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星指着那些自己精心养护的花花草草给他们看,尤其是那一株绿藤萝,发的尤其好。
“你们抚安司里也多养些花草,没的冷清清的,一股子阴沉味儿,进去就让人胆怯。”
裴观星抚摸着柔嫩而坚韧的叶片,轻声和弟弟说着话。
裴观雪笑笑,说:“阿姐,我们那是官府衙门,抓审犯人的地方,修的太漂亮,叫那些人来休憩用茶不成?”
“不这样说,景象好些,你们自己待着心情也好的多啊,花草一类的东西啊,有灵气的很,你越是用心养护,它就生长的越好,让人神清目明的,心境也会有变化。”
裴观星说着话,瞧见一簇小枝丫有些歪了边,她朝园丁伸出手。“剪子给我。”
“王妃您小心着手。”
园丁师傅递了把粗大的剪子,裴观星熟练的修剪着。
“刀。”
裴观星和园丁师傅交换了手里的物件,握着刀开始剔除那些枝丫上的杂碎。
“我平日在府里没什么事儿做,养花养草习惯了,也是一种乐趣。”
看着裴观星的动作,闵勖之似乎有些惊奇。
“庆王妃,您是不是也会武啊?您握刀的样子和元七还挺像的。”
裴观雪脸色不明,声音微沉的答了句:“她会一些。”
“嗯,小时候学过一点,不过三脚猫功夫罢了。”裴观星笑颜如花,起身后把小刀还给了园丁师傅,又带着二人继续往前走。
“我不知道今日是莲儿生辰,也没准备个礼物,这生辰宴吃起来总觉得尴尬,不如…我和勖之先走了。”
裴观雪盯着裴观星的背影,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嗯?”裴观星转身,觉得有些好笑。“这有什么打紧的,小孩子生辰罢了,何况庆王府本就不铺张。若不是赵玄执意如此,我甚至觉得都没什么将他接回来的必要。”
裴观雪抿唇,微微垂眸,又说:“司里还有事儿。”
“撒谎。”
裴观星嗔怒的瞪了裴观雪一眼,“刚坐下的时候,你这位仵作先生可是说了,司里这几日没什么事儿,清闲的很。”
尴尬…好尴尬啊…
闵勖之只觉得气氛蓦的有些僵沉,他看看裴观雪又看看裴观星,打着哈哈笑说:“诶要不,咱们出去逛逛?这离晚膳还早着呢,我们去看看能不能给小公子买到些什么小玩意儿,用作贺礼也是好的啊。”
他又不傻,哪里看不出来姐弟二人是杠上了。
虽然闵勖之不知道原因,但是先把裴观雪拉走总是好的。
好在裴观星点头同意了。
“你考虑的是,出去逛逛吧,晚膳之前赶回来就是了。”
“嗯,好。”
裴观雪和闵勖之一道离开,裴观星望着他们背影逐渐远离,轻抖袖摆,拍掉了手上方才沾到的一些尘土。
出了庆王府后,闵勖之就问:“你刚才怎么回事啊?怎么就突然不愿意在庆王府用膳了,不是说的好好的吗?”
“吃不了席你是能死还是怎么?”
裴观雪冷了闵勖之一眼,闵勖之低骂道:“哎我怎么发觉你现在说话跟我爹一个样呢?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
“你要愿意的话,叫我爹也成。”
闵勖之翻他一个白眼,“你可歇着吧。”
裴观雪不再与他斗嘴,抱着手臂和他并肩走着,看着街头闹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闵勖之又问:“你要给你那外甥买点什么啊?想好了吗?”
“随便买点吧。”
他走到了一个小摊位前,都是些小孩子玩意儿,闵勖之看他挑选的也不怎么用心,敷衍着捡了几样东西就让老板算账。
“咳…我有个问题。”闵勖之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坦诚一些。
“什么问题?”
裴观雪掏出银子付了帐。
闵勖之:“之前枉死崖下面那两具尸体你还记得吗?叫黄三儿那两个?”
“嗯。记得,疑案归置了,怎么?你突然有了什么新发现吗?”裴观雪表情严肃了许多,他轻轻看着闵勖之。
闵勖之摸着鼻尖,“噢…没什么,就是刚刚看到庆王妃不是反手握刀吗,我记起来当时黄三儿的致命伤也是反手刀杀的…就突然想起来问问呗。”
“来,客官您拿好。”
摊贩找了根藤编,将那几样小玩意儿串了起来递给了裴观雪。裴观雪接过道了声谢,然后就朝前走。
“诶,你等等我啊!”
闵勖之连追了几步,裴观雪突然转身差点撞上。
“所以,你怀疑那两个人是裴观星杀的?”
裴观雪冷笑。“闵勖之,你别以为我方才没看出来,你问她会不会武,又一直盯着她动作,你怀疑她?”
“不是,只是庆王妃的动作提醒道我了,我就是觉得当时那案子说不定另有隐情,咱们应该再重新查查。”
闵勖之解释道。可裴观雪却摇头,“好啊,你打算怎么查?再验一次尸,然后呢?把那附近的人都挨个关起来问话,再把邓权和史维问从地底下拉出来,再审审?”
这已经不算是夹枪带棒了,闵勖之也沉下了脸。
“二爷,我听说,前一天庆王殿下单独见过邓权。然后第二天,黄三儿他们的尸体就被发现了。”
裴观雪眼神凛然,冷笑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怀疑他们。那行啊,咱们回庆王府,你将他们两口子审一审。”
“你…你这是无理取闹!”
闵勖之气的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裴观雪笑出声来。“我和你认真说,你又要觉得我无理取闹,那你要我怎么做?”
闵勖之想了想,“你给我个手书,我明日去刑部把那两人尸体拉回来再重新验一次。”
裴观雪却沉默了。
“怎么,不答应?这疑案有了苗头我们就得查下去啊!这不是你教我的吗!”闵勖之有些生气了,要不是碍于大街上人多,他的声音能把天上飞的鸟给吼两只下来。
裴观雪拎着那串小玩意儿,边走边说:“没不答应你,走吧。”
…………
赵玄回府后,管家便喜笑颜开的禀报道:“殿下回来了,小公子和夏姨娘在沉香院里歇息,这会儿应该醒了。您要过去吗?”
“王妃呢?”
赵玄左右看了眼,没在大院子里瞧见裴观星的身影。
“王妃去膳房了,王妃留了裴小侯爷用晚膳,想来要去盯着膳房多做些菜肴。”
“裴二也来了?”
“嗯,还有他身边那位仵作先生。”
闻言,赵玄轻笑出声。“他倒是看重那个小仵作,都快形影不离了。”
“是,奴才也觉得那位仵作先生有趣,就是有些爱一惊一乍的,是个性子跳脱的年轻人。”管家说着话,将赵玄往沉香院带。
“殿下先去看看小公子?又是好一段时间没见着,小公子长壮实了不少。”
赵玄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笑意,点了头。“去看看吧。”
院子里,引夏坐在躺椅上,撑着脸笑盈盈的看着赵莲,赵莲则蹲在地上,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在地上捣鼓。
本在剥橘子的冬萍看见进来的人,忙喊了声:“庆王殿下!”
引夏一喜,立即起了身,将赵莲拉了过来。一起行了礼。
“给殿下请安。”
“不必多礼。”
赵玄冲引夏笑了笑,然后俯身望着小孩儿。
“莲儿,你还好吗?”
赵莲先是怯怯的看了赵玄一眼,然后被引夏轻轻撑着后背,走到了赵玄面前。
软着嗓子喊了一声:“父王…”
赵玄一乐,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
“嗯,还真是壮实了些。”
“今日你生辰,想要什么,与父王说!”
赵莲歪着脑袋想了想,很是苦恼,闷声道:“没有。”
一旁的人倒是急了。“莲儿,你再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便与你父王说,你父王定会答应你的。”
赵玄瞟了引夏一眼,引夏脸色一白,讪笑道:“殿下见谅,莲儿太久没见着你,怕是有些生疏了。奴婢也是想他能多和您亲近亲近。”
赵玄嗯了一声,不轻不重的说道:“你和冬萍也辛苦了,若是庄子上缺短什么,尽管说来,本王总不会亏待你们的。”
“是,奴婢知道的。”
赵玄深深的看着赵莲的脸,语气里似乎有些愧疚。
“将这孩子好好抚养长大,本王会记你的好的。”
“是。”
“本王带莲儿去王妃那里,你们好好歇会儿吧。”
引夏和冬萍互看一眼,垂首应了是。
“恭送殿下。”
赵玄抱着儿子走的就慢些,管家在身后不近不远的跟着。
路过花园时,赵玄问:“莲儿,回府之前,夏姨娘是不是教你说过什么啊?”
毕竟是个两岁的小孩儿,赵莲靠着赵玄肩膀想了好一会儿,才嘟囔道:“回家。”
“让父王接你和夏姨娘回家?”
“嗯!”赵莲的小脸噌了噌。突然举起了手里的东西,“母妃送的。”
“母妃送你的?”
赵玄眼神一颤,小巧精致的短刀被胖乎乎的小手握在手里莫名便有几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