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已经顺利拿到IND批件,但这次与监管老师沟通下来,后续工作中还得重视这些问题……”
此时已经很晚了,可是非策生物的会议室仍旧灯火通明。为了赶进度,公司的研发骨干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景非渊边发言边在身旁的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要点。
一位研发人员问:“景总,咱们有希望走优先审评的路子吧?”
景非渊点点头:“可能性很大。如果KTL039能够获得突破性疗法认定,就有希望加速临床试验,缩短研发周期,甚至可能获得条件批准,提前上市。不过,这需要我们在后续的申报中提供高质量的临床数据,充分证明临床优势……”
“咚咚咚!”
他正说话,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了众人一跳。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在座研发人员顿时面面相觑,满脸疑惑。张集沫嘀咕道:“咱们所有人都在场了啊……都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
他离门最近,起身拉开门,一看清来者,立马乐了:“呦呵,贵客啊!”
来者正是施墨白。
她绕开了张集沫,径直走到景非渊面前,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景非渊一见是她,眼神闪过惊喜,忙对大家说:“主要内容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今天先到这里吧,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众人见状秒懂,火速收拾东西撤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眨眼间,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墨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景非渊声音温柔。
施墨白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往前靠近了一步。
景非渊被她看得有点紧张,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说:“怎么了?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哭过了?”
他有些担心,想凑近看清她泛红的眼角,可却被施墨白推了胸口一把,他没站稳,又后退了一步。
而她,又前进了一步。
两个人的距离已经很近,可她还是没有停下脚步。景非渊已经退无可退,双手向后撑着桌沿,整个人一动都不敢动,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反常。
施墨白一直看着他,眼神复杂。这是一张极具欺骗性的面庞,单纯的,又是复杂的。聪明的,又是愚蠢的。顺从的,却又是折磨的。
她仍旧一言不发,直到贴住了他的腿,才站住。
景非渊靠在会议桌的边沿坐下,两个人的身高差不见了,四目相对,距离近得几乎能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那么小,像尘世间的一只蚂蚁,却又那么大,因为眼中的世界只能容下对方的身影。
“墨白,你怎么了……”景非渊试探着问,“是不是还在气上次的事?对不起,我不该叫屠南惜过来的……”
施墨白看他一脸慌张的模样,轻咬着嘴唇,仍旧什么都没说。
景非渊急忙解释:“……我就是一时昏头了,想气气你罢了,其实我心里还是对你……”
“还是什么?”施墨白终于开口了。
景非渊却更紧张了,表白的话已经到嘴边,却瞬间又想起了她之前的拒绝,不敢再次说出口,支支吾吾起来:“对你……呃……”
懒得听他啰嗦了。施墨白伸手攥住他的衣领,闭上双眼,直接吻了上去。
终于,不再需要克制。
她覆着他的唇,感受着热烈而滚烫的气息,唇齿间的电流让她浑身酥麻,连喘息的空隙都不舍得留。
景非渊双手撑着会议桌,突然感受到柔软的狂喜,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脑皮质层迸发出盛大而剧烈的烟花,炸得他血液都凝固了,整个人木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笨拙地回应起来,一下一下,轻啄着她的唇,像是怕惊扰的美梦。
他伸手揽过她的后腰,将她贴到自己胸前,另一只手抚上她纤细白嫩的脖颈,指尖逐渐发烫,连带着浑身都燥热起来,大脑开始不受控制。他猛然站起身,反过来将她抱起来,放在会议桌上。
施墨白一下失去重心,双手撑着桌子才坐稳,抬头看他,眼神里是一种湿润的朦胧。
他也看着她,眼神深沉,然后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慢慢向她靠近,大手覆在她的手上,然后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咬了一口耳垂,呼着热气说:“你知道么……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他说着,嘴唇顺着她的耳垂游移到了脖颈,一点一点往下,像在品尝稀世珍宝一般,一丝一毫都不放过,一直触到冰凉的锁骨,才重新慢慢上移,直至将她红润的双唇重新含住。
施墨白几乎快要窒息,却还是挣脱开他双手的束缚,反过来揽紧了他的腰,故意用双唇蹭着他的耳廓,哑着嗓子说:“……有我久么?我们第一次在这间会议室见面时,我就想过……像今天这样……”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用力将她搂进怀里,像是要将她紧紧嵌入自己的身体中,更深地探索着她的唇舌。两人的呼吸都愈发沉重,身体也开始失控……
“咚咚咚!”
门口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两人同时一惊,一瞬间,火热散去。
景非渊赶紧将施墨白的衣服重新拢好,问:“谁啊?”
“是我啊,老景!”门外响起了张集沫的声音,“我忘了办公室大门的钥匙在我这,给你放门口桌上了,你走的时候别忘锁门哦!”
景非渊深呼吸一口,心里把张集沫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才说:“知道了,你快走吧。”
“行,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哦……”
张集沫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施墨白的脸颊泛着红晕,但也已经清醒了几分,推开了景非渊勾在她腰间的手,从会议桌上下来,重新站直身子。
景非渊顶着一头被揉乱了的鸡窝头,愣在原地,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施墨白作势清了清嗓子:“咳咳……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景非渊扶着桌子,“我现在脑子有点没法思考……”
她无语,只好主动提议:“那个……你家是不是在附近?”
他才反应过来:“噢对!去我家吧……”
他拉着她就想走,忽然觉得有点不对,问:“墨白,你的外套呢?晚上外面还挺冷的。”
“哦,我刚才出门太急,忘了拿了。”施墨白心里暗骂一声该死,外套忘在工位上了,偏偏还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件,这下还得找机会拿回来,唉。
“你穿我的吧。”他快步回办公室拿了件厚夹克来,笨拙地帮她穿上,像幼儿园阿姨帮小朋友穿衣服似的。
衣服很大,施墨白秒变嘻哈歌手,不经意间低头一嗅,洗衣液留下淡淡的清新香气,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瞥见他身上单薄的衬衫:“我穿了你的衣服,那你穿什么?”
“没事,我现在热得很……”景非渊低头一笑。
锁好办公室的门,两人并肩往他家走。
景非渊也是胆子大了,主动来牵她的手,而且是十指紧扣。
她没有拒绝,低头走路,小心地绕开地砖缝间的小草。夜晚的冷风拂过脸颊,应该是有寒意的,可是他的衣服太暖,她只觉得浑身热乎乎的。
走着走着,施墨白忽然笑了:“我突然想起你之前说过一句话,当时就把我给震惊到了,觉得这人好奇怪啊。”
“哪句?好像经常有人说我奇怪,虽然我自己觉得都很正常。”
“你说,「大肠杆菌有丝分裂了」。”说完,她又自顾自笑了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你第一次来我们公司,口红掉地上断了,看上去很像正在有丝分裂的大肠杆菌。”景非渊也笑了,“收到新的了么?”
施墨白没明白:“新的什么?”
“新的口红呀。你生日那天,我放在你家门口了。”
她瞬间想起了那个快递盒,不解地问:“你怎么不敲门?我那天明明就在家……”她咽下去半句——而且还因为你的原因,一个人郁闷得在家喝红酒。
景非渊歪头看了她一眼,才慢悠悠地说:“我问了郁杉,她说你去魏司仁家了,估计晚上才会回来。可是那天晚上我敲了半天门,好像一直没有人在,所以就放你家门口了,想着你白天看见了应该会和我联络。”他顿了顿,“结果就发现你把我拉黑了。”
施墨白立刻有种被抓包的心虚,赶忙解释:“应该是我喝醉了睡着了。而且那天是同学聚会,只是正好在魏司仁家举行而已……”
景非渊心里有点酸,嘴上却说:“哦。不就是认识了二十年的同学聚会嘛,挺好,应该的。”说完,一脚踢飞路上一颗碍眼的小石子。
施墨白又仔细一想:“不对啊……我拆了那个包裹,里面只有我借你穿的衣服,没发现什么口红呀?”
“我怕丢,就放在了衣服口袋里,和你之前那支同款,叫什么子弹。”
“那叫子弹头。不过衣服口袋我还真没翻……”
景非渊顿了顿,终于问出了一个想问很久的问题:“那件校服,是谁的?”
施墨白沉默半晌,才说:“我爸的。我和他约好要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可是后来一下发生了太多事……结果连我自己都没来得及去毕业典礼,他就更不可能来了。我叫朋友帮我带了两件纪念衫带回来,你去我家那次,是我第一次把衣服拿出来。”
“原来是这样,”景非渊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施墨白斜他一眼。
“嘿嘿,没什么……”
“不过啊,大总裁,我的生日礼物就只是一支口红吗?怎么感觉有点寒酸呢。”
“还有另一个礼物,我在字条上写了。”
“……字条?”施墨白猛然想起,“是写了个「川」的字条?你不是想表达「倪韵川」的意思?我还以为你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疑点,才去的Tgram……不是么?”
“「川」?”景非渊也是一懵,旋即反应过来,“不是,你得反过来看才对呀。”
施墨白一头雾水:“反过来看?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