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名单的人
耐休2025-04-19 09:224,306

  黑暗中,一团幽幽的火苗缓缓向施墨白平移过来。

  她吓得一激灵,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正准备打开手电筒时,周围忽然响起一阵歌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全场所有人齐声唱了起来。

  歌声中,魏司仁和迈克一起推着小推车,推车上居然放着一个巨大的三层蛋糕。

  “墨白,祝你生日快乐!”魏司仁温柔地说。

  烛光闪烁在他的双眸里,明亮而温暖。

  施墨白一时怔住。

  她原本只是借同学聚会打发时间罢了,可他却记得她唯独今天不想一个人呆着的原因。

  同学和朋友都笑着送上祝福和礼物。

  “生日快乐哦!越来越美!”

  “小白,生日快乐!”

  “施总,茁壮成长哦!”

  施墨白有些感动,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可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却又如影随形地蔓延开来,甩都甩不掉。

  “许个愿吧!”魏司仁提议。

  施墨白闭上了眼睛。

  我的愿望是……

  一片漆黑中,她脑海中又绽放起那天厦门海边的烟花。

  震撼心扉,绚烂炽热。

  「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有。和你的愿望一样。」

  「会实现吗?」

  「一定会的。」

  两颗心强烈共鸣的那一瞬,心中的激荡仍在回响。

  此时她却紧紧闭上双眼,努力忍回眼泪。

  重新睁开眼时,脑海中的那个人却不在身边。

  只有魏司仁一直微笑看着自己。

  她朝他挤出一个微笑,随后对大家说:“许好了。谢谢你们,我们吃蛋糕吧。”

  饭后,大家又一起在魏司仁家的KTV吼了一通。

  在一堆阳光彩虹小白马中,施墨白唱了一首门尼的《哀人》,把大家都给搞深沉了,赶紧又和别人合唱了几首快歌救场。

  消磨了好久时间,她才敢再次拿起手机查看。

  祝福的信息并不少,可心里一直在等待的那一条,却始终没有出现。

  心里牵记着,实在心神不宁,实在坐立难安,实在难以忍耐。

  正好有人在嚎《爱要怎么说出口》,几句直击心灵的歌词震得她脑袋嗡嗡直响,索性一个人跑到花园里透气。

  花园里,「奶牛」正耷拉着狗耳朵,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

  这条边牧陪着施墨白和魏司仁长大,按年龄算,也是一条耄耋之年的老狗了。

  不过一见她出来,还是立刻兴奋地站起,尾巴晃得像高速档的刮雨器。

  施墨白蹲下,一边摸狗头,一边又盯了半天手机。

  思来想去,还是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立刻接通了,她却又犹豫了,怔了半天才说:“喂……在忙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混合的人声:“我正和小孩子玩游戏呢!怎么了,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施墨白还在支支吾吾,“就是那个,呃……那谁……”

  “哦,放心吧!已经解决了,警察叔叔出手了。”郁杉不等对方问出口,便直接说出答案。

  她这几天正在老家过年,周围鞭炮声和小孩的欢呼声交织,有一种烟火气十足的幸福。

  “……你都知道了?”施墨白惊讶。

  “对啊!景总发信息给我,说谢谢之前的帮助,我也很为他们高兴。这样看来,公司的诉讼风险算是暂时解除了。”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啊。”

  “前天!?”

  施墨白的心瞬间凉透。

  她在打电话前反复确认过聊天记录,那个浩克小头像没有发来任何信息。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施墨白莫名有些生气。

  郁杉一副理所当然:“我是他们的律师啊!这么大的事儿,不告诉我难道留着过年?哦对,现在就是在过年……”

  施墨白不服:“可你是我的朋友!”

  “这个嘛……真要有一说一的话,其实我不是你叫来帮他们的哦。”

  施墨白一下语滞:“……那是谁?”

  “魏司仁啊。他知道这事对你有影响,我也担心你的工作受牵连,所以就答应咯。”

  郁杉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其实魏司仁对你真的挺好的,你好好考虑考虑。”

  施墨白根本没搭理这茬,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景非渊没跟我说?”

  “他觉得你没必要知道咯!其实,你要是不投资他们的话,也不需要知道这些吧?”

  “我当然需要知道!”施墨白脱口而出,反应过来了又找补,“那什么……杉瓴可是他的股东!”

  “那是杉瓴的事,你又不是公司老板,也不是负责他们的投资经理,更何况你之前说过啊,康总都叫你别跟这个项目了。”

  施墨白硬撑:“……可我管过他们的投后,这也算是投后的一部分!”

  郁杉都快无语了:“我说施总,您不都从投后部门调回来了么?怎么,新年新气象,还想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

  施墨白一下哑了声。

  确实。不关她的事了。

  郁杉却又补了一刀。

  “景总那天问过你要不要一起去找胡朔,你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无情拒绝他了么?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做了决定……怎么个情况,你现在又后悔了?”

  “……没后悔。”

  施墨白咬烂了后槽牙说。

  “那就好!不说他了,我要恭喜你升职加薪哦!看到你事业顺利我可太开心了,咱们女孩子就是要搞事业!男人算什么东西?对了,生日礼物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等我回来了请我吃饭啊……”

  “嗯嗯……”

  挂了电话,施墨白大脑一片空白。

  那天在童仔的密室,她为什么要拒绝他的邀请?

  冷战、面子、赌气、是他有错在先……

  她当然有一万个理由拒绝,为什么不能拒绝?

  可是现在,纠结成麻花的也是自己。

  不想再回去假装开心,奶牛在前面跑,她跟在后面随意走,大衣敞开,冷风拂过,脖颈微凉,却丝毫不觉得冷。

  大概是因为心早已凉透了。

  一人一狗就这么在花园里闲晃。

  即便已经过了几年,惯性使然,奶牛仍旧把她带到了以前走过无数次的地方。

  她抬眼一看,才发现原本应该有一扇门的地方,已经重新恢复成了围墙。

  相邻的别墅之间原本有高墙和小径相隔,以前施家和魏家关系好,曾特意在围墙中开了一扇门,方便两家孩子互相走近道,不用再出去绕一圈花园。

  也是,两家的关系早已不复当年,这门怎么可能还留着?

  她看着冷冰冰的围墙,自嘲一笑,准备离开。

  “想去看你妈么?”

  她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施墨白当然知道是谁跟来,没有转身,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魏司仁靠近几步,仍站在她身后。

  “毕竟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陪你去找她,有些心结,还是应该解开。”

  “心结?呵呵,早就在我和她互为黑名单用户的那一刻就解开了。”

  “你是怕见她?”魏司仁故意说。

  “我有什么可怕的?”

  “那就去看看。”

  “看看就看看!”施墨白转身,与魏司仁擦肩,大步走去大门。

  魏司仁轻轻一笑,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静静走了一会儿,可还没到隔壁别墅的门口,施墨白又突然停下了。

  “算了。”施墨白转回脚步,“她又没邀请我去,别打扰了人家的新生活。”

  魏司仁拦在她面前。

  “她是你妈,她家就是你家,怎么能叫打扰?而且……我前几天碰巧遇到她,已经跟她说了你要来的事。”

  施墨白却不大高兴:“你干嘛要瞎掺和?”

  “不是我掺和,是她主动问起你的。”魏司仁解释,“你妈现在变了,整个人都有了精神气。我记得她以前对什么都没兴趣,现在可不一样了,她在院子里种花养草,还新挖了个锦鲤池,养了一池子锦鲤,特别漂亮……”

  “哦,所以她把凉亭拆了,是为了换成鱼塘啊。”施墨白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语气冷淡。

  她刚才突然停下脚步,就是因为远远看到以前家里的八角凉亭不见了。

  十五岁那年,她迷过一阵中式古建筑,爸爸为了讨她开心,立刻张罗在院子里建八角凉亭。

  亭子重檐高翘,雕刻精美,虽然和欧式风格的花园格格不入,但父女俩都很喜欢。

  凉亭建完那天正好是她生日,她太开心了,晚上甚至拖着睡袋睡在亭子里,假装自己穿越回了古代,做了一整夜光怪陆离的美梦。

  而现在,凉亭却被重新燃起生活激情的妈妈无情地拆除了。

  魏司仁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失落,试着安慰道:“反正我一直觉得那亭子阴森森的,放在花园里也不搭调,倒不如拆了,是吧?”

  施墨白咬紧嘴唇:“嗯……拆得好。”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终于一个人回到小家。

  聚会时滴酒未沾,此时一个人在家,施墨白却开了瓶放了很久的「OPUSONE」,打开电脑随便翻出一篇文献,就着文献干光了一整瓶红酒。

  昏昏沉沉,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她很久没有这么晚起,赖在床上点了个外卖。

  等开门拿外卖时,才发现家门口多了一个快递。

  宿醉带来的头痛仍在,她睡眼惺忪地揉着乱发,完全想不起来最近买过什么。

  迷迷糊糊地蹲在地上胡乱拆开包裹,却瞬间清醒了——

  包裹里,竟然是她之前借景非渊穿过的那件红杉色校服卫衣。

  她慢慢凑近,深深一嗅。

  衣服是洗过的,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是她偏爱的那种味道。

  可下一秒,她却气得把衣服摔在地上,还一脚踢飞了快递盒。

  “就这样快递还我是吧!连见都不敢来见我,到底把我当什么了?景非渊你这个大渣男!&*%#……”

  快递盒撞到墙角,倒扣在地上,一张小字条滑了出来。

  她皱眉捡起一看——字条上只写了一个「三」字,但呈放射状,第一横向上斜,中间横水平,第三横向下斜。

  什么意思啊?

  这图案看上去又像一阵风吹过的抽象示意,难道他是在暗示,一切烟消云散?

  她又试着换个角度看,「三」变成了「川」。

  「川」?

  简直更莫名其妙了。

  正好这时微信音响起。

  她摸来手机一看,是倪韵川发来信息,约她下周末在Tgram的九楼见面。

  她一愣,心想,难道字条上的「川」,是指「倪韵川」?

  所以景非渊特地快递寄来字条,是要表达倪韵川会找她?

  ——神经病啊!

  这点屁事需要搞这么神秘吗?

  微信不知道发,倒搁这儿飞鸽传书!

  她气得把纸条揉成一团,狠狠扔进垃圾桶。

  然后,翻出景非渊的微信,毫不犹豫打入黑名单。

  至于倪韵川突然约自己见面的事,她心里倒是很清楚,必然与非策生物后续的融资有关。

  可是……

  她特么都跟公司总裁绝交了,还有必要去浪费时间么?!

  

  *

  

  春节假期结束,施墨白可能是全公司唯一一个对节日毫不留恋、一心一意只想上班的神经病了。

  同事们从家乡带回来许多特产小吃,茶水间都堆成了一座零食小山,施墨白也象征性地放了几袋国际饭店的蝴蝶酥。

  正想挑点别的小吃,赫然发现几个肉松小贝也混在其中,包装的袋子则非常眼熟——

  果然,还是之前FSCO大会上的那批!

  她不忍细想,只在心里暗暗吐槽程吉的底线之低,简直令人咋舌。

  康凯的秘书薛姐刚好走进茶水间。

  施墨白搭话:“薛姐,你尝尝我这蝴蝶酥,我昨天特意排了老长的队伍去买的,新鲜得很,这一整袋都给你!”

  “哈,那我就不客气咯!”薛姐笑着接过,看了眼生产日期确实对头,满意地又开口,“对了,一会康总要找医药组的投资经理挨个谈话,我过会儿会在群里发通知,小施,你提前做好准备哦。”

  “好的,谢谢薛姐!”

  没等多久,工作群里果然收到面谈通知,按职级从高到低排,施墨白排在下午。

  眼下时间尚早,过年期间海外召开了JPM全球医药峰会,今年她没去现场,正好趁现在看看资料包,跟进下全球领先药企的研发进展。

  下午两点左右,轮到施墨白了。

  她在脑子里又捋了遍准备好的话,深呼吸一口,推门进了办公室。

  刚在椅子上坐下,康凯就递来一个红包,施墨白一捏,薄薄一张。

  还没等她细猜,康凯便笑着说:“每人1000港币,算我个人给大家的新年利是。”

  施墨白惊喜:“谢谢康总!不愧是大佬,出手就是阔绰。”

  康凯微笑:“终于顺利升职了,还是同职级中最年轻的一个,高兴么?”

  “高兴,谢谢康总。”

  “不用谢我,该谢谢你自己,你是这些投资经理中我最看好的一个,工作效率高,对投资也很有悟性。”康凯夸赞道,“最近高锐科技的推进速度非常快,年前就过了立项会,我很满意。”

  施墨白略一迟疑,还是开口了。

  “康总,其实关于这个项目,我还有些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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