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婴真有点傻眼了。
“不是，就算我没什么好名声，咱也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谢芸见脱不下她的衣服，开始解自己的腰带了。
“不是，你别脱了，我有点害怕。”
“郡主别怕。”谢芸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冷静，“待会儿郡主换上我的衣服跑。”
她掀开车帘往外看，“从这里到国公府，还有一炷香的路程，郡主快点跑，有多快跑多快，别回头。”
姜婴没想到她折腾这么半天，竟然是打着这个主意。
“那你呢？”姜婴笑不出来了，看着对面已经将外衣脱下来，又来脱她身上官服的姑娘，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感动。
谢芸也看到姜婴泛红的眼眶，但她正愁着怎么在刺客手里让姜婴平平安安的，也顾不上说好听话安慰姜婴。
“我逃出去就回国公府，到时候还找郡主给我报仇，就像今天一样，咱们还去告御状。”
但其实，她心里清楚，刺客是冲着姜婴来的，她假扮成姜婴的样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回不去国公府了。
“若是我死了，郡主也记得给我报仇，还有郡主说的为天下苦命女子做主的事情，可不能食言，我就算死了，也会在天上盯着你的，你若是做不到，我可不会放过你。”
姜婴已经被谢芸摆弄着，换上了她的衣服。
谢芸一身正红色官服，端的是清正廉洁的君子之风，比之姜婴也分毫不差。
姜婴忍不住想，她穿这身官服可真好看。
马车停下。
谢芸推着姜婴从后门走，“快跑，千万别回头！”
之后，不再管姜婴如何，她掀开车帘站在马车上。
前方的巷子，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堵住。
正红色官服猎猎生风，谢芸的声音清朗如碎玉：“何方宵小，竟然胆敢阻拦本宫的车驾！”
姜婴听着她的声音，心里忽然有点酸涩，眼眶发热。
她伸出手，将谢芸拉回来，“好了，出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冒险。”
谢芸猛不防她在背后的手脚，身体后仰跌进马车，又被姜婴拦腰扶住，稳稳坐在铺了红狐皮毛的车座上。
惊疑不定还没回过神来，车外已经传来金铁相交的声音。
面对谢芸因为震惊而瞪圆了的眼睛，姜婴耸了耸肩，“这可不怪我，是你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谢芸倒是没生气，反而还有点庆幸。
“郡主的暗卫能打过那些刺客吗？”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暗卫？”姜婴笑眯眯地替谢芸整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衣服和头发，“下次好歹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谢芸想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也有点不好意思了，“郡主怎么没拦着我呢？”
“我会武功，我以为你知道的。”
谢芸沉默了一会儿。
姜婴会武功的事情，在京城不算秘密，她当然是知道的。
但她都知道，那些想要刺杀姜婴的人能不知道吗？
他们派来的人，一定比姜婴更强。
而且，双拳难敌四手，姜婴就算会武功，能抵得过对方人多吗？
没听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吗？
“要是早知道郡主还有暗卫……”话说到一半，她猛地回过神，“不对啊，郡主会武功，刚才怎么没拦着我，还让我把衣服换了？”
“待会儿有用。”姜婴笑着拍拍谢芸的肩膀。
车外的打斗声已经停下来。
又过了一小会儿宏三的声音从外边传来，“郡主，都死了，没拦下来。”
那些刺客嘴里咬着毒呢，这边才把人按住，他们就已经服了毒自杀，根本不给他们活捉的机会。
“那就是死士了？”谢芸反应极快。
一般的杀手是不会有这样快速的反应的。
“嗯。”姜婴眼中闪过一缕寒芒，抽出腰间的匕首在左肩上重重划了一刀。
“郡主！”谢芸没想到姜婴的操作，吓得一哆嗦，赶忙伸手去夺姜婴手上的匕首，“你干嘛呀？”
姜婴没给谢芸拿到匕首的机会，冷声对着外边吩咐：“入宫！”
谢芸的手僵在半空，随后明白了姜婴的意思。
“郡主是打算回去找陛下告状？”
猜到姜婴的意思，谢芸从姜婴手中拿过匕首，不由分说在自己的左肩上捅了一下，匕首拔出去，鲜血喷溅，溅在姜婴的衣服上。
她穿的是谢芸的白色官服，此时溅上血，星星点点，配上她苍白的脸色，端的是弱柳扶风。
她抬手点了谢芸的穴道止血，“这么狠？”
谢芸的脸色也白了一个度，朝着姜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脸，“我穿着郡主的衣服，那些刺客按理说是认衣服不认人的，我比郡主伤得更重，才符合实际。”
他们这位陛下又不是傻子，寻常的小场面可骗不到他。
姜婴轻叹一声，“委屈你了。”
“郡主是为了我才得罪了人，要说委屈，也是郡主委屈，哪里是我委屈？”
“你这话说的，今日那事儿才出，那些人若是真反应这么快，我也抓不到那几个纨绔子弟的把柄，这人怕本来就是我得罪的，和你无关。”
这话倒不是安慰谢芸。
那些纨绔子弟才被贺临带走，她们后脚就出宫了。
消息从宫中传出去，再派死士过来，这点时间未必够用。
韩青云得知姜婴去而复返，手中的朱笔都颤了颤，一滴朱墨落在奏折上。
“又什么事？”他抬手在太阳穴上按了按。
李德全才听了内侍的禀报，小碎步过来禀报，“郡主出宫的路上遇到刺客，她和谢姑娘都受伤了。”
韩青云深吸一口气。
他就知道，依照姜婴这个折腾劲儿，早晚得出事。
“龙七。”他低声唤。
一个身穿灰衣的年轻人从房梁上跳下来，“属下在。”
“你带几个人，护送安阳郡主回府。”韩青云已经拿起下一本奏折，“李德全，你带他去。”
“是。”李德全看出他的意思。
龙七是韩青云的暗卫，百余名暗卫中，身手排在第七的人物，被派去保护姜婴的安危。
也算是重视姜婴了。
他带着暗卫出去，姜婴和谢芸互相搀扶着立在廊下，一个比一个小脸苍白。
见到李德才，姜婴已经没了早前的神气，脸色苍白，惊疑不定，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她身边的谢芸看上去伤得更重，声音虚弱，态度又是惊恐又是急切：“李总管，陛下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