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肆似乎意识到这一点了,又似乎没意识到,反正就是抱着姜婴抱得挺顺手的。
算了。
姜婴心想。
有人代劳,总比自己飞要省力得多。
萧肆速度极快,很快就抓住一个落单的小厮。
小厮看上去也挺委屈,被萧肆按着趴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面前看见面前两人的脚和衣摆。
“张真源在哪儿?”萧肆的声音很冷,和他平常的声音一点都不像。
姜婴诧异地看了萧肆一眼,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有变声的本事。
不过,也说得过去。
“老爷病了,这些日子都在主院,没出过门。”小厮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听得出来的害怕。
姜婴拍了拍萧肆的肩膀,和他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诧异。
竟然真的病了!
他们还以为那管家在说谎呢。
打晕小厮,萧肆又一次揽住姜婴的腰。
美其名曰,他轻功好,带着姜婴飞,不会被发现。
姜婴也懒得拆穿他,当然是因为她也懒得自己飞,才不是因为觉得萧肆的怀抱还不错呢。
张真源是真病了,三天前就病了。
说是感染了风寒。
不过,张真源一把年纪了,感染了风寒,也不是小毛病了,难怪府里上上下下那么紧张。
两人顺着小厮指的方向,一路到了主院的卧房门前。
萧肆抱着姜婴,一个潇洒的旋身就上了房顶,全程一点声音都没出。
姜婴没想到萧肆会是这个操作,愣了一下,用口型问:“不进去吗?”
还没问完,就知道萧肆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因为脚下的卧房里,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冰冷的男声,带着威胁与警告:“张大人,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另一个声音很苍老,带着重病的虚弱和无力。
“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那人冷哼一声,“最好如此,不然,张大人知道后果的。”
张真源没说话,那人似乎也没想着等张真源回应,扔下一句狠话就转身出了门。
光明正大从门口出来的。
走门?
姜婴看着那人大摇大摆的样子,都愣了一下。
是黑衣人啊,黑巾蒙面,看不见脸。
但他到人家家里来威胁人家,竟然还能光明正大走门,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姜婴心中疑惑,转头看向萧肆,还没问出口,腰间一紧,她就被抱着从房顶上落下来了。
张真源瞧见他们两人时,并没有诧异。
似乎早就猜到两人回来了。
萧肆从桌边扯了把椅子放在床边,姜婴身体往后一靠就坐下了。
不等说话,张真源那虚弱的声音就传来:“不知安阳郡主和萧提督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姜婴轻笑一声,“不把我们赶出去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劳驾张大人远迎。”
“郡主说笑了。”张真源摇摇头,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姜婴“呵”了一声,“既然张大人这么说,那本宫就不说笑了。”
她坐正身子,上身微微前倾,一双黑眸落在张真源的脸上,“张大人应该知道,我此来是想问什么吧?”
“知道。”人都到这儿了,张真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我什么都不能说。”
姜婴眼底微沉,“因为刚才那人的威胁?”
张真源神色不变,“郡主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逼问?”
“老臣年事已高,已经没几天好活了,郡主宽厚,给老臣一个晚年吧。”
姜婴多少有些不忍心。
那人的威胁,她也听见了,若是执意逼问,无疑是在逼这老臣去死。
一个为了大景兢兢业业的老臣,不该落得惨淡收场的下场。
可若是不问清楚,为人子女,却连父母的死因都调查不出来,不能还父母一个公道,百年之后,她还有何颜面去见爹娘?
就在姜婴心中纠结之时,萧肆冷笑一声,“张大人以为,你不说,他们就会放过你了吗?”
“那幕后之人既然能在今日找上门来威胁张大人,想来是已经知道什么了,张大人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说就能独善其身?”
张真源垂下眸子,神色黯然。
萧肆却已经拉着姜婴起身,“今日我们来过的事情,或许能瞒得住旁人,却瞒不住有心之人,张大人若是想通了,随时可以派人去寻我们,我们很乐意再走一趟,听听当年的真相。”
萧肆带着姜婴,又从墙头翻出去。
跑了一趟,一天都要过去了,结果什么都没查到。
姜婴心中难免有些黯然,萧肆和她说话,好几次她都没有回应。
最后,萧肆忍无可忍,一把扳正姜婴的肩膀,让姜婴面对他,“在想什么?”
姜婴抬起眸子,眼中渐渐蒙上一层水雾,“我是不是很没用?”
萧肆何曾见过这样的姜婴,瞬间就慌了神,扯了衣袖想给姜婴擦眼泪,又觉得衣袖太硬了,会划疼姜婴的脸,可他也不是个习惯带帕子的人。
最后只能用拇指拭去姜婴眼角的泪,“别哭,阿婴,不是你的错,事情太久远了,我们已经查到线索了,不是吗?总会有真相大白那一日的。”
姜婴沉默着点点头,“嗯。”
也不知这一个“嗯”回应的是哪一句。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萧肆还没想好该怎么安慰姜婴呢,她就已经自己扯着衣袖擦干了眼角的泪,“你说得对,慢慢查呗,总有真相大白那一天。”
看着面前的人又重新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模样,萧肆的心却无论如何都安定不下来。
姜婴不是爱哭的性子,他认识姜婴十几年,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见姜婴落泪。
“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不知道是在安慰姜婴,还是在做出承诺,“我先送你回府。”
马车在街角等着,这个时间,街市上正热闹,萧肆原本打算见了张真源之后,带着姜婴去逛街市,增进一下感情。
现在看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昙花一现的泪,早已经冰凉,消散在风中。
但却在萧肆的心头灼烫出一个硕大的窟窿,让他呼吸时,都灼灼地疼。
不做点什么,他会把自己疼死的。
仔细将姜婴安顿好,萧肆第一次没腻腻歪歪,直接转身离开。
姜婴看着他的背影离开,也没多留。
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