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是个聪明人，本宫就喜欢和聪明人办事。”姜婴唇角微微勾起。
“郡主想让我做什么？”陆丰川抬头看向姜婴，脸色还是难看，但多少有了点色彩。
看着更疲惫了。
嗯，灰突突的。
“不如，陆大人告诉我一些事吧。”
姜婴没有明说是什么事。
她相信，陆丰川给她的答案，一定是她最想知道的。
或者说是陆丰川觉得她最想知道的。
萧肆和她生了好几次气，就因为她记忆受损的事情。
可她询问了好多人，双蕊，元淘，林枝，甚至连姜公都问过了，可每个人都语焉不详。
不是不愿意为她解惑，而是他们本身就不知道姜婴想让他们说什么，当然也是因为，很多事情，他们其实也并不清楚。
陆丰川看了姜婴一眼，摸不清姜婴的心思，更不知道姜婴这么说，是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以为姜婴定是知道了什么，在试探他的诚意。
这京城，权力的漩涡中，本就是利益交换，互利互惠。
更何况，他从前对姜婴不敬，两人之间没什么交情，真要说关系的话，那也该是对头。
他若是拿不出点诚意来，自然也不能要求姜婴对他毫无保留。
自以为猜透了姜婴的心思。
事实上，这也确实是姜婴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郡主对令尊和令堂的死因，知道多少？”
姜婴没想到她能从陆丰川口中听到这个问题，捏着茶盏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有些泛白。
但表面上，她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像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只淡淡开口：“陆大人继续说。”
陆丰川能看出她那一瞬间的停滞，却也只以为她是想到了伤心事。
“具体的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当初他们挡了什么人的路。”
姜婴勾了勾唇角，“陆大人这话，和没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的就这些。”陆丰川看着姜婴，“他们出事的时候，我也刚进入官场。”
姜婴沉默了一瞬，有点消息，总比没有强。
“那陆大人又是如何得知他们挡了谁的路？”
姜婴心中惊骇，却信了几分。
当初母亲和父亲分离，母亲带着年幼的她和还是太子的当今陛下韩青云，庄婉长公主韩青禾。
任何人和太子扯上关系，都会被当成太子一党，更别说母亲在乱世之中护着太子，将他们三人护在羽翼之下。
韩青云能活到现在，能活着登上皇位，母亲居功至伟。
虽然这话不能与外人说，但姜婴心中是有数的。
卷入皇权夺嫡争斗之中，说是挡了谁的路，并不稀奇。
陆丰川倒是也没隐瞒，“当年，我是左相门生，颇得重用。”
那年，他也刚刚进士及第，在翰林院任职，早早就已经拜了左相为老师。
说是老师，其实就是归入左相一党，为左相办事。
他当时还是耿直的性子，颇得左相的心意，因此，很多事情，也愿意和他念叨念叨。
比如，谁和谁背地里都恨不得撅了对方的祖坟，表面见了面还要笑嘻嘻，又被皇帝乱指了鸳鸯谱，不得不做了亲家，说是帝王的权衡之道。
又比如，谁成了谁的党羽，注定成了谁的眼中钉肉中刺，怕是早晚要被拔除。
那个时候，他官小位卑，老师说了，他就听着，偶尔问两句，但老师不答，他也不敢继续追问。
这姜氏女，也就是姜婴的母亲，就是那个眼中钉肉中刺。
“但当时老师语焉不详，只提过那么几句，我也不敢多问，大概意思就是卷入了不该卷入的是非之中，怕是命不久矣了。”
其实当时老师说的，远比他现在对姜婴说的这番话要难听得多了。
老师说的是：“一妇孺之辈，竟然也敢妄图染指权谋，未免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瞧着吧，这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老师说完这番话之后，没多长时间，那两位就没了。
姜婴回府之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倒不是别的事，只是想要理顺一下当初的情况。
但那时候她年纪尚小，再加上记忆受损，很多事情都记不真切。
动手之人又必定位高权重，姜婴不敢擅动，只能默默调查。
这一忙，就忙到了深夜，连晚膳都没用。
霍湘站在门外劝了好几次，姜婴都没让人进来，还因为被打断了思路，小发了一通脾气。
霍湘以为姜婴在外头出了什么事，慌里慌张地让人去请萧肆了。
萧肆推开姜婴书房的门，姜婴正扯着脑袋上的头发。
从外边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姜婴一手抓着笔理线索，思路不畅时，就在脑袋上抓一把。
发髻已经扯得乱糟糟一团。
萧肆见状，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一把夺过姜婴手上的笔，扳着姜婴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出什么事了？”
“啊？”姜婴没听到萧肆进来，好一会儿才回了神，“没什么啊。”
怎么可能没什么。
萧肆心思往下沉了沉，“不想说？”
姜婴眨了眨眼睛，“你怎么来了。”
萧肆心下明了，这确实是不想说的意思。
既然姜婴不想说，他就自己去查。
“饿了，陪我用膳。”
萧肆霸道地将姜婴按在椅子上，重新替她梳了头发，然后将人牵出书房。
饭菜一直在小厨房热着，两人一同用了一顿算不上晚膳的宵夜。
晚膳之后，萧肆没多停留，他急着去调查姜婴隐瞒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姜婴一直在查户部的账册。
不过可惜的是，有了陆丰川的前车之鉴，最近拿到她面前的账本做得天衣无缝，她没能发现任何问题。
不过，账本没有问题，不代表账目没有问题。
姜婴虽然失落，却也还是打起精神，没有放松下来。
只是，总有些碍眼的人，往她跟前凑。
这日，刚从宫中出来，姜婴就被人拦住了。
满头珠翠，一身华贵。
姜婴微微俯身行了半礼，“娴妃娘娘。”
娴妃回了她半礼，之后上前想要拉姜婴的手。
“郡主回来这许久了，本宫一直想和郡主说说话，奈何郡主事务繁忙，总是抽不出空，倒叫本宫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