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杉和柳洱拉拉扯扯地离开后,郁杉还在郁闷,一路憋着没说话。
柳洱几次试图发起对话都失败了,只好撒娇地说:“郁大律师,快理一理我嘛,你的被告真的不知道犯了什么错。”
说完,他快步走到郁杉面前,低头凑近她的脸,用小狗似的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郁杉瞅着眼前的男人,身材和颜值都是绝佳,奈何真的长了个狗脑子。不过她本来也没有期待两人有什么长远的发展,懒得和他置气,便说:“为什么我之前问你带谁来,你不说实话?”
“我也没有故意骗你,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俩算是同行,毕竟我也不认为击剑教练和篮球教练算同行……”
郁杉气笑了,抬手锤了他胸口一拳。
锤完,她自己倒脸红了。好结实的胸肌哦。
“抱歉……我好像搞砸了。”柳洱的语气低落。
郁杉已经气不起来了,问:“你和魏司仁关系很熟么?”
“还可以吧。我去留学后,一个人在国外什么都不懂,我爸爸的姨舅母的邻居正好认识司仁哥的妈妈的小学同学,就叫他帮忙照应一下,司仁哥对我挺好的,所以我才想给他介绍女朋友。”
柳洱说完,眼角红红,嘴角也耷拉下来,像足了一只做错事的金毛。
郁杉不忍心了,毕竟对方比自己小了将近七岁,摆摆手说:“好啦,我没生你气,而且错的人也不是你。”
“你觉得司仁哥人不好?”柳洱不解,“我觉得他们俩挺配呀,简直可以说是相当和谐。”
“和谐在哪?”郁杉皱眉,在她看来,俩人刚才一度都快打起来了。
“因为他俩说话都很无聊啊。”柳洱想起来就脑壳痛,“全是工作,一堆专业术语,听得我犯困,又不得不担起调节氛围的重任。哎,瞧把我给累的……”
“这就是你幼稚了。”郁杉瞥他一眼,揭秘道,“他们俩呀,看似在说工作,其实句句说的都是爱情,只是要听懂他们说的话,门槛可不低。”
“原来还有这层含义么……”柳洱若有所思,思不明白,白浪费了三秒,三秒后就开始说别的,“不过有一点你不能否认,他俩真的很有缘分。你看啊,司仁哥挑的这家餐厅恰好是墨白姐喜欢的……”
郁杉的脚步顿住,没好气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个司仁哥为什么会这么了解施墨白的喜好?就算他们是大学同学,也不一定了解这些吧?”
“也是哦……为什么?”
“因为施墨白就是魏司仁的那个前前前前女友!”郁杉气道,“你还一上来就笑话人家交不起学费还装逼!”
“啊?!”柳洱震惊,“我真不知道!我当时主要是想夸你们俩来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要道歉的人可不是我。”郁杉板着脸。
“那我下次去跟墨白姐道歉……可能还得跟司仁哥道歉……”
“跟他有什么好道歉的?”郁杉哼了一声。
“其实司仁哥没有那么多前女友,这么多年一直是单身。只是我觉得这么说可能显得男人比较有魅力一些……”
郁杉一惊:“这小子还挺长情啊。”不过她旋即扶额,“可真服了你,要不怎么说长得帅的男人,最好不要开口说话呢……”
“你是在夸我帅吗?嘿嘿嘿。”柳洱挠了挠头。
“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不要开口。”
“哦,那我就尽量少说话。”柳洱说完,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不过坚持不到三秒,他就又拉开了拉链:“我有点好奇,墨白姐当年为什么会那样?她看上去不像是爱装逼的人啊。”
“她可没装,当时那就是人家正常的生活状态,只是后来她家出了点状况……”郁杉不想多说。
“姐姐,你见识多,你多跟我说说?你是律师,肯定知道很多人性丑恶的故事。快来教育教育我,好不?”柳洱亮晶晶地望着郁杉,眼里写满了清澈的愚蠢。
郁杉看他这幅样子,实在无语:“好啦!电影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好呢!等我先去买个爆米花和可乐!”柳洱高兴跑走,留郁杉一个人在原地喊,“我不要可乐啊!……哎……最多要个无糖的!”
*
施墨白仰头喝完最后一滴无糖可乐,把罐子扔掉,大步流星地走进一栋破旧的办公楼。
她戴着黑色墨镜,一身飒气十足的米色风衣长到脚踝,走进一间办公室时,坐在门口的年轻员工赶忙起身:“你好,有什么事?”
施墨白打量了一圈这间办公室。
灯光惨白,泛灰的墙壁上没有贴任何公司的LOGO或标语,四、五个员工正在办公,互相之间的隔断板非常高,像是一个个孤岛。
“我找你们朱总。”施墨白语气从容。
“朱总?”年轻员工皱眉疑惑。
施墨白见状,赶紧纠正:“我是说祝总,他在吗?”
“哦,祝总在。你有预约吗?”
“有。”
“几点的?”
“十点整。”
年轻员工看了眼时间,现在正好九点五十五,便说:“这边请。”
他引着施墨白走了一段路,指着一间紧闭的办公室,示意祝总在里面。
施29墨白停止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直接拧门进入,随后又立刻反手关紧了门。
办公室里,祝总正在低头看手机,见突然有人闯进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眼神里满是惊慌和警觉。
“你哪位啊?我们公司的业务不对外开放的。”祝总的声音粗哑,只有多年的老烟枪才能达到如此程度。
整个房间也烟味十足,施墨白憋着一口气,直接在祝总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摘下墨镜,美丽的双眸直视着祝总,看得出祝总的眼神从警觉变成一种贪婪。
她忍着烟味,嫣然一笑:“祝总,您放心,是陈总给了我您的联系方式。他说您手眼通天,肯定能帮忙解决问题。我今天一看,您果然气度非凡,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哈哈哈,哎老陈这个人真是……”祝总笑起来脸上的肉皱成一团,声音也更加可怕,像是用力敲一口用疵了的铁盆时发出可怖的声响,“行啊!美女,你有什么问题要解决?”
“是这样,我们公司有一台大型仪器遇到了出口禁运的问题,想找人帮忙弄出来。”
“哪个地方的海关?”
“A国。”
“什么设备?”
“生物分析仪器。”施墨白顿了顿,补了半句,“包含了敏感元器件。”
“嗯。货值多少?”
“七百六十万。”
“这个金额也不算高。”祝总撇了撇嘴,随后盯着施墨白上下打量,“我们是要抽10%服务费的,毕竟这种事风险大。老陈跟你说过了没?”
“说了。”施墨白答得毫不犹豫,问,“祝总,您这边是什么手段能帮忙解决?”
“你们先付订金,服务费的50%,我再告诉你。”祝总往椅背后懒懒地一靠,随后又突然觉得嗓子不舒服,“嗬……呸”一声,一口浓痰直接吐进了脚旁的垃圾桶里。
施墨白像没看见似的,仍旧微笑:“祝总,我也得给我的老板交差呀,总要知道个大概吧?况且,您这个服务费可真是太贵了,我只是个小员工,几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呢,万一我们打过去钱了,您这边又解决不了问题,我不得被老板说是诈骗?”
一听这话,祝总果然急了,坐直了身子说:“我们怎么可能诈骗!都操作过好多单了,你们这点金额在我们公司都排不上号!”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又忽然眉头一皱,“美女,你是哪家公司的?名片给我一张。”
施墨白一怔,慢慢伸手在包里掏了掏,取出一个精美的名片夹,捏出最上面的一张,放在祝总面前。一边解释道:“我们公司规模很小,在行业里也没什么名气,您可能没听说过……”
看着名片,祝总的疑惑瞬间达到了顶点,瓮声道:“我在行业里混了二十多年了,这公司我怎么没听说过?”随后,紧紧盯着施墨白,琢磨她到底是哪路人马。
施墨白非常坦然地笑了,说:“没听过也没关系。我们母公司您肯定知道,叫高锐科技。”她语气镇定,“母公司刚在海外成立了新的研发部,但是和国内对接不太顺畅,所以就有了我们,主要就是搞搞中外协同研发。”
祝总仍旧盯着施墨白,没有接话,而是直接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很快电话接通。
“喂?老陈,前几天有高锐的人联系过你么?”祝总直接问道。
施墨白顿时浑身一紧,冷汗直接从背后流下,微笑却依旧牢牢绷在脸上。
电话对面的声音很大:“啊,是啊!高那小子托他下属问了咱们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想通了,怎么?”
“没事,再看吧。”说完,祝总放下了电话。
施墨白揪紧的心也终于跟着放下。
祝总冷哼一声,顿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那个高总,之前还摆臭架子不跟我们合作,哼!还不是最终都得来找我们。”他瞥了一眼施墨白,不屑道,“……还披了个什么子公司的皮,是怕被我认出来丢人么,哼!”
施墨白莞尔一笑:“瞧您说的,我们高总也只是个普通男人,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这不就派我来找您了嘛……祝总,咱们和气生财,好吗?”
“行吧!”祝总终于回了正题,“这种事吧,其实原理很简单,就看有没有信得过的渠道。方法有很多,到时候根据你们的具体情况来看,要么就是先转到非出口禁运国,之后再二次转运。要么就是倒腾一手,变成二手设备再卖。不过这两种方法都会产生转运费,这部分要另算,不包括在10%的服务费里。”
施墨白仔细听着,觉得似乎并不满足之前丁博提及的情况,追问:“还有没有……更简单的方法?”
祝总瞟了施墨白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抽出一根烟直接点上,悠悠地抽了一口,才又开口:“还有一种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直接更改最终用户的名称和用途,变成非实体名单的高校或别的非限制类机构,不作商业用途,这样的话,只需要隔一段时间再重新申报就行了,只是吧……”
“只是什么?”
“只是最近这半年,我们都不这么搞了,前阵子有家国内公司被海外官方部门查出来了这么干,不光是设备被锁定了无法使用,还交了巨额罚款,一般中小企业要是摊上这种事,基本就算是完蛋了!你说那种小破公司还搞什么高精尖,我看就是装逼……”祝总深深吸了口烟,眼神里满是蔑视。
“嗯,您果然非常专业。”施墨白赞许地点点头,“祝总,我们肯定是愿意选择更保险的方法。这样,我现在就回公司跟老板汇报,然后咱们两方就尽快把事情敲定下来,您看好吗?”
“行,这回叫你们高总别再忽悠我了!”祝总手指间夹着烟,捻起桌上那张施墨白的名片,说,“那我等你的信儿——贾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