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看着两人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陛下摆明了不想见他们，他这个做奴才的，总不能忤逆主子，做主子的主不是？
“陛下听闻郡主遇刺，大为震怒，忧心郡主安危，特意命龙七带人护送郡主回府。”
“谢姑娘放心，龙七是陛下身边的暗卫，武艺高强，定能护送郡主安全回府。”
饶是姜婴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亲口听到李德全这么说，谢芸还是觉得有些心寒。
郡主一心为民，伤成这样，陛下竟然连一面都不愿意见。
“李总管，郡主受伤了，您好歹给请个太医，先给瞧瞧。”
李德全也看见姜婴那身白衣已经染了血色，也看见谢芸肩膀上还在渗血的血窟窿。
可陛下的意思摆明了是直接让她们回府，并不打算留他们在宫中。
谢芸见李德全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场双腿一弯就跪下去，“李公公，郡主忠心耿耿，一心为国，如今被奸人所害，还请李公公向陛下求个恩典，好歹赏赐一瓶……”
谢芸的话还没说完，她这一跪下去，身边的姜婴失了支撑，身子软绵绵就朝着后边倒下去。
“郡主！”谢芸也顾不上求情了，转身朝着姜婴爬过去，“郡主，你没事吧？你快醒醒，你别吓我啊！”
就在御书房门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韩青云怎么可能听不到。
再不出来看一眼，以后旁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他呢。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怎么回事？”
李德全赶忙小跑着到他面前，“回陛下，郡主晕过去了。”
至于怎么晕的，他就不知道了，反正人现在晕了。
“还不赶紧传太医！”
看着人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身上白衣染了血的模样，韩青云止不住一阵心慌。
姜婴可是陇西的郡主，她在京城出了什么事，陇西那群人还不闹翻天了？
“不！传太医来不及了，送郡主去太医院！”
谢芸跟在担架边上跑，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地乞求：“郡主，你醒醒，郡主，你别吓我啊！”
跟在边上小跑的李德全听着谢芸哭得肝肠寸断，本来还有点怀疑，这会儿也已经确信了。
太医诊脉之后得出结论，受伤之后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失血过多，再加上惊吓过度，才会晕厥，吃一服药就好了。
相比之下谢芸的伤势倒是更重一点。
盯着太医给两人处理完伤口，又叮嘱太医院好好照料，李德全没敢耽搁太长时间。
陛下还等着他回话呢。
李德全回到御书房，韩青云并没有如同之前一般在处理奏折，而是歪在一边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说是闭目养神，但他眉心微蹙的皱纹昭示着他现在的情绪并不稳定。
所谓的闭目养神，不过是为了压抑情绪，防止自己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做出不合适的决定。
听到脚步声，他连眼睛也没睁开，“阿婴怎么样？”
李德全将太医的诊断结果如实说出。
“受到惊吓，呵……”韩青云的声音里透着点嘲弄，“为了逼朕帮她出头，她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陛下？”李德全面露不解。
韩青云缓缓睁开眼睛，“你还真信她受到惊吓？她可是从陇西回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怎么可能会被这小场面给吓到？
“陛下是说，郡主是在装病？”李德全瞪大了眼睛，给韩青云递了一杯温茶过去。
韩青云接过茶盏，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不期然又想到姜婴少时的经历，心头一颤，“倒也不尽然。”
他幽幽叹了口气，轻抿一口茶水，“让人把云华殿收拾出来吧。”
姜婴少时在宫中住过的云华殿。
李德全应了声是，心中便已然明白了陛下的打算。
姜婴留宿宫中，就已经说明了陛下的态度。
这消息会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每一个朝臣的府邸。
是夜，姜婴才准备睡下，一道人影从窗户飞进来。
姜婴抬手拔出腰间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匕首就已经横在胸前，警惕地盯着那道身影。
萧肆见她那样，深吸一口气，“你在防我？”
虽然没有发脾气，可语气中的不满，任是谁都能听出来。
姜婴沉默一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匕首收起来，走到面前，“你怎么来了？”
深夜擅闯皇宫大内，他有几个脑袋够他这样折腾的？
“来看你。”萧肆伸手拉住姜婴的右手，目光却落在她的左臂上，拉人的动作看似粗鲁，实则连大一点的动作都不敢有，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扯到姜婴的伤口。
“并无大碍。”姜婴凑到萧肆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自己下手，有分寸的。”
萧肆心中一转，便明白了姜婴的意思。
伤是她的筹码。
可看着姜婴有些苍白的脸色，萧肆还是有些气恼。
又气又心疼，萧肆屈指在姜婴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又低头在姜婴的下唇上咬一下。
“嘶……”姜婴倒吸一口凉气，抬手去摸。
萧肆按在她的手，“怎么，觉得我和你一样没分寸？”
明知道她明日还要见人，萧肆怎么可能真的把她的嘴唇咬破。
姜婴听出他的阴阳怪气，沉默了一瞬，右手勾住萧肆的脖子，微微踮起脚，在萧肆的嘴角啄一下，“我知道错了，别气了。”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温声软语地道歉，萧肆心中的火气其实已经消散了大半，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嘴上说得好听，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还是会这么做。”
姜婴神色讪讪，只能说萧肆确实是了解她。
“这是最快的法子，你知道的，我当时要是不这么做，我可就白白被人欺负一次。”
“有一就有二，我能防一次，还能次次都毫无疏漏吗？”
她只能用最强硬的手段，让所有都知道，她没那么好惹，想动她，就得做好被她撕下一层皮的准备。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伤是自己做的又怎样？
他们只会对她的疯狂胆战心惊。
而姜婴要的，就是让他们怕。
现在的她，可没那个心思和那些人玩怀柔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