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肆唇角上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抬手在姜婴脑袋上轻轻拍一下，“阿婴的交代，我怎么会不照做呢？”
拍完觉得手感不错，又拍一下。
姜婴一把拍开他的手，“没完了是吧？”
“是。”萧肆笑吟吟的，上身前倾，温柔低沉的声音在耳畔炸响：“我想和阿婴没完没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萧肆话里，多少带了点缱绻的暧昧，姜婴的脸“轰”的一下，红了个透彻。
一抬头，就对上萧肆满是温柔笑意的眸子，“不知阿婴意下如何？”
“什么意下如何？”姜婴强撑镇定，推开萧肆，往马车边上走。
萧肆含笑的目光追着姜婴的身影，甚至还朝着从户部衙门走出来的陆丰川打了个招呼：“陆尚书好久不见。”
陆丰川：不是昨天晚上才见过吗？
萧肆天天晚上来接姜婴，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他都听见底下人打赌萧肆今天会穿什么衣服，是什么姿势站在衙门门口了。
说起来，挺惹人恨的。
而且，萧肆从前不太给他好脸色。
当然，萧肆不给所有人好脸色，不只是不给他好脸色。
要不是见过萧肆对姜婴笑成不值钱的样子，他们都要以为萧肆生性不会笑了。
忽然被萧肆宠爱一次，陆丰川有点不知道该给萧肆个什么反应。
萧肆根本没等他的反应，话音未落，就已经转身追姜婴去了。
“我说，明日去国公府提亲，阿婴意下如何？”
陆丰川在心底“哦”了一声，觉得萧肆果然是没有经验，这种事情，理当家中长辈帮忙张罗的。
但……哦……
这俩人加一起，都凑不出一套全乎的长辈。
“问问问，平常怎么没见你什么都问我的意见？”姜婴有点气急败坏。
陆丰川想，萧肆果然是个毛头小子，这种问题就不能问，人家姑娘脸皮薄，怎么会同意呢？
但姜婴不是普通姑娘，陆丰川紧接着又听见姜婴骄矜的声音，“我可不会一整天都等你。”
“我保证，老早就去。”萧肆笑呵呵跟着姜婴上了马车，马车渐行渐远。
是夜，姜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原以为不会紧张的，可真到了这一天，姜婴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在意的。
家里没有长辈，姜婴回来之后，将萧肆明日要来提亲的事情告知下人，一应下人欢喜雀跃。
可她总觉得有些遗憾。
她只有世公一个亲人，世公人在陇西，不可能随意回京。
明日，她该是只有一个人的。
日次一早，姜婴早早就醒了，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纱幔，良久才幽幽叹了口气。
似乎，有点不想面对了。
但也不想逃避。
霍湘听见动静推门进来，“郡主，起身吗？”
姜婴轻“嗯”一声，掀开被子下床，隐约能听见府里与往日不同的热闹。
似是看出姜婴的心思，霍湘笑着说：“郡主守得云开见月明，大家伙儿都高兴，昨儿个晚上激动了一宿都没睡着，今儿个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说是不管怎么说都不能给郡主丢脸。”
姜婴昨夜的紧张在这喧嚣中退散了许多。
“不必如此。”萧肆日日都来，在这府里使唤下人，比她还像正经主子呢。
“大家伙儿高兴，劝不住的，郡主就随他们去吧。”霍湘替姜婴净面漱口，之后将姜婴按在梳妆台前，使尽浑身解数给郡主画了个美人妆，又梳了个飞仙髻。
姜婴平日要上朝当值，不太梳妆打扮，如今打扮起来，哪怕是霍湘亲自动手，等到完成之后，霍湘看着镜子里那张芙蓉面，还是有一瞬的失神。
“郡主真好看。”霍湘说。
姜婴拍了拍她的手，“这是变相夸自己手艺好呢？”
用完早膳，姜婴在会客厅等萧肆上门。
她其实应该去书房的，但实在没那个耐性，也没必要装样子。
她就是在等萧肆。
没等来萧肆，倒是先等来了长公主韩炀。
“婉姐姐怎么来了？”姜婴笑着迎上去。
韩炀快步过来，牵着姜婴的手在椅子上坐下，“萧肆求了本宫好几日，让本宫来给你撑腰。”
她从袖中摸出两封书信，“姜公和元铠给你的。”
姜婴顾不上韩炀的话，拆开书信。
姜焚并不是个心思多细腻的人，可信上字字句句都在安抚她的情绪。
虽然不能回来，但只要世公活着一日，便一日做她的靠山，让她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短短一页纸，写进了长者温柔细腻的疼爱。
元铠的信上，大大咧咧地让他安心待嫁，萧肆要是敢欺负她，他们这些老东西一定让萧肆好看。
信的末尾，还有元淘添上的几句，话里话外有些感慨，感慨姜婴就这么嫁人了，以后瞧见美男子都不好多看两眼了，说萧肆一看就是心眼小的，让姜婴日后头看美男子的时候，小心些。
你那做贼一样的语气，还有写到末尾忽然划了一下的笔触，姜婴都能想到，元淘是怎样被元铠照着后脑勺拍了一巴掌的。
有了这一遭，姜婴心中的紧张倒是消散了许多。
“还有婉姐姐在呢。”韩炀握住姜婴的手，从姜婴手中抽出信件，压在桌上，“就放这儿，让姜公和元将军见证这一日。”
“日后萧肆若是敢负你，不用他们动手，婉姐姐第一个饶不了他。”
姜婴唇角上扬，心中的伤感算是彻底消散了。
萧肆便是这个时候，带着媒婆、聘礼和文书，敲敲打打地进了大门，过了二门，走过游廊，穿过垂花门，进了大厅，来到姜婴面前。
定亲顺利得姜婴都不敢想象，她在韩炀的陪伴下，过了一遍聘礼单子，在文书上签了字，她就成了萧肆的未婚妻。
得了文书，萧肆就不想走了。
奈何规矩摆在这儿，他只能先带着人回去。
是夜，萧肆再次来到宸国公府时，明显感觉到府里的下人对他的态度变了。
变得更加亲近，但似乎又隐隐有着一点审视和警惕。
大概是怕他对姜婴不好。
“明日万法寺有万灯会，去不去城外看灯？”
姜婴睨了萧肆一眼，“明日你不当差了？”
姜婴有休沐，但九门提督护卫京畿安全，萧肆其实是没有休沐时间的。
“我高兴嘛。”
“你安分点吧。”姜婴拍了拍他的脑袋。
她明日还有正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