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回得了神,脚边一阵热气,紧接着一阵刺痛,公冶舒心一紧,向后看去,幼狼露出了凶狠的眼神,尖利的牙齿咬进公冶舒的小腿,瞬间鲜血直流。
公冶舒拿起手中的弓向狼头挥去,给它重重一击,幼狼吃痛,仍未松嘴,那锋利的狼爪在公冶舒身上划出了一条血印。
公冶舒将手中的弓狠狠的往狼身上打去,有些崩溃:“滚!”
弓随着公冶舒力气用尽而甩出了老远。
公冶舒的举动惹怒的狼,将她拖出了好几米,公冶舒的身体在坎坷不平的地上摩擦着,疼的直流眼泪。
为什么?这世间的人为何都要这般对她?
她又是哪里未曾讨他开心了?
她已经畏畏缩缩半辈子,到底是哪里错了?!
公冶舒手里那支利箭,似静待已久般如破竹,在狠狠刺向狼颈部之时,狼血随着一声“嗷呜”而喷出。
公冶舒被染及一脸的热血,滚烫的很。
地上狼狈的少女,一双眸子渐恢冷静,手中箭依旧死死的扎在幼狼颈部,脸上的鲜血滴答滴答的流在身上那件已看不出颜色的裙裳上。
这一切看来,是那么凄美,又是那么沸腾。
暗处的姜元本已箭在弦上,却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气她时刻端着莫有的乖巧架子,端着不属于她的面孔,对他皮笑肉不笑。
他气她,不过是出府一趟,竟是整个盛京乃至大庆都知晓她的容颜,更是千金一求一面。
就连他那好侄子,也是敢拿着她的画像,到他面前来要人。
他,如何不气?
既然她当初敢上他的床,就容不得她再挨别的男子的边!
公冶舒握着箭的手缓缓拔出,手细微的颤抖着,还未回神,远处再次响起了声音。
还是狼的叫声,不,那仿佛是一群狼,在吼叫,在靠近。
狼是群居性极高、报复性极强的动物,刚刚杀了它们的幼狼,此时,它们闻着气味、叫声已经围了过来。
公冶舒扫过四周,莫约十来只成年野狼,正缓缓靠近她。
这回,她是真的,认命了。
公冶舒现在连站起来都艰难,她不知道要求助谁,眼神里迷茫无助,小腿处模糊的血肉让她感受不到疼了。
狼群伺机而动,确认猎物后,群围着公冶舒,欲要将她四分五裂。
忽的,一支箭射穿了领头狼的头部,直接一命呜呼,直接震慑了其他狼。
姜元还是那件湛蓝色衣袍,只是此时的公冶舒看着却是厌恶极了,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便垂下了眸子。
狼群的头狼死了,其他狼很快立下了新的头狼,重新发起了进攻,姜元在公冶舒前面,挡着狼群,从容不迫的用着手中弓射出一箭又一箭。
冷静,精准。
不到片刻,四周已倒下十几匹狼,横七竖八,而姜元像极了乱葬岗中的刽子手。
公冶舒是这样想的。
姜元见身后少女没有动静,回头一看,她正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
姜元整理好弓箭,未曾有多的话要说,蹲下想抱公冶舒起来,却未曾想,胸口猛的一疼。
姜元看着公冶舒手中的箭毫不犹豫的刺进他的胸口,像杀死那头幼狼般,快速。
姜元不禁皱眉:“你?”
公冶舒毫不避讳的直视姜元的双眼,姜元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情绪,不禁失笑一声:
“我气消了,你气也该消了吧?”
公冶舒好笑一声,讽刺道:“把我丢进狼窝的是王爷您,您有什么好生气的?”
公冶舒真的是气极了,索性也不装乖顺了。
姜元疼惜的抹去公冶舒脸上的狼血,“那你可知,本王为何这样做?”
“王爷天生杀戮惯了,区区我一人命,不过是如蝼蚁罢了,又何必找借口?”
姜元听及也不恼,一双大手抚摸着公冶舒那柔顺的墨发,“本王杀你无需任何借口,只是本王现在要你活,你就不能死,明白吗?”
公冶舒啧啧两声:“王爷您看我现在这样,是想要我活吗?”
姜元抚在公冶舒头上的手微微一愣,未接话。
“您分明是要我,死无全尸啊王爷。”
公冶舒用着颇为随意的语气,可眸子里有着隐不去的微红。
她早该习惯了才对啊,怎么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形了?
姜元见不得眼前女子那微红的眼眶和当作无谓的表情,索性用手覆盖了那双让他心疼的眸子。
霎时,公冶舒一愣,大脑微微空白,呼吸有些抑制。
“以后不会了,本王……本意并非如此。”
带有泪花的睫毛轻轻在那双大手掌心一眨,让姜元感受到了掌心一阵滚烫,喉咙一哑,不知还要说些什么。
半响,公冶舒开口:“公冶舒愚笨,不懂王爷什么意思?”
公冶舒听不懂姜元的意思,一直刺着箭的手未曾拔出。
姜元沉默不语,放在公冶舒眼前的手拿了下来,打算将她抱起来:“回府吧。”
公冶舒抬起眸子看向眼前这个让她琢磨不透的男子。
尽管不知他表达的是哪种意思,可唯一确定的是,刚才,就在刚才,他把她扔在狼群里,任她生死不管。
所以,拿箭的手迟迟不肯拔出来,可如此,姜元还是执意要抱她起来。
每一举动一用力,胸口的箭就会更深一寸,血不断流出。姜元也不管胸口的伤,一步一步抱着她走出了深林。
“窝里横。”
头顶男子讲话了,似有些无奈。
公冶舒昏昏沉沉间,掀了掀眼皮子:“什么?”
只见头顶之人并未答话。
出了深林,路口处已有一辆马车等候已久,姜元抱着公冶舒上了马车。
马车一侧站着的是姜元的贴身下属,东郭柿。
东郭柿见自家王爷抱着怀中受伤的女子,而自身的胸口处有一箭伤,不禁问了问:
“王爷,你的伤?”
语气是关心的,可神情颇为震惊,在他的印象中,王爷只有在一人难敌千军的危难时刻才会受伤,他可从未见过打个猎还能受伤的?
更何况,这胸口处的是……箭伤??
谁射的?
东郭柿看不懂了。
“无碍,先回府。”
马车缓缓驾驶着,马车内姜元将人轻轻放在了他的腿上,看着那张微微苍白的小脸,痛苦的皱着眉,心中微微动摇了。
他,是不是有点过了?
他只是想让她听话,让她明白,只有政安王府才是她日后的安栖之地。
只有他,才能救她,让她在大庆留有一地。
他承认,那日,他刚下朝,就看见太子拿着她那张闻名盛京的画像,四处打听,是哪府的姑娘。
话语间无疑是看中了公冶舒,要她入宫为妾,要她在他身下承欢。
他,怎么能允许?
所以,他生气,气她还一脸天真作样的对他笑,不过是出府一趟,半日未管,就敢如此在外面放肆!
她难道不知晓,这容貌对于女子来讲,必是要出门遮面,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才好。
她倒好,本事真真大的很。
姜元想及此,节骨分明的手捏了捏公冶舒的脸,瞬间起了红印,又而温柔的抚了抚那小脸上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