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是在桥边发现的褚正宁,见到褚正宁时,她正在桥边亭子观赏着河边放花灯的人们。
见到姜元,褚正宁笑的很开心,她就知道,只要她不见了,姜元哥哥肯定能抛下那个公冶舒来找她的。
而姜元就不是那么开心了,环视了一遍桥边,几个在暗处的身影,所以褚正宁并非没带侍卫。
“公主这种小把戏,玩的是得心应手啊。”
“那姜元哥哥不也来了嘛?说明你是在乎我的。”
褚正宁渡步来到姜元的身边,脸上洋溢着自信。
“本王会来全因你是公主。”
姜元脸色一沉,冰如寒窟。
褚正宁笑容一僵,随而问道:“姜元哥哥,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我们的关系难还比不得外人?”
“感情不同,自是无法相比。”
姜元走近褚正宁,看着褚正宁这些年出落的女子模样,想着也该挑明了:
“正宁,你我没有情爱,你是知晓的,若按辈分,你当同褚昌喊我声舅舅才是。”
褚正宁幼时见姜元,便喜欢的不得了,听闻是要喊舅舅,死活不喊,大了莫约十岁,若是喊了舅舅,差了辈分,以后该当如何?
大家都认为是公主脾气,任性而为,便随她去了。
姜元也没曾想,女儿家还有这样的心思,早知如此,便不应了好。
褚正宁闷声低头,眸中起了泪:“我才不要喊舅舅,姜贵妃与我与母后未曾有半点血缘,何来的舅舅一说,我不认。”
姜元微微一叹,将袖中粉色手帕递给了褚正宁,权当她耍小孩子脾气了。
褚正宁哭的伤心,接过手帕,顺势抱住了姜元。
姜元伸手推开,“休要放肆,哭好了送你回宫去。”
“那公冶舒呢?”
褚正宁可怜兮兮的抬头,问道:“她现在无名无份的在姜元哥哥府中,日后当如何?莫不是要娶她为正妃?”
这倒是提醒了姜元,他是得给她个名分了。
“嗯。”
褚正宁停止了哭,眸子里全然一片震惊,随后一道恶狠的光一闪而过,她没想到,姜元哥哥如今是被那个女子迷了心,更没想道他连敷衍都不曾与她敷衍一二。
以往只要她哭上一哭,他总会碍于她公主的身份,让着她,可现在……
“宁儿不会放弃的,随姜元哥哥作何想法,宁儿定是要为姜元哥哥的妻。”
“为何如此?”姜元问。
褚正宁昂头,将她高贵的公主气质展露,语气没有方才那般的柔弱:“因为宁儿觉得公冶舒那个亡国奴,不配!她凭什么能进政安府?莫要忘了,她不过是你收回来的战利品罢了。”
公冶舒她何德何能配得上她朝思暮想的姜元哥哥?
姜元皱眉,没有耐心再与褚正宁讲,喊来东郭柿送褚正宁回宫。
看着决然离去的姜元,褚正宁明白,什么都得靠自己争取,姜元哥哥不喜欢她那又如何?她会让姜元哥哥自愿娶她的。
而另一侧,小乞丐正四处逃窜,阿芹提裙就追,公冶舒在后面跟着,玉牌的重要性不用多说,必须得要回来。
街上人多,天色又暗,小乞丐如猴般穿梭在人中,就在此时,公冶舒撞了一人也浑然不知。
“大胆!敢冒犯太……冒犯我家公子!”
一男子伸手抓住了公冶舒,动作粗鲁。
而前方的阿芹已经消失在人海,公冶舒微微皱眉,抬头看向那位男子,瞧着是个侍卫装扮。
再往他身后看去,那位少年正是他嘴中喊的公子,带着金色的半脸面具,穿着华贵,举手之间却稍带稚嫩,应是哪家贵养的公子,出来游玩。
“你这女子,真是吃了狗胆,敢直视……”
“行了,唐浩,你去将那小乞丐手上的东西追来。”
带着面具的男子说话了,叫唐浩的男子听后面露难色:“不可!公子,出宫……出门前已然说好,是寸步不离的。”
面具男子不耐的摆摆手:“快去快回,我哪也不去,就在此等候便是。”
争论了许久,终于将侍卫打发走了,金色面具的男子激动
拉起一侧公冶舒的手,高兴的说:“本王终于找到你了!”
公冶舒吓了一跳,心生不悦,她本以为遇到好人了,还帮她追回玉牌,不曾想此人如此孟浪。
“这位公子,请您自重。”
公冶舒抽出手来,拉开了距离。
金面男子一愣,摘掉了面具,露出了一张稚嫩的脸,随后在衣袖里拿出了一副画,是上次在盛颜阁的那幅画。
公冶舒皱眉,这幅画不是在姜元那里吗?
公冶舒接过画,仔细的看了起来,这幅画似乎是出自其他人之手,并不是同一幅:“敢问公子,此画从何而来?”
金面男子正是储昌,原来的那幅画不知被何人拿走了,他记得他放在枕头底下的,第二天却是找了整个大殿都没有找到,他日日苦思,早已将画上人的模样记在了心里,所以,方才,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她。
“自在店中见此画后,我便日日难寐,今日见到姑娘,难抑心中思念,孟浪了,还望姑娘见谅。”
公冶舒见眼前这位男子年纪不大,说的话却是令人一阵脸红,故而还如此直白的看着她,公冶舒直言拒绝道:
“这位公子,你我并不相识,靠一副画来直言爱意,未免太肤浅了些。”
“那姑娘可嫁人了?”
储昌问道,上次派去的人听掌柜说,她早已经嫁做人妇,可现在看着眼前少女的装扮,再看看发髻,储昌是不信她嫁人了的。
见储昌打量着她的发髻,公冶舒心里暗骂一声,早知她便将发挽起,断了这个稚嫩少年的念想。
眼前少年莫约十五六岁模样,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等长开了,定是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气质与容貌。
见公冶舒不答,储昌就当她是默认他的话,丝毫没想她与政安王府扯上关系。
直到储昌的侍卫唐浩拿着玉牌回来时,储昌眸子里有了不可置信,张了张口:
“你为何有政安王的玉牌?”
公冶舒微愣,这要她如何解释?她的存在,对内无人认同,对外,无人知晓,没名没份。
“我是政安府上的办事丫鬟,今日出来采买些夫人用的东西,才领着王爷的玉牌。”
似又想起什么,公冶舒抬头问:“不知大人拿到玉牌时,可见个青衣女子?”
“不曾。”唐浩看向公冶舒。
想必是发现她不见了,回府寻她了吧。
“你当真只是政安王府的丫鬟?”唐浩继续追问,语气危险,仿佛公冶舒说谎,那手中的剑就会划破她的喉咙。
“当真。”公冶舒不动神色的应道。
储昌打断唐浩的追问,一脸的不耐烦:“都说是了,为何不信?你退下吧。”
唐浩神色一暗,退了下去。
“今日上元节,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跟我来。”
当储昌对上公冶舒时,是一脸的笑容,完全没了方才的不耐烦,判若两人。
公冶舒想着时辰已不早,便婉拒道:“感谢公子替我寻回如此贵重的物品,在此谢过公子的出手相助了,只是天色已晚……”
储昌笑容一僵,脸立马垮了下来,眼睛不瞬的盯着公冶舒,好似下一秒就会撒滔天大火般。
公冶舒被看得起了鸡皮疙瘩,到底是欠了别人的人情,“公子想去哪玩?”
储昌闻及才一笑,笑的眉眼弯弯:“好多人都在河边放花灯,我们也去。”
公冶舒点头,看着天色,想着姜元此时也应该回府了吧,等会回去,他该是又得黑着一张脸了。
到了放花灯的地方,储昌拿了两个花灯,递了一个给公冶舒,“我还不知姑娘叫何名字?”
“小桑。”公冶舒一顿。
储昌反复念着小桑,心里高兴极了,“小桑,你可愿意跟着我?政安王府是个危险的地方。”
公冶舒摇头:“不用,在王府夫人王爷待我也挺好的,谢过公子好意。”
公冶舒不想在此待了,她委实不能再欺骗一个纯真的少年了。
“怎么可能,姜元那种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在他府中办事,能有好日子过?”
“小桑考虑考虑,过些日子再与我答复。”
公冶舒想反驳,储昌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们将自己的所想写在花灯上,愿望会一一实现的。”
看着储昌一脸的认真,公冶舒觉得有些好笑,只有像贵族人们才相信许愿这些东西,这种东西她早就在幼时许过一个又一个,换来的怕只有老天的一场泼瓢大雨。
虽是这样想,可手上还是写上了心里默念的名字:姜元。
一手的细字,还没来得极再看,就被储昌打落在河边,公冶舒一怔,抬头,储昌一脸怒意的看着公冶舒,红了眼:
“为何要写姜元?那般杀人不眨眼的写他做甚?”
公冶舒哑言。
储昌重新递给的公冶舒一个花灯,强迫道:“写储昌二字!”
公冶舒一听,皱起了眉,看向眼前怒意跋扈的少年,她若记得没错,如今大庆的皇帝便是姓储,谁敢与天子同姓?
公冶舒淡淡起身,朝着储昌一礼:
“见过太子殿下,方才不知是太子,失了身份,还请太子恕罪。”
储昌皱起眉头,不爽了:“快写。”
将花灯往公冶舒面前送。
公冶舒微微一退,方才的行为是在不知道储昌是太子的情况下,现在知道了,哪还能再做有失身份的事来。
“太子,不妥。”
“小桑乖,写一个就好。”储昌带有笑容的脸上,让人看了发怵。
见储昌如此执着,公冶舒想不通这是为何,依旧不肯拿笔写。
储昌的耐心消耗完了,恶狠狠的扯过公冶舒的手,眸子里有着公冶舒看不懂的情绪:
“小桑真不乖,怎么,写得姜元的名字写不得本王的?”
只要是他姜元有的,他储昌也要。
手上的痛意明显,公冶舒想挣脱却是挣脱不了。
在此时,一股大力将公冶舒拉入身后,一切太快,待公冶舒稳住身形后,只看到了眼前一抹高大的背影,紧接着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储昌,你为何在这?”
储昌手上一空,再抬头时,少女已经到了他人的身后,对上的是姜元那双寒冰的眸子,带着戾气。
储昌不惧的与姜元对持着,气氛似是要一点而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