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施墨白挑眉,惊讶地看向他。
景非渊一本正经地说:“你第一次来非策开会的时候,嘴唇比现在更红一点。”
施墨白一愣,记忆瞬间被拉回。
那是她被调去投后管理部的第一天,她刚在马理真那儿报完道,就被踢去非策收拾烂摊子。
由于事发突然,临走到公司门口了,她怕自己气场不足,紧急从包里挖出一支陈年老口红救场——那支被景非渊评价为「大肠杆菌有丝分裂」的子弹头口红。
她不由惊叹他记忆力简直好到惊人,忽然想起什么,说:“你把眼睛闭上。”
景非渊“哦”了一声,乖乖照做,问也不问为什么。
“好了,睁眼。”施墨白朝他灿烂一笑,问,“怎么样?”
景非渊定睛一看,发现了她唇色的变化,惊喜地说:“你找到了?”
“对。”施墨白笑着说,“我在卫衣口袋里找到了你送我的新口红。”
景非渊很高兴:“太好了!”
施墨白却故意板起了脸:“好个鬼啊!你买错色号啦!”
“啊?”景非渊委屈地嘀咕,“我觉得这个颜色很好看,比你之前那支更好看!”
“你是说这种死亡芭比粉更好看?”施墨白气笑了,凑到他面前,踮起脚尖,猛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恶狠狠地说,“好看你自己涂!”
景非渊一怔,嘴唇上沾着鲜艳的芭比粉,看上去滑稽又可爱,眼神却变得深沉。
他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嗓音低哑:“再给我涂点。”
吻深深落下。
他贪婪地吸吮着她的唇瓣,滑腻的香甜让他浑身发热。施墨白被滚烫的气息吻得喘不过气来,双手攀上他的脖颈,两个火热的身体紧紧贴着,空气似要燃烧。
可他仍觉得还不够,本能地将她抱坐在洗手台上。施墨白惊呼一声,指尖不自觉地扣紧,在他后颈的皮肤上留下暧昧的红印,好在景非渊稳稳托住她的双腿,温柔有力。
他们面对面,额头相抵,彼此的呼吸交织,眼神已经变得粘稠,指尖慢慢在对方身上游走,从脖子到后背,滑到胸前,又流到腰际,抚向臀部。每一寸的触碰都像是触电一般,激起阵阵低吟和无法控制的颤栗。
“一起么……”景非渊在她耳边呢喃,热气撩拨着她的耳廓。
施墨白咽了口唾沫:“……一起什么?”
他嘴角一勾,不由分说地将她公主抱起,快步走进卧室,双双跌在柔软的床上。他撑着手手肘,将她圈在身下,柔声说:“一起……做测评?”
施墨白原本已是眼神迷离,闻言却瞬间一愣,气得推开他:“还测?!小陶送的那些高科技避孕套好不容易测完,他又寄了一批新的么?他们公司研发没瓶颈的吗!”
景非渊不恼,长臂一伸把她捞回身旁,小狗似的眼神看着她:“我是说,这次我们……真人试试?总不能一直做模拟测评吧……”
施墨白脸颊一烫,咬紧下唇,羞涩地说:“那也得有产品才行……不然怎么测嘛……”
“我带了,在我房间里……”景非渊说着就起身去拿。
“哎!”施墨白忽然用脚尖勾住他的小腿。
景非渊停住脚步:“怎么?”
她这才羞涩道:“我也带了……就在我包里。”
……
两人经过多轮真人实战测试,一直折腾到天边泛白才终于消停。
临睡着前,施墨白迷迷糊糊地说:“回你房间去……待会被人看见你从我房间出来怎么说?”
景非渊已经累得动弹不得,搂紧她不放,含糊道:“就说……开晨会。”
施墨白“哈”了一声,也放弃了:“行吧,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何必……”
“他们那帮人才懒得在乎呢……”景非渊声音渐低。
“嗯……呼呼……”
*
团建活动结束,每个人重新回到工作轨道,彼此之间的配合更默契了。景非渊全力推进临床研发工作,而施墨白则加紧与投资方敲认条款,两头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抢进度。
这天,施墨白在外与领投方就最后几项关键条款进行谈判,双方一时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步,车轱辘话滚了快一百公里,气氛愈发凝重,两边主咖都已经沉默,只由双方律师代替唇枪舌剑。
施墨白的手机屏幕忽然一亮。她撇了一眼,是顾静丽发来的微信。
「顾静丽:施总,我刚收到一份挂号信,我看发件人是杉瓴资本,要不要紧?」
施墨白登时心里一沉,顾不上对方律师还在滔滔不绝地大肆极端化各种小概率风险借以压低估值,迅速回了消息。
「施墨白:顾姐,你把信拿去我办公室打开,然后拍照发我。不要跟别的同事说。」
「顾静丽:好的。」
「顾静丽:[图片]」
施墨白放大一看——果然是《回购通知函》。
「黄雀」终于来了。
施墨白直接起身,对会议桌对面一排错愕的目光说:“抱歉,我临时有事,先走了。”
随后她又低声对身旁的律师说:“吕律,麻烦你先撑一下,稍后我给你电话。”
吕律正是郁杉推荐的资深律师,协助非策进行本次融资工作,闻言不多问,只沉稳地点点头:“施总您放心。”
施墨白快步离开了会议室,可还没等她走出大楼,手机再次玩命似地震起来,她皱眉捏着电话,一直等上了出租车才接起。
不出意料,来电人是戴以迪。
前阵子康凯离开杉瓴,如果他的亲信也连带全部走光,倒也不用担心。可是后来施墨白在东方明珠上看见康凯和唯一尚未离职的戴以迪共同出现时,就知道这一劫怕是逃不掉了。
“喂,我说你怎么接个电话都这么慢?”戴以迪还端着一副领导派头,“我到你们园区门口了,里面太大了不知道怎么走。小施,你来接我一下昂!”
施墨白冷笑一声。
上一秒《回购通知函》刚签收,下一秒人就到门口了,还真是一丝喘息的空间都不给她留。
她冷冷地说:“我不在,你找不到路不会问保安么?”
戴以迪一顿:“哎?那你派个员工来接我……”
眼下这个状况,没空听他说这些废话了,施墨白干脆地挂了电话。
出租车还有二十分钟到公司,她迅速在脑中梳理思路。
这份《回购通知函》顾名思义,是杉瓴资本要求非策生物回购其早期的投资款,并附加这些年来的资金利息。
施墨白早就料到杉瓴会走这一步,因为她仔细研究过当年双方签订的投资协议,回购的触发条款中,包含了「时间」这一条死线,正好卡在眼下这个时间点。
这也是她现在拼命往前赶融资进度的原因。
通常情况下,被投企业若有新一轮的融资,老股东至少会配合新一轮融资完成,让企业有钱回购,不至于釜底抽薪,闹得两败俱伤。
如今非策生物新一轮投资的SPA(股份认购协议)即将签约,估值比上一轮有大幅上涨,在当前低迷的市场环境下,对于身为老股东的杉瓴,也绝对是件好事。
实际上,刚才与领投方的条款早已达到了她心里的目标,只是为了应对回购事件可能导致双方的谈判地位变化,才会更进一步,以便给自己留足退路。
等施墨白匆匆赶到会议室,一推开门,戴以迪那张令她生理性厌恶的肥头大脸就刺入了视网膜。
戴以迪斜睨着她:“哟,来这么晚。施总,看来是你自己找不着路了啊?”
景非渊正在勉强应付,见施墨白来了,起身让开位置。
施墨白轻声对他说:“先去忙吧。”
现在正处于研发的关键节点,不能让景非渊分心。
景非渊点点头,并未多言。
默契只需一个眼神,一切就已清晰。
等会议室的门关上,施墨白便也不再绷着,反倒换上了一副轻松的姿态,说:“戴总,真是稀客,你怎么也亲自来被投企业了?该不会和我当年一样被发配到后台部门了吧?”
戴以迪立刻反驳:“我可没你那么惨!我只是遵照董总制定的最新工作方向,清退一些历史遗留项目。”
施墨白心知肚明,所谓的历史遗留项目,无非就是康凯之前投的那些。
不出所料,董总把康凯踢出局后,在内部也要彻底清除他留下的痕迹,非策作为多年前康凯力推的项目,从各种维度来说都不符合杉瓴最新的投资方向,自然就成了可怜的牺牲品。
康凯要他们死,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只需借着董总砍向自己的刀来砍向非策。
戴以迪见施墨白不说话,以为她被今天突如其来的《回购函》吓傻了,故意讽道:“施总,我还是佩服你的。你看那群妄想泡总裁的傻女人,被甩了啥也不是,还是你有水平,直接掌握主动权!只可惜啊,你的眼光不太好,挑中了个最穷的。哎我说,你们账上的钱还够发这个月的工资么?”
施墨白丝毫没被他激怒,只耸了耸肩:“抱歉,无可奉告。”
戴以迪却不放过:“呦,施总,你可真有意思。咱们干投资的,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要钱的时候什么都说、拿了钱就变身「保密局」的企业了的吧?我说你怎么屁股刚坐过去,就立马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