手,道:“能有什么考虑。”
“皇上!”董莲看着储晋德,没有过多的话再说。
储晋德对上董莲的眸子,冷哼一声:“朕知道了。”
许久,那双纤细的手在储晋德肩上轻柔,如有魔力般将储晋德迷的瞌睡都来了:“行了,都退下去吧。”
董莲与姜怀筠行礼告退出了奉天殿。
出了奉天殿,姜怀筠大步向前走去,“皇后娘娘,妾身告退。”
“等等。”董莲走向姜怀筠,语气高冷:“别打正宁的主意。”
姜怀筠本就没想打储正宁的主意,但现在看董莲一脸的紧张,想逗逗她罢了:“妾室也对正宁的婚事充满好奇,皇后娘娘要给她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呢?”
董莲冷声道:“跟姜贵妃无关,姜贵妃安分守己就好。”
“怎么会与妾室无关呢?”姜怀筠笑了,缓缓走进了董莲,贴在她的耳边,轻轻问道:“也不知道那些早去了黄泉路上的妾室的孩子们答不答应?”
“他们会不会觉得皇后娘娘过于偏心了,半夜来找皇后娘娘玩呢?”
犹如地狱间的恶魔鬼魂,让董莲一颤,董莲与姜怀筠拉开距离 ,眼里升起了一厌恶。
姜怀筠不笑了,眼神极冷的扫过董莲,向前走去。
她迟早会查出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