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以吗?你能来,本王就不能来?”
褚昌硬着脖子,道。
姜元不与小孩子斗嘴,转头注视着在身后的公冶舒,“不是说回府了吗?这又是在作何?”
公冶舒知道此时的姜元已经压着怒火,抑着脾气问她。
可她能怎么解释?她于太子对她的感情还是一头雾水呢。
她哪知道这个性格不定的人,是太子。
但公冶舒隐约感觉到太子与姜元之间,有些别的因果关系,不然太子也不会一副疾恶如仇的模样。
姜元看着面前公冶舒的小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最后都化成了一只小手,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轻轻的拉上他的手。
就那样晃啊晃。
“姜元,回去说好不?发生了好多事呢,一时说不清。”
……
烦死了。
姜元不悦的皱眉,大手反握住那微带凉意的小手,视线停在了有些红痕的手腕,指腹揉搓了许久,才将其盖住。
姜元冷眼看向一侧的褚昌,眯了眯眸子,带有一丝危险,走近了褚昌,“你方才想对她做什么?”
褚昌到底还是怕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步子往后退了退:“要你管……”
只见姜元戾气越来越重。
正当胶着之际,唐浩现身,挡在了褚昌前面,对姜元恭敬道:“见过政安王,太子出宫有些时辰了,眼下该回去了。”
姜元嗤笑一声:“太子年幼,还得多加看管,不然,出了什么事可别算到本王头上来。”
声音不大,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也是赤裸裸的将太子之威仪放之脚下踏。
褚昌涨红了脸,又不甘心的扫过两人牵着的手,看向公冶舒,语气不善:“你不是说只是府中丫鬟,何时与他竟是这般关系?”
储昌有些说不出的嫉妒。
果然,姜元的脸色又是一沉,已是黑到不像话了。
谁来救救她?
她多无辜啊,她不过是半路抓个小乞丐,就遇到喜怒不定的太子,强迫她去放花灯,还说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
“那个…那个在外多有不便,如今身份尴尬,只能如此了。”
公冶舒低头,不敢看姜元的眼睛。
褚昌醋意大发:“那小桑此名可是真的?”
“小心点总没错,是吧太子。”公冶舒讪笑一声,却是看向了姜元,似在跟姜元解释。
言下之意,也是糊弄他的?储昌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紫,碍于姜元在这,不敢发怒,只好作罢。
回府的马车里,公冶舒有意无意的看向姜元,姜元脸色微冷,凝着眸子不说话,整个马车里气氛冷冽到极致。
看着沉默不作解释的公冶舒,姜元气不打一处来,沉了几分开口道:“你没有什么要跟本王解释的吗?”
公冶舒抬着可怜的眸子,小声的说:“王爷别生气,气多了伤身。”
公冶舒将前因后果都讲给姜元听了,最后还可怜巴巴的递上寻回的玉牌。姜元看着小手里的玉牌,没有收回。
“这玉牌你便佩在身上,莫要再弄丢了。”
“奥。”公冶舒默默的收好玉牌,心里却是一暖。
两人无言,气氛又似有些尴尬。
姜元抬眸看向马车内的少女,忍不住再次开口:“是本王疏忽,未曾考虑你的月银,以后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公冶舒连忙摆摆手:“不……不用,我平日出府的少,不怎么……”
姜元撇了公冶舒一眼,连带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大手一捞,将人捞在了腿上,大手往腰间一捏,道:
“在政安王府,还能亏了你不成?”
未等公冶舒开口,姜元又皱起了眉头,另只手将公冶舒散及腰间的三千青丝挽起,语气不冷不淡:
“何人教你不盘发髻的?”
公冶舒闻声一愣,轻轻咬唇,未答话。
姜元眸中微动,“过些天,便随我进宫一趟。”
公冶舒眸中一丝疑惑。
姜元温柔的抚着青丝,眼中有丝坚定:“阿舒不怕,就是见见贵妃。”
“是王爷的姐姐吗?”
姜元“嗯”了一声,带着未曾有的柔意:“本王唯一的亲人,阿舒去见见,好不好?”
公冶舒点点头,对上姜元深潭的眸子,她仿佛能透过他的眸子看到很远很远。
公冶舒觉得此时的姜元有些不像她起初见到的姜元,没有冷漠,没有戾气,有些淡淡的忧伤。
公冶舒不知为何,莫名的想抱抱姜元,事实她也这么做了,感受着男人微热的气息在耳边喷洒,烫红了耳朵,也烫进了公冶舒的心里。
到了王府,下了马车。阿芹与季秋等人早已经在大门处等候,见到公冶舒,阿芹又要压不住泪水了:“小姐,对不住,阿芹让小姐受苦了。”
她追着小乞丐,一时没留神小姐,待想起时,小姐已经不见了,她自然也无心再寻玉牌了,便回府看看小姐是否回府了,不曾想小姐没回来,碰到了王爷。
季秋也是一阵暗恼,她也应该跟随小姐去的,不然小姐也不用这个时辰才回来了。
时辰不早了,姜元将公冶舒送回了暖阁。
“王爷早些回去歇息吧。”
暖阁外,姜元顿足,抬眸看向公冶舒,神色不明:“这暖阁住的可还习惯?”
“王爷有心了,阿舒自住进暖阁后,手脚没有往日的冰凉了。”
姜元点头:“住得习惯就好。”
“那……本王回沉光殿了?”
“好。”
姜元抬眸,看着似没心没肺的少女,心里堵的慌,转身离去了。
身后的阿芹看的急死了,小姐平日里挺聪明的一人,怎么现下听不懂王爷话中意思呢?
阿芹服侍公冶舒更衣沐浴,在一侧,说着今日王爷听闻小姐不见了的着急模样:
“小姐,您是不知,今日王爷知道您还未回来,可着急了呢,派了好些人出去。”
“是吗?”
轻雾缭绕的幔帐中,可见女子细白的手臂,三千青丝沾了水后,垂于胸前,更加魅惑。
阿芹点头,“小姐,方才王爷分明是想留夜在暖阁,小姐怎么还赶人呢?”
公冶舒失笑:“阿芹怎知晓王爷想留下?”
“自然是想的,王爷现在可宠小姐了,连贴身物品都赠与小姐做信物。”
阿芹瞧着那玉牌,王爷平日可是不离身的。
“也就是小姐才后知后觉的,我们做奴婢的看的可清楚了呢。”
公冶舒抬手,往阿芹身上轻溅了些水,阻止了那张滔滔不绝的嘴。
“阿芹这般心如明镜,可给自儿瞧瞧何时寻个良缘?”
阿芹小脸一红,“小姐就知道天天打趣奴婢!奴婢要跟着小姐一辈子。”
两人欢声笑语的声音从暖阁传出,季秋在殿外担忧道:
“小姐,夜里气候凉,莫要着凉了。”
笑声止住了,季秋才放心下来。
几日后,府中接到了宫中的帖子,是嘉玉公主的及笄礼,嘉玉公主便是当今五公主,五公主最得皇帝宠爱,自幼被封了称号,也是最为任性的公主。
“五公主的及笄礼?”
公冶舒看着那宫中来的帖子,这一趟姜元带她进宫,最主要的见一面贵妃娘娘,她不知贵妃娘娘对她是何种看法,心里由然生出一丝紧张感。
“阿舒。”
公冶舒抬头,是阿乐夫人,“阿乐夫人?”
阿乐夫人笑盈盈的走来,打量着暖阁:“王爷对阿舒真真不一样。”
公冶舒以为阿乐夫人吃醋了,毕竟阿乐夫人再喜欢她,在姜元的妻妾上来讲,也到底是争宠的对立面。
“阿乐夫人喜欢的话……”
阿乐打断公冶舒欲要说出口的话,佯装生气:“阿舒说哪里去了,再这般说话我便要生气了。”
公冶舒知错,忙拉起阿乐的手,哄道:“我的好姐姐,我错了,莫要为我生气,不值当哈。”
阿乐这才作罢,一通玩笑过后,阿乐说起了正事:“听说王爷此番会带你进宫?”
公冶舒点头。
“不止是去参加嘉玉公主的及笄礼吧?可是还要带你去见见贵妃娘娘?”
公冶舒眼中一丝诧异,阿乐知晓她肯定想问她是如何得知的,“其实也不难猜,王爷对你如何,府中人都已经知晓,贵妃娘娘是王爷的亲姐姐,怕是早已知晓你的存在。”
“王爷快而立之年,还未娶正妻,对于这唯一的弟弟,贵妃娘娘难免管的较严,而这其中的权势背景牵扯过多,所以绝不是见见这么简单。”
公冶舒点点头,她知晓贵妃娘娘不会轻易允许她的存在,只是她要如何做才能得贵妃的喜爱呢?
阿乐见公冶舒皱着眉头,不免一笑,徐徐问道:“阿舒,我且问你,你是真心喜欢王爷吗?”
公冶舒没想到阿乐会这么问:“嗯。”
阿乐听闻,并没有过多的笑容,反而脸上浮现了担忧:“阿舒,起初你还不曾这般确定,为何短短时间,让你有了改变?”
公冶舒也不知道,或许是她找到了个还不错的苟且之地,足够她生存吧。
又或者,她曾事事退让,随天命般忍气吞声至今,觉得以往那般活着没有意思吧。
还是说,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个想法,想看看那经百仗、言传冷漠无情的人会不会为了世言的祸水女子,放下他手中的权势,日日缠塌?
可说到底,是她这回想争取一番,想为自己活一次罢了。
“没这般活过。”
公冶舒喃喃道。
阿乐不解。
公冶舒轻笑一声,语气平缓极了,可隐隐夹着一丝沙哑:
“我啊,从小没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无论人与物,我就想试试。”
“试什么?任何功成名就之人都绝非软弱,阿舒,你应该明白。”
阿乐眸子里更多的是心疼。
公冶舒眼里没有眼泪,全然一片静寂:“明白,可我不想过以前的那般日子,没意思,横竖都是死,让我放纵一回吧。”
“姜元对我挺好的,人生就是一场赌局,我愿意赌。”
阿乐眼神一暗:“哪怕赌注是你自己?”
“了然一身,无惧无畏。”
阿乐闻言,不再相劝,眼前的女子少不了的一场流传世间的情爱。
是命中注定。
也注定是属于她的。
“好,我帮你。”阿乐一笑,摸上了公冶舒清瘦的脸庞,对上公冶舒坚定的眸子,阿乐只有满眼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