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的回响
耐休2025-05-05 13:114,097

  景非渊认真地说:“反过来看「川」字,你就会发现,我其实画的是一个烟花。”

  施墨白更困惑了:“且不说三笔画一个烟花就够抽象的,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温柔地看着她:“还记得厦门跨年时的海边烟花吗?我想表达的就是……那晚我们共同许下的愿望,实现了。”

  施墨白心头一震,记忆瞬间拉回到那夜——

  无边无际黑暗的大海,被漫天绚烂的烟花点亮,炽热而短暂,却仿佛是永恒,让人愿意去相信,就算是再漫长无垠的黑夜,也终将会有光明降临。

  「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有。和你的愿望一样。」

  「……会实现吗?」

  「一定会的。」

  “那时我的愿望……”施墨白喃喃,忽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KTL039,是在我生日那天申报的IND?”

  “对。”景非渊微笑,“KTL039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从十二岁起,我一天也没有停止过探索和追寻,一直到今天。所以,我希望能在它身上留下只属于你的印迹。”

  施墨白心头蓦地一动。

  一朵小小的烟花划过天际,看似转瞬即逝,却在无人留意的地方,留下了永恒的印记。

  只是一个从未说出口的心愿罢了。

  这世上,或许只有他,无需她多言半句,便能懂得她最珍视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大概也只有他,才会做出这种浪漫又奇怪的事吧。

  笨拙,又倾尽心血。寒酸,却又耗费千金。

  这是一种独属于科学家的浪漫。

  而或许也只有她才能理解,什么才是金钱永远也换不来的珍贵。

  正确的时间,正确的人,做正确的事。

  这就是真正的价值。

  任凭旁人再怎么否定,都无可否认的真正的价值。

  两个人十指紧扣,手心微微出汗,一路上没有再说话,却又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月亮高悬,替他们倾诉心意。

  人才公寓离得不远,不多时便走到了。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他将她揽进怀里,温柔地吻着,反手摁下他所住的楼层。

  比起那次在Tgram电梯时的拥吻,这次两人都没有喝酒,却更让人沉醉。

  温热的气息交织,触碰彼此肌肤时的滚烫,深邃而迷恋的对视,以上种种,都是令人心悸的安心。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

  景非渊猛然停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紧张起来:“你先在门口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房间。”

  施墨白笑了,用手背抹了下嘴唇,说:“你家很乱么,跟你的PPT排版一样?”

  “不是因为乱……”他没空解释,直接冲进了房间。

  施墨白觉得好笑,站在门口等他。

  几分钟后,他探出头,说:“好了,进来吧。”

  施墨白本以为要等很久,这下更疑惑了:“……这么快?几分钟能收拾什么?”

  景非渊不说,只是嘿嘿一笑,在她身后关上了门。

  第一次来他家,第一感觉是空气冷飕飕的,即便已经开了空调。她很好奇,四处打量起来。

  房子面积很小,很普通的出租屋式装修,全白但微微泛黄的家具,非常简洁,可是客厅却被高高垒起的纸箱子占据大半,只容得下一张小小的餐桌和一把椅子,没有电视,甚至没有沙发。

  她不解:“你家为什么堆了这么多纸箱子?”

  “都是些实验耗材,公司实在放不下了,我就只能搬来家里了。”

  “哦,这样子。”

  她环顾四周,房间非常整齐,不由更好奇景非渊刚才到底藏什么了。

  不过,眼下还有另一个问题:客厅只有一张单人椅,只容得下一个人坐,那另一个人坐在哪里?

  总不能两个人坐在同一张椅子上吧。

  景非渊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迟疑道:“要不……我们去书房?”

  施墨白挺意外:“你这儿这么小,还有书房呢?”

  跟着他进了书房后她才发现,占据视野最大的,是一张大床。

  他补充道:“严格意义来说,也不完全是书房……因为是和卧室一体的。”

  她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这间房间是全屋最大的一间,白色的巨大书桌和床头连成一体,书桌上放着一台电脑,上面支着足足四个外接显示屏。

  施墨白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漫不经心地玩着桌上的鼠标,思绪有些飘忽。景非渊则在离她最近的床角盘腿坐下。

  房间的空调开到最大,温度很快升高,施墨白脱了他的夹克,露出原本穿的羊绒衫,软软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温柔又美妙的曲线。

  他瞬间更热了。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才说:“对了,还没来得及问呢,你今天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好事?”

  施墨白一怔,随后苦涩一笑:“我被开除了。或者说得好听一点,是我主动辞职的。”

  “什么!?”景非渊惊讶,他知道她的事业心重,要是被开除的话,现在岂不是心情很差?

  他赶忙问:“你没事吧……为什么辞职?”

  施墨白咬了咬唇,说:“今天下午开投决会,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结果戴以迪突然收到一条「聊天记录」,还故意转发到公司大群里……”她翻出手机给他看。

  景非渊疑惑地点开看完,惊讶道:“这个VVVIP卡的录音是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或许应该是我问你?”施墨白看着他,“毕竟这段对话是在你的办公室里发生的。”

  “对哦……怎么会这样?”他眉头紧皱,又仔细听了一遍录音——

  「女声:这VVVIP卡你就大胆用!反正是我花的钱,就当我包养你了!」

  「男声:多谢金主小姐姐……」

  「女声:免礼免礼,快帮我找鞋。」

  「男声:在这儿,金主小姐姐,我来伺候您穿上?」

  录音尴尬地放完,施墨白说:“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么?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你的办公室,说完这几句话后,张集沫就出现了。”

  景非渊点点头。他当然记得,那天已经很晚了,办公室的人早就走光,只剩他们两人,以及后来出现的张集沫。

  “所以,会不会是他偷录了这段录音?”施墨白提出了这个设想。她知道两人关系极好,但这是她能推测出可能性最大的选项。

  景非渊果然一脸震惊,似乎不愿意相信和自己关系这么铁的好朋友会背叛自己。

  施墨白说:“我知道你们是很多年的朋友,只是人性很复杂。或许,他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景非渊郑重说完,握了握她的手。

  他点开录音,又放了一遍——「这VVVIP卡你就大胆用!反正是我花的钱,就当我包养你了……」

  然后,又放了一遍。

  施墨白听着这段自己反复要包养对方的对话,实在是有点窘,打断道:“你是听上瘾了么,还是在许愿啊?”

  景非渊将食指轻放在她唇上,示意先不要说话。嘴唇上温柔的一触,她选择先闭嘴。

  “墨白,我需要用一下电脑。”景非渊的表情变得严肃。

  “哦,好。”她让开椅子,和他换了个位置,坐在了他床上。

  他打开电脑,用各种AI工具快速搜索浏览了一遍,随后说:“录音发我。”

  “好。”施墨白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干脆,于是把整个聊天记录都发给了他,心里暗叹,景非渊在工作的时候,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景非渊将音频导入各种不同工具,接连尝试好几次,最终锁定了其中一个专业平台,开始进行音轨分离,反复播放起其中一句——「这VVVIP卡你就大胆用!反正是我花的钱,就当我包养你了……」

  施墨白越发疑惑了:“到底怎么了?”

  “这段对话的背景音里,有脚步声。”景非渊冷静地说,“而且通过提取脚步声再分析,能明显分辨出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施墨白惊讶了,凑到他身旁看电脑屏幕:“你这手速也太快了……所以你是说,那天居然有两个人躲在办公室门口偷听?”

  景非渊把两种不同脚步声的音轨又重新放了一遍,笃定地说:“每个人的体貌特征不同,脚步声也是不一样的。如果用这两种不同的脚步声去反推,其中一号脚步声由远及近,步伐平稳;而二号的声音均匀,但很急促。这样推理来看,我推测一号是张集沫,他正从公司大门走向我办公室;而二号是躲在门口录音的人,发现张集沫来了,才逃走了。还有,这段录音最后的十秒钟都是脚步声,估计是因为录音的人是溜出去后才关的音频。如果是张集沫录音的,那么最后的的声音应该是我们和他的对话才对。”

  “连这都能推理出来?你好变态啊……”施墨白不由惊呼,随即又问,“那么另一个人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丁博。”景非渊说,“那天我和他发生了很大争执,还开除了他,他应该是怀恨在心,才会伺机报复。”

  “有道理啊。”施墨白恍然大悟,“你还挺有两下子,怪不得他们都叫你变态天才呢……”

  景非渊却无奈地叹了口气:“每次想起丁博,我还是有点难受,也不知道他离职后去了哪里。”

  “不过,这个录音是怎么会出现在戴以迪手里的?”施墨白不解,景非渊也不知道了。她只好说,“再看看其他照片吧。你看,这张是不是在厦门时在你的酒店被拍到的?”

  “对。”景非渊仔细观察,“镜头几乎是平视拍摄,不是路人从楼下仰拍,所以一定是计划好的。可能有人查了我的房间号,特意去楼对面偷拍的。”

  “这才叫真变态啊……”施墨白倒吸一口冷气,“咱们还故意分头上楼,就怕撞见同行,现在回想起来,真是防不胜防。”

  他自顾自继续回忆:“……我记得那天我先出去买了外卖,好像买了土笋冻,贵州米粉,还有小笼包还有……”

  施墨白打断他:“说重点。”

  “哦,好。我记得回来路上看见了朱游。你还记得么,当时我还问过你他为什么会来,你说可能是做FA(财务顾问)撮合项目之类。”他顿了顿,“对了,一直没来得及说,朱游就是之前暗中指使胡朔闹事的人。”

  施墨白惊呼一声:“什么!是他?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景非渊一脸委屈:“从过年前到你今天来找我之前,我们都没有好好聊过天,你还把我拉黑了,当然一定是我做得不对……总之,我不想总是拿我工作上的事给你添麻烦,这让我也觉得自己像个累赘。而且后来我一直在忙临床申报的事,也没空去追究了。”

  “好吧。”施墨白知道这也不能全怪他,又想起郁杉说过警察叔叔出手的事,问,“不过胡朔都被抓了,朱游难道没被抓么?”

  说起这个,景非渊叹了口气:“我问过警察,说朱游只提供了临床招募信息,从头到尾都没有强迫任何人参与,是胡朔自己贪心作祟,才犯下大错,所以严格来说,朱游不算犯罪。”

  “哈?那他指使胡朔去医院贴大字报,还有上网泼脏水的事呢?”

  “我也都问了。朱游很狡猾,这些事情全都没留下直接证据。当时胡朔在饭店被我逼急了才说了真相,等进了警察局后,他就全盘否定了,说都是自己干的,与他人无关。所以……”

  两人心知肚明,这必然是拿钱摆平的,不由接连叹气,深感无力。

  “对了。”施墨白忽然想起了什么,“还记得我们在厦门亚洲会展中心时,去保安室看过监控录像吗?”

  “记得。怎么?”

  “朱游也在那段录像里。”

  施墨白拿起桌上的纸和笔,刷刷写起来,边说:“我记得那段录像是……倪韵川先出现了,又走了……然后朱游出现,和戴以迪有过交流……后来程吉来了……之后戴以迪又和贺曼在门口说话……然后他俩拦下了艾总和康凯……之后几个人陆续进了会场……”

  她拿笔咚咚敲着纸,说:“当时我们把重点都放在了前后言行不一的倪韵川身上,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

  “哪一点?”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某个名字上重重画了个圈,说:“真正的主谋,其实不是朱游,而是他……”

  

继续阅读:背后的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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