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芹见王爷日日都往小姐院里跑,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小姐终有一日会熬出头的。
府中的风吹草动大伙都看在眼里,那些个下人也都是个识趣的,见王爷这些天对公冶舒的态度大有改变,不禁个个私底下都窃窃私语,觉得这个落魄的南蛮公主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平日里的饭菜也多了几样荤,送来的衣裳也是上好的绸缎,就连克扣了前几月的月银也都一块补齐了送到了公冶舒的院子里头。
这些事,一会的功夫就已经传到了宫里的朝霞殿,气的褚正宁将茶桌都掀了个底朝天,惊的殿中的一行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喘。
“你这般沉不住的性子,以后得吃不少亏!”
来人是一袭正红宫装,裙边绣着金色的并蒂莲,如云的高髻斜插着玉凤钗,中指带着白玉指环,是那么的雍容华贵。
褚正宁看向来人,顿时生心委屈不满:
“母后,您得为宁儿撑腰!”
褚正宁扯着董莲的衣袖,没有了刚才的跋扈。
董莲,大庆的皇后,亦是丞相之女。
“你倒是想要母后如何?”董莲衣袍轻摆,落坐上位,一手轻转着玉指环。
褚正宁上前一步,急忙道:“母后,宁儿再过几月及笄了,想要母后答应宁儿一件事。”
董莲面无波动,开口问道:“若是与姜元之事,就莫要提。”
褚正宁急了,放开了挽着董莲的手,坐在了一侧:“为何?母后为何就是不肯答应?”
不等董莲说话,褚正宁又为姜元辩解:
“姜元哪里不好了?我们自幼就认识,他虽性子冷了些,可人是好的,对我也不错。”
“你说的不错是指他带着别的女子回来打你的脸还是对你毫不上心?”
“你明知他不喜欢你,他也并非你良配。”
“可……不管怎样,那些个女子都不过是妾罢了,政安王妃的位置始终会是我的。”
“强行来的感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姜元也不是会任你摆布之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董莲冷声道,字字诛心,将褚正宁那点女儿家的心思打破的干干净净。
褚正宁倔强的昂着脖子道:“那母后呢?父皇也不喜欢母后,当初母后不也还是嫁给了父皇。”
董莲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是怒意。
“你若有本宫一半的头脑,也不至于连那亡国公主都对付不了!”
“那母后不也对付不了姜贵妃吗?任父皇对她宠幸无度,现来还压母后一头。”
“母后总不能因为姜贵妃,就断了我与姜元的感情。”
褚正宁任性的起身,说的话也不曾过大脑,气氛冷冽到极致。
“啪。”
巴掌声响彻整个大殿,底下的宫女们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跪麻了的脚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今日起,你给本宫禁足在朝霞殿,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出来!”
常年跟随在董莲身边的常嬷嬷也是第一次见皇后这般生气。
董莲气得手微微发抖,她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褚正宁泪水模糊的捂着被打的一侧脸,心里是又委屈又愤怒,一双杏眼不屈的看着董莲。
董莲不再看她,只吩咐了看好她,便离开了朝霞殿。
“娘娘莫生气,公主性子急躁的很,很多话都是无心的。”
跟在董莲身后的常嬷嬷劝道。
常嬷嬷跟在董莲身边也有七八年之久,她深知姜贵妃是娘娘心里的一根刺。
姜贵妃未入宫时,皇上还会隔段时候来凤莲殿,可自姜贵妃入宫后,就莫约半年之久不肯踏入凤莲殿了。
娘娘性子高冷,也不去讨皇上欢心,若不是丞相大人在朝堂势力的支撑,怕是早被姜贵妃占了主宫之位。
但是现在的娘娘似乎是想通了,将后宫权位拿捏的紧,这才有了今日看起来的风光。
“无碍,姜元此人并非是宁儿能控制的,早些断了她的念想也好,总比以后要死要活的强。”
董莲眯着眸子,眼里谋起了计划。
姜元她虽是干涉不了,可姜怀筠还是在她的控制范围的,皇上再喜欢有什么用,到底是五年无一儿半女。
董莲倒要看看,姜怀筠怎么跟她斗?
“公主以后会知晓娘娘的用心良苦。”
康安殿中,老夫人正拉着阿乐夫人的手,关切的问候着:
“阿乐近日来可还好?廋了,是不是为不相干之事累着了?”
老夫人拍拍阿乐夫人的手,话中的意思显而见知。
近日来,老夫人也是有所耳闻,那个南蛮女子最近生了不少事,折腾姜儿也折腾阿乐,真真是个不省心的。
阿乐听懂了老夫人话中的意思,语气温和着:“谢过老夫人关心了,阿乐近日忙着其他事疏忽了老夫人,是阿乐的不是。”
老夫人一脸慈祥的拉着阿乐的手,态度跟对公冶舒俨然不同:“阿乐,跟老夫人说说,你与姜元现下如何了?”
自阿乐进府以来,老夫人是对阿乐喜欢的不得了,大有要扶阿乐做正妃之意。
阿乐身份虽与姜元不匹配,但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老夫人也是看在眼里,也对这个身份没有过多的注重。
“老夫人,王爷对我挺好的,能得王爷的照顾阿乐已是知足,不敢再求什么。”
老夫人听了面露不悦:“阿乐,姜儿既然愿意给你个名分,说明心里还是有你的,剩下的得靠你主动啊。”
阿乐低低一笑,顺从的应着老夫人的话:“是,阿乐明白。”
见阿乐如此,老夫人才不再啰嗦,将阿乐拉至跟前,低声问:
“阿乐,近日你与那南蛮女子走的近,可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阿乐一愣,随后笑道:“老夫人,阿乐这些天瞧着,她倒也不像有心机的女子。”
老夫人不信:“她身份可不同寻常女子,要说平常的女子跟着姜儿贪个富贵也就罢了,可姜儿到底是灭了她国,老身就怕她别有居心。”
虽是如此,可阿乐觉得公冶舒身上有着旁的女子不曾有的,要说是什么,阿乐也说不出来。
好似那荒草般期年春又生。
“她也才约及笄,本应与同龄少女过着赏花诗画的日子,不该承受这般国破家亡之苦,老夫人,您说是与不是?”
阿乐不知为何此时眼眶微微泛红。
或与是阿乐的情绪渲染了老夫人,老夫人也微微一叹:“人生有命,皆是如此。”
福祸相依,这世间,无一幸免啊。
伤养了半月余,公冶舒终于能下床了,在床上躺着都快软了骨头,公冶舒挑了一身不太起眼的暗色衣服,她决定要出去一趟,她记得上次与盛颜阁约好,等她有银子了就去将画赎回来,女子家的画像在外面,总归是不好的。
这种事也千万不能让姜元知道了。
可公冶舒知道,这府中全是姜元的眼线,这让公冶舒犯了难,怎样出府能不被姜元发现呢?
看着眼前冒冒失失的阿芹,公冶舒心里有了计划,瞅了一眼外头院子里那光明正大监视的东郭柿,公冶舒将阿芹拉到了跟前:
“阿芹,交给你一件事,你能办好吗?”
阿芹见小姐神神秘秘的,疑惑道:“什么事啊小姐?”
公冶舒将阿芹拉近,附在耳边说着,听的阿芹是一愣一愣。
许久,才听见阿芹犹豫着:“小姐,这不太好吧?”
小脸是一阵红。
公冶舒莫名喜欢阿芹这娇羞模样,笑道:“只需半刻,阿芹可以的。”
阿芹点点头,应了下来。
院外,东郭柿正百般无聊的踢着石子,心里抱怨着,王爷这是有多关心这个公冶舒?盯人也用不着他来吧?
“啊。”
不远处传来一声细小的女音,东郭柿转头看去,一名青衣小丫鬟正抱头蹲着。
东郭柿走了过去,“你怎么了?”
阿芹抬起头,看向了东郭柿:“这位大人,您踢的石子打到奴婢了。”
说着,还将手中的石子摊开,递给东郭柿,似乎是有理有据。
声音不大,可也能让人听清楚,东郭柿瞧着那张皱着眉头的小脸,眼睛里有着雾,不禁想逗逗这个小丫鬟。
那眼眶里的雾是阿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
东郭柿眉轻佻,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离近了阿芹的面前,手拿开了阿芹捂着的额头,瞧着:“给本大人看看。”
忽然这么近的距离,让阿芹毫无防备的脸红,不禁慌乱的退了两步,结巴了起来:
“不……不用了,大人。”
“真不用?”东郭柿问道。
阿芹摇摇头,脑海中又响起了小姐交代的事,不得又点点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东郭柿看着阿芹那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脑袋,趣意连连:
“阿芹小美人,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到底是想跟本大人表达何种意思?”
听着东郭柿打趣的话,阿芹羞的低下了头。
或许时受不了东郭柿的注视,阿芹拔腿就跑,也不管小姐交代的事了。
刚跑了几步,就听见身后的东郭柿笑了几声,紧接着传来一句:
“阿芹小美人就这么跑了,你家小姐在外面该当如何?”
阿芹脚下一愣,他怎么知晓小姐出去了?
东郭柿见到这个小丫鬟之时,就认出了是公冶舒旁边的丫鬟,他早就派人跟王爷通报过了。
不过是看见这个小丫鬟有些好玩,想逗逗她罢了。
“你难不是奉你家小姐来勾引本大人的吗?就这样跑了?也不怕你家小姐回来责罚于你?”
阿芹气极了,这人明明早就知晓她的用意,还与她做戏?
阿芹想到此,更多的是羞赧,此人太坏了!
“我家小姐才没有你这么坏。”
阿芹欲要走,又想起什么般,气鼓鼓的对着东郭柿道:“奴婢才没有勾引大人,还未曾昼夜里,怎就做起了白日梦呢大人。”
东郭柿看着离去阿芹,久久不能回神,他这是被一个小丫鬟给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