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不是最在意臣妾这张脸吗？”一边说着，张若可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张脸早已不是白清清的脸了，不由得有些失落。
但不过须臾她便恢复到了先前的样子，“幻颜蛊是乌斯国的秘药，第一次服用时，臣妾痛不欲生，几乎疼得咬舌自尽，但是一想到陛下您，臣妾便生生受了这种痛。”
“陛下可能觉得臣妾这么做无疑是自己感动自己，可是陛下您知道吗？臣妾是心甘情愿的，一想到从此之后可以留在陛下身边，臣妾就算再疼都能忍得住。”
周乾墨只知道乌斯国有幻颜蛊，却不知幻颜蛊的代价竟然这么大，好半晌他都没能反应过来，看着张若可的脸，他更是觉得亏欠她亏欠得厉害，却听她又接着道——
“第一次疼，臣妾可是忍下来，但幻颜蛊岂是寻常药物，它的后劲实在太大，臣妾这些年才稍稍有所缓和。”
“若是臣妾不服从主子，主子便不肯给臣妾解药，有好几次臣妾毒发时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陛下，但是为了您，臣妾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为了不让您操心国事，更为了翌国的朝政能顺利进行下去，有好几次臣妾都没有向主子汇报情况，主子便断了臣妾的药物，臣妾只能生生忍下那能让人死去活来的痛苦。”
“陛下，臣妾早该死了，早该死在了毒发之时，但是一想到陛下对臣妾的好，臣妾突然就舍不得了，可是您现在跟我说，您对我的好，通通都是装出来的，陛下，您真是好狠的心呐！”
张若可捂住胸口疼得厉害时就死死咬住唇瓣，不让自己的呻吟声被人听见，直到好受一些时才缓缓开口，“这是臣妾服下的第二颗幻颜蛊，陛下应该知道的吧？幻颜蛊有剧毒，第一颗尚且能有药物稳住毒性，但是得第二颗就压制不住了，只能坐着等死。”
“换言之，就算陛下不杀臣妾，臣妾也必死无疑。”
“为什么？”周乾墨不解，“为什么要服下第二颗幻颜蛊？你明知道你必死无疑！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张若可！你就是个傻子！”周乾墨突然对着张若可大吼出声，张若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却见周乾墨撑着地面直直朝她走去。
下意识的，张若可突然用手挡住自己的脑袋，她以为周乾墨对她动了杀心，所以才会有此反应。
但周乾墨却出乎意料的抱住了她的身子，张若可还是未能反应过来，“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周乾墨，却见周乾墨满眼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可儿，朕不会离开你了，朕会在你的余下的时光里好好对你，朕不会再辜负你了。”
“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张若可显然有些不敢相信，她掐了掐自己的脸蛋，有些疑惑道：“可是陛下不是讨厌臣妾吗？为何还要对臣妾这样？”
“有些感情，并不是一定要靠嘴巴说的。”
张若可听到这个回答后，不禁喜极而泣，她没想到在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得到周乾墨的温柔，于是紧紧抱住了他，“陛下，可儿是真的好喜欢您，喜欢您喜欢得快要失去自我了，可是怎么办，您从来都不会正眼看我？”
“以后不会了，朕向你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两人默默抱了一会儿后，张若可却突然放开了他，道：“因为小师妹，也就是和靖公主，为了她，臣妾不得已服下第二颗幻颜蛊。”
“不重要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朕都可以既往不咎。”
张若可有些震惊，下意识的问出口，“陛下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您不会恨臣妾吗？不会想杀了臣妾吗？”
“不会，朕不会那样对你，可儿，接下来的日子朕只想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
张若可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周乾墨的眼睛突然哭出了声，“就这样吧，哪怕陛下只是在欺骗臣妾，臣妾也感到很幸福了。”
“真好，在自己的生命尽头还能得到陛下的一片柔情，臣妾死而无憾，陛下，若是臣妾真的死了，您会记得臣妾吗？”
但周乾墨却并没有回答，张若可见得不到答案也并没有执意在这个问题上牵扯不清。
或许是将死之人都会回想起自己的生平，张若可突然幽幽开口道：“陛下还记得臣妾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吗？”
周乾墨先是想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他记得那时候的张若可怀孕的反应很剧烈，差点以为那个孩子保不住，但幸得上天怜悯，最后还是让张若可平安生下了周逸何。
所以哪怕将来的周逸何再怎么荒唐，他都会念及当年张若可生下周逸何时的心酸，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阿何原本会夭折的，因为臣妾服用了幻颜蛊，身子亏空得厉害，哪怕生下阿何，阿何也会活不久的。”
“那他又为何？”
张若可轻笑道：“因为臣妾去求了师父，求他怜悯臣妾，师父给了我一颗神丹，我服用下去后身子才好了一些，师父对我有如再造之恩，所以臣妾才会为陛下效命，陛下，你能理解我吗？”
“难怪，”周乾墨喃喃自语道，“难怪你会对阿何如此溺爱，原来他当年差点活不成。”
“陛下，其实生下阿何，臣妾的身子也会跟着亏空下去，这也是臣妾为什么会在生下阿何之后一病不起的原因。”
“你为什么都不跟朕说呢？独自一人承受这些，你让朕觉得愧疚。”
“臣妾如何跟陛下开口？”张若可抬手扶着周乾墨的脸，喃喃自语道：“我不能说，说了您不会放过我的，更不会让我生下阿何的。”
“可是当年您多么希望能跟臣妾怀有一个孩子啊，臣妾不舍得看您失落的样子，虽然臣妾知道，您之所以要和臣妾有个孩子，完全是因为白清清，是吗？”
周乾墨一时无言，张若可却早已看淡，“陛下，您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