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梦魇
鹿礼礼改编2024-10-26 16:1912,177

侍卫长突然身影消失,重新出现时,已是瞬间闪身到了文潇面前。他的眼睛已呈金瞳,他拉近文潇,牢牢看着她的眼睛,文潇的眼睛在他的注视下,仿佛两颗烧红的炭火,渐渐变得灼热发亮,射出可怕的红光。

赵远舟猛地朝离仑出手,手掌中凝聚着浓郁的血色妖气,离仑迅速闪躲,顺手推开文潇作盾,赵远舟只得收力,接住文潇。离仑趁机倒跃而出,拉开距离。

文潇低头,捂住刺痛的双眼,好痛,灼热一样的感觉。

赵远舟担心不已:“没事吧?”

文潇艰难地睁开眼睛,她看向前方,此时前方站立着,不再是侍卫长,而是一个高挑清瘦、面容苍白的英俊男子,他手持拨浪鼓,浑身黑衣无风自动,像是妖异的黑色水草。和她当年看见杀死赵婉儿的那个离仑,一模一样!

离仑笑:“怎么样,彻底想起来了吗?”

文潇不知道离仑对她做了什么,但她竟然可以透过傀儡,见到离仑真身。

文潇回过头,看向赵远舟,刚要开口,却说不出话了。

她看见站在身边的赵远舟,亦是他的真身……

朱厌一身妖冶夺目的红衣,满头银白色长发飞舞,雪白的肌肤衬着他那双异常猩红的眼睛。他白皙的脸上有红色的符文印记浮动,仿佛一个嗜血的恶魔!

“朱……朱厌……”

离仑满脸兴奋,道:“没错,害怕吗,这就是朱厌修炼千万年的法相,但这还不是他的真身,他的真身,你想要看看吗?”

离仑摇动拨浪鼓,每晃动一次,拨浪鼓就发出透明的震浪,将小巷两旁堆砌的杂物吹飞。离仑随着拨浪鼓的鼓声,慢慢往前逼近。

文潇清晰地看见,赵远舟此时周身妖气如烈焰一般,形成一道屏障,将她完全包裹住,那如涟漪般的声波便无法靠近她。

赵远舟此时银发赤眼,怒视离仑:“你到底想做什么?”

离仑停下来,笑了:“我就是想和老朋友叙叙旧,怎么了?”

赵远舟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

“中计了。”

文潇很快也迅速反应过来,拉了拉赵远舟的衣袍,语气焦急:“他在拖延时间……调虎离山……小卓他们有危险!”

离仑点了点头,十分满意:“没错,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立刻飞身遁形,赶去救你的朋友们,把她留给我。或者,留在这里保护她,让你们的朋友们自生自灭。”

文潇焦急“你快去救小卓他们!”

赵远舟转身垂眸看向身后的文潇,一字一顿,十分坚定:“我和你签了血契,我必须保护你。”

又叹气补充道:“那边都是崇武营的人,不是妖,没有法术,卓翼宸对付他们,没有问题。”

听他说完,文潇深呼吸冷静了许多,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陷阱,那齐老爷早已和崇武营的人暗中勾结,那这个离仑呢?他也与崇武营合作了吗?

“你故意现身,就是为了把我引开?”赵远舟问出了文潇心中所想。

离仑皱眉,对赵远舟的猜测有些嫌弃:“愚蠢的崇武营,他们不配与你动手。”

赵远舟冷哼:“动手还要讲般配?”

离仑认真道:“天地万物,皆要般配。她这个没有神力的神女,和你并肩站在一起,就不配。老朋友叙旧,这个碍眼的大荒笑话,我就替你杀了吧。而且,她早就该死了,不是吗?”

赵远舟周身妖气更加张扬,十分骇人。

他开口,声音已有怒意:“你可以试试。”

文潇却主动从赵远舟身后走出来,脸色淡然。

“不用护着我,我和离仑之间的血海深仇,正好做个了断。”

离仑轻蔑一笑:“哦?你现在身无神力,凡人之躯,蜉蝣之姿,了断?自我了断吗?”

文潇甩了一把袖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横在身前,摆出战斗姿势。

突然,文潇双眼通红,刺痛,弯腰俯下身子。

赵远舟伸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文潇感觉到眼皮一阵温热,耳边有金属蜂鸣,却不刺耳,反而令她静下心来,那是赵远舟手掌法力运转的声音。

赵远舟轻声与她说:“凡人之躯,无法长时间承载破幻真眼,你且忍忍,很快就能缓解了。”

“哼,你是怕她看到你真正的样子吧……”

离仑对两人举止更加不满,突然飞身跃起,朝文潇攻来。

本来俯身弯腰的文潇突然起身,朝空中的离仑扬出一把药粉,离仑迅速倒跃回身,再落地时,已经变成了侍卫长的样子。侍卫长握紧拳头,似乎感受到身体的不对,趁着他意外分神的间隙,文潇赶紧拉着赵远舟朝外跑去。

“走!”赵远舟的手被文潇紧紧攥着。

赵远舟边跟着文潇跑,还不忘打趣:“又是这招?”

“白玖配的加强版涣灵散,专治妖怪各种不服,你想试试吗?”

赵远舟笑:“你不是说血海深仇,要今日了断吗?”

文潇回头看着他,眨了眨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随机应变!”

赵远舟无奈笑笑,目光落在被攥紧的手,随后他的手掌也牢牢地将文潇的手握紧。

这三人中论近战,卓翼宸的身手最佳,白玖忽略不计。

只要有人朝着裴思婧攻去,卓翼宸总会倾力阻挡,于是黑衣人便集中火力将他包围。云光剑的剑影飞快,银光划过,碰撞之间,发出铮然之声。但饶是卓翼宸的身形再快,要应付五六人身手不错的人四面夹击,也稍显吃力。

另一边,裴思婧的处境更不容乐观,她手边除了弓箭,没有趁手的武器,只得以弓回击,抓住间隙便飞身至屋檐之上,试图拉开距离。但与她纠缠的两人显然对她十分了解,手中快刀不停,决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裴思婧的心思全然在双拳之间,竟没注意脚下瓦片碎裂,身体重心一轻,径直跌了下去。

裴思婧迅速翻身缓冲,但肉身撞击地面的片刻,五脏六腑还是被剧烈一阵,一口鲜血吐出,眼前一片黑。她用力甩头,踉跄站起,手摸索着去拿箭,不等她拔出箭,那两个黑衣人又如疯狗一般追了过来。裴思婧回头看了眼蹲在马车后瑟瑟发抖的白玖,保护他,保护弟弟……再回首时,她的眼底已染了一层不明的怒意。裴思婧用力将口中的鲜血啐在地上,翻身又去与那两人纠缠,这次似无惧意,出招更加狠决。

有时武斗就是如此,留有后路,留有余地,就是留有破绽。人难免有惧意,更不怕的那一方,总是更容易赢。

卓翼宸已经体力不支,后背一道刀痕,鲜血淋漓,触目惊心。交手间,卓翼宸发觉他们身手很好,但招数不像是崇武营的人,更奇怪的是,这几个黑衣人的力气用不尽似的……

一个黑衣人抓准时机,正要对卓翼宸下杀手时,突然被一箭从背后射穿。嗖!又两支箭凌空射来,均是正中心脏。裴思婧持弓走来,英姿飒爽,脸上溅上了血,身上几处伤口渗出血迹浸染了墨蓝色束身衣袍。

卓翼宸瞬间摆脱桎梏,得以喘息,长剑一挥,直取对面性命,拔剑后,剑柄反握,直接向后用力一刺,直接将身后偷袭而来的黑衣人腹部贯穿。

白玖按照卓翼宸的嘱咐乖乖躲好,他不敢在此时惹麻烦让他们分心,此刻见黑衣人躺了一地,他才起身,不顾发麻的双腿,踉跄地朝两人跑过去。只是倒霉的白玖刚一冒出头,就被一个黑衣人发现,举刀从背后砍下。那人刀还没落一半,裴思婧的箭直插进他眉间。与此同时,那人的胸腔还插着另一箭,那是一分钟前,裴思婧射出的箭……

也就是说,这人心脏被射了个对穿后又活了,或者说……这不是人。

三人怔愣间,刚才倒地的几个黑衣人又尽数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朝着三人扑了过来。

“躲好!”卓翼宸嘱咐完白玖后,转头又与裴思婧陷入新一轮纠缠。白玖看得心急,这些黑袍家伙显然不是人,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不死不疲,小卓大人和裴姐姐不知还能撑住多久。白玖心一横,从地上摸来块板砖就要冲上去。砰地一声!一个黑衣人脖子又中了一箭,摔在了白玖面前,激起灰尘。

白玖注意到黑衣人脖子衣领里面露出来的一截黄色的符纸,十分扎眼……有古怪!他伸手想拿下看看,结果尸体忽然动了动,眼看着又要“复活”,吓得他一拽符纸连忙抽回了手,黑衣人顿时泄气,瘫软倒地。白玖数了100个数,那人都毫无动静,死透了……死透了!

白玖激动地站起来,举着符纸冲二人大喊,声音颤抖:“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这个东西在作怪!”

两人看向白玖手中的黄纸,上面画着红色的符咒。

裴思婧皱眉:“那是什么鬼东西?”

卓翼宸认了出来:“用刑天之血所画的符咒……夭残之尸,无头亦可战,名为刑天。白玖,我和裴大人对付他们,你负责毁掉所有符咒!”

“哦哦!好!交给我了!”

若是妖物,自有对付妖物的办法!

卓翼宸用剑划开手掌,将血涂抹在剑身之上,剑身发出蓝色光芒,砍过黑衣人的地方,都冒出阵阵白烟。

白玖在刀光剑影中,抱头躲闪,把击晕在地的黑衣人后脖子上的咒纸一一撕掉。

收剑入鞘。卓翼宸转身,看见满地黑衣人的尸体和坐在地上累得气喘吁吁的白玖以及他身后同样筋疲力尽浑身带伤的裴思婧……

安全了。

他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顿时咳出一口血,脱力地倒了下去,裴思婧赶紧将卓翼宸扶住,搀扶他靠在墙边坐好。

“你没事吧?”

裴思婧感觉到手心湿漉漉的触感,一看,碰到卓翼宸背部的那只手上沾满了鲜血。

“我来了,我来了!”白玖打开药箱,翻出止血药粉和纱布,开始给卓翼宸包扎伤口,一边包扎一边抹眼泪。

卓翼宸看着他,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虚弱地问:“你哭什么。”

白玖哭得声音也变得闷闷的:“你和裴姐姐身手那么好,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们不会受伤的。是我拖后腿了……”

一贯冷漠严肃的卓翼宸,突然有些心软,他轻声地说:“可是那些符咒,是你发现的,也都是你亲手撕下来的,如果没有你,我们就不只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白玖有些感动,忍不住流了更多的眼泪:“真的吗……小卓大人……”

卓翼宸虚弱道:“麻烦你……”

白玖破涕为笑:“不麻烦不麻烦——”

“麻烦你,包扎快一点,我还在流血……”

“哦哦哦。”白玖立刻低头继续包扎,伤口包好后,他开始给卓翼宸把脉。

“我不放心,我再给你把把脉……你们冰夷族的血虽然好用,但是对你自己的耗损太大,以后尽量少用,要不然我给你搞点姜枣糕补补血……我看看药箱里有没有……”

卓翼宸一个眼神,白玖悻悻收手,那补血的事以后再说好了。

白玖配的药极好,血很快止住了,连疼的感觉都削弱了不少,想来是里面加了专门抑制的痛觉的成分。

“虽然我只会医术,但我保证以后只要有我在,你们绝对死不了!”

裴思婧问:“不请辞了?”

白玖哈哈哈哈大笑着掩饰。

裴思婧看向虚弱的卓翼宸,刚才他自己都应付不来,还惦记着帮她,虽没认识几日,人家却以性命相护,于情于理,她都该道谢,连白玖那么小的孩子都道谢了,嗯,她该说点什么……犹豫片刻,终于开了口。

“缉妖司小队,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下次别急着自己上。”

……

肉麻的话不会说。

有机会直接把人情还给他。

巷子尽头出现了文潇和赵远舟的身影,文潇一见裴思婧和卓翼宸都伤得不轻,心中紧张,立即松开赵远舟,跑过去查看情况。

赵远舟看眼空空的手,有一点不是滋味。

白玖一见文潇又是泪眼婆娑,哭诉着讲述了刚才的经过,将整个过程的惊险程度夸大了几倍,文潇听得心惊,卓翼宸不想她担心,又纠正了一遍,只轻描淡写带过。

赵远舟走到卓翼宸面前,蹲下,突然握住他的手掌,红色的妖力从赵远舟手掌传进卓翼宸的手心。卓翼宸感知到了他在传送妖力,便皱眉甩开了他的手。

赵远舟不恼,又再次握紧了他的手,笑道:“送你一些妖力,让你以后杀我,更容易一些。”

卓翼宸神色复杂。

片刻后,赵远舟放开了他的手,卓翼宸抬手看,惊觉划破的掌心已经愈合无痕。

文潇见到此景,下意识想到了自己肩膀处离奇愈合的伤。

白玖也想到了一些事,垮起一张小脸,他在想,这世上竟有无痕修复……

他好像,要失业了……

天香阁内外灯火通明,二楼的雅间传出悠扬的乐曲与欢笑声。紫色的纱幔随风轻飘,吴言此时正搂着天香阁的头牌芷梅,芷梅一脸妩媚地喂酒,温香软玉在怀,吴言也不似往日那般威严,笑着嘴巴凑过去喝酒。两人调笑间,一名侍从匆匆入内,凑在吴言耳边说话。吴言顿时变了脸色,一把推开歌女,将手中的酒杯摔碎。

吴言大怒:“一群废物,连个缉妖司都搞不定!”

侍从纷纷吓得离开雅间,芷梅花容失色,站在旁边不知该不该退出,忽地,她目光一滞,异光流过她的眼眸。芷梅瞬间出手,掐住了吴言的喉咙。吴言一脸诧异地看着芷梅,小小女子,力气突然异常大!

“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死吗?”芷梅神态异常,声音干涩,压着嗓子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你是谁?”

芷梅道:“我是唯一有资格杀他的人。你不自量力,竟然敢动他。碍事的人,都要死。”

万事万物,要般配才行,一个人类,怎么敢妄想对朱厌动手,不般配!离仑一想到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要取朱厌性命……不般配,不般配!

如千万蚁爬,恶心至极。

离仑的手指随着心绪收得更紧,吴言用力去掰芷梅纤细的手指,但那手指就像是铁杵一般,动也不动,他正要张嘴喊人,芷梅的手扣得更紧,吴言喉咙嘶哑,只能发出低低的声音。

芷梅不满:“还在挣扎……不想死是吗?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破碎的音节从吴言的喉咙挤出。

“看着我。”芷梅命令。

对视之间,吴言的眼睛被破幻真眼灼痛,而他也得以见到离仑的真身,一时间吴言额头冷汗直冒,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离仑道:“我想要一个答案。”

吴言点头如捣蒜。

离仑道:“三个问题,答对了,活。答不对,死。问题不难,不要害怕。第一个,你觉得做人好,还是做妖好?”

汗滴从吴言的额头滴落,吴言谄媚讨好地回答:“妖、妖好……做妖好……”

下一秒,吴言的骨头就被离仑捏碎,吴言的头垂着,倒在了地上,那双眼睛还大睁着,离仑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容。

“答错了。”

另一道人影走进了房间,正是军师。军师瞥了一眼地上吴言的尸体,抬脚迈了过去,直视着离仑,问:“你动手杀我崇武军的人,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吗?”

离仑不满:“你对赵远舟动手的时候,也没有告诉我一声啊。”

两人眼神对峙交锋,互不相让。

突然,军师先笑了,他认下了离仑给出的惩罚。区区人命,不足以撼动两人的合作关系。什么大将军,在大计面前,蝼蚁一般,死就死了。

军师指了指地上吴言尸体,道:“他是向王派来监管崇武军的,我正嫌他碍手碍脚,你帮我杀了他,正好。多谢了。”

离仑冷哼:“知道就好。别忘了,我跟你合作的原因。”

“我会帮你找到白泽令的。而且,那几个缉妖司的人,一定会更努力地帮文潇找到白泽令。我们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话毕,军师先一步离开雅间。

芷梅耳后的槐叶印记消失,她瞬间晕倒在地。

一炷香后,芷梅再次睁开眼时,正对上了吴言那双浑浊惊恐的眼睛。

尖叫声响彻天香阁。

签订军令状第三日,因伤势还需静养的缘故,众人暂时没有行动,都留在缉妖司内。白玖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背着他的小药箱,行色匆匆,一个不留神撞到了人。

赵远舟回头看了看撞上自己后腰的白玖,问:“这么急?踩到狗屎了?”

白玖不理会他的打趣,神色哀伤:“哎……都怪我个子矮力气不够,我这个药箱太小了,当时装的药材不够,只能简单地给小卓大人止了血,还没有备齐中益大补丸、龟鹿二仙胶、补血四物汤、柴胡舒肝散、天王补心丹……”

赵远舟瞠目结舌:“我记得,卓大人没有被马车撞飞吧?”

白玖很是生气:“你以为都像你这个大妖吗,皮糙肉厚,受了伤施个法就好了,你没来之前,小卓大人保护我和裴姐姐,被那群怪人打得浑身是伤,必须好好地给他补补。”

赵远舟撇撇嘴:“那他好弱哦……”

白玖更生气了:“你眼瞎吃药吧你。我帮你带一些清心明目散回来!”

“你才该吃药补补眼睛。我堂堂大妖,法力高强,你却视若无睹,眼里只有卓大人,小朋友,眼界放宽一点,你会发现,有更厉害的人,适合做你的榜样。”

白玖问:“裴姐姐吗?”

赵远舟无语:“她更弱了。”

白玖哼了一声,推开了赵远舟:“哎呀你别浪费我时间了。我要去补充药材了。”

赵远舟看了眼白玖身后的小药箱,狡黠一笑,大手一伸,就把白玖拎了回来。

“你不是觉得我弱吗?但我可以用法术把你的小药箱变得很大哦,这样你以后就可以把所有的药都带上,再也不用怕你的卓大人受伤时,你救不了他了。”

白玖翻着白眼:“吹牛皮。”

赵远舟一口气憋在心中,劝导自己不该与无知小儿争论……直接做给他看!

赵远舟走过去拎起白玖的小药箱,突然转身往地上一放,顿时变成了一个立体衣柜。

白玖目瞪口呆,走过去围绕着组合家具矮柜,嘴里不断“啧啧啧啧”。有了这么大的药箱,什么药都能装进来了,以后小卓大人再受伤,保管一炷香后就能活蹦乱跳。白玖看了又看,有些困惑:“这个怎么恢复呢?总不能一直这么大吧?”

赵远舟笑:“看见上面那个小铃铛吗,你摇一下。”

白玖走过去抬手摇了一下那个铃铛,巨大的柜子咔擦咔擦几声,又折叠组合成了一个小背包箱笼,白玖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赵远舟得意问:“怎么样?我比卓大人厉害了吧?”

白玖露出赞赏的目光开口道:“不得不承认了,伯仲之间!”

呵呵,双标!

赵远舟心梗,一怒起手,把白玖绊脚过肩摔在地上。

白玖躺在地上,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赵远舟离开的背影。

这么大的妖,这么小的心眼子!

卓翼宸的脸色苍白,衣服下露出缠裹着伤口的纱布,颇为虚弱,文潇扶着他慢慢走到桌边坐下,卓翼宸尽量忍着咳嗽,不让自己发出很大声音,以免让文潇更担心。

文潇叹气:“小卓啊,听我一句劝,识……”

话刚开口,身后赵远舟走过来,接过文潇的话头:“实力不够就不要瞎逞能。”

卓翼宸闭眼深呼吸,他气不动了……文潇给卓翼宸递过一杯热水,白了赵远舟一眼,继续道:“你别理他。”

“我想说的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打不过的,可以跑,不要瞎逞能。”

卓翼宸抬头看着文潇,她一脸:虽然听起来一样,但其实很不一样的诚挚神情。他又看了看赵远舟,赵远舟一脸英雄所见略同。

他不太懂。

赵远舟道:“小卓大人,日后如果你想保护别人,不一定要用大放血这种最坑自己的招数。你们冰夷族还有一门化水凝冰的秘术,那个比放血好用。”

卓翼宸垂着眼眸道:“我不会。”

赵远舟惊道:“你竟然不会?”

文潇反问赵远舟:“难道你会?”

赵远舟笑:“当然。那么多书里都有写过,朱厌大妖,精通千种仙术,万般妖法。小卓大人,我可以教你,不难学的。有水的地方,就能利用血脉感应,随你驱使。”

赵远舟忽然靠近卓翼宸,卓翼宸本能地躲闪。

“干什么!”

赵远舟轻声:“冰夷秘术,不能让旁人听去了。”

文潇无语,转身准备先行离开。

赵远舟笑笑,又道:“倒也不用走,这是冰夷族血脉才能使用的秘术,旁人听了也使不来的!”

文潇一记眼刀飞了过去,这人怎么没正形得不像样!

赵远舟笑完,便正色起来,走到卓翼宸身后,坐下来,抬手,手指在卓翼宸后背上划动,一边划动,一边道出秘术的口诀。

“劲从知觉,形从神固……你将气血,按照我手划过的路径运行……”

卓翼宸闭上眼睛,不断感受体内的能量聚集和血液流动的感官。桌面上的水杯突然震动起来,杯中水面突然荡开涟漪。

“神思无穷,流水无竭……”

突然,杯子里的水变成了一团冰块,径直朝着赵远舟的脸飞了过来,赵远舟似乎早有准备,抓住杯子,拿到身前。赵远舟看着杯子里冻结住的茶,叹气:“哎,恩将仇报,好凉的茶,和我的心一样凉。小卓大人悟性不错,但要打中我,恐怕还要练很久。”

卓翼宸吸气,突然牵动了伤口,忍不住一阵咳嗽。赵远舟上前故意重重地拍了拍卓翼宸的背。

“小卓大人,保重身体啊。”

卓翼宸突然发现赵远舟的腰上有个小小黑色闪光的东西,卓翼宸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边咳边扶住赵远舟的腰,顺势将那个东西握在了手心。

文潇直接拉起赵远舟,搀扶住卓翼宸。

“我留在这里照顾小卓,你先回去吧,别耽误小卓养伤。”

赵远舟目光落在文潇搀扶住卓翼宸的反驳:“那不行,我也得留下来保护你,万一离仑找来了,卓大人可对付不了。”

“离仑是谁?”卓翼宸疑惑。

焚香缥缈,赵远舟简单将离仑的信息讲与了卓翼宸听。离仑是槐妖,本体是一棵喜阴的上古槐树,精魄可存于任何一片槐叶之上。飞叶沾身,精魂附体,从而寄生于其他活物,控制其行为。

文潇问:“他在找你?”

赵远舟答:“对。”

文潇又问“你在躲他?”

赵远舟眼神躲闪了一下,继续说道:“他当年作恶多端,我为了惩恶扬善教训了他一下,他小肚鸡肠,就一直想找我报仇。所以,我才选择跟缉妖司合作,请你们帮我对付他,没想到你们缉妖司这么弱,哎。”

文潇和卓翼宸同时翻了个白眼,这人是怎么做到一段话中有如此密集的槽点,谁能比朱厌更臭名远扬?谁能比赵远舟更小肚鸡肠?还有……谁弱了!

文潇笑:“你知道这里有法阵吗?如果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会长出狐狸尾巴。”

赵远舟立即回头看向自己屁股后面,找了找。

侍卫急匆匆进门禀告:“卓统领,天都出大事了……崇武营的吴言大将军,被杀了……”

三人皆是一惊,赵远舟和文潇彼此看了一眼,便将侍卫带离开了房间询问详情,嘱咐卓翼宸先好生休养。

待两人走后,卓翼宸才摊开掌心,他紧紧皱眉,眼神冷峻地盯着这片刚刚从赵远舟腰上取下来的……黑色鱼鳞。

四面神佛满座。

军师将他画好的祝融手绘像挂于佛堂正中间,他摆了又摆,确认没有歪偏后,才满意大笑。

一旁的甄枚立即呈上一块布巾,军师拿过擦拭沾了鲜血的双手,随后将布巾随手一丢,正落在了地上一具尸体上。从衣着看,那是一名崇武营的士兵,此时尸体下方的一大滩血迹已经干涸。

“老师,吴言死了,向王会追究我们吗?”甄枚小声问道。

“大将军是妖杀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军师抬了抬手,甄枚立即会意,从桌案上取了三支香,在火烛上点燃,。

军师沉吟片刻,又道:“不过……还不够。”

甄枚不解:“什么不够?”

“火还不够。得再添一把。”军师捧着香,对着祝融神像拜了三拜后,将香插于香炉之上,而后抬脚离开,悠悠留下一句话:“大将军不是妖杀的。是缉妖司的人杀的。”

甄枚会意,眼中异常兴奋,立即朝军师离开的方向恭敬鞠躬行礼:“学生明白了!多谢老师提点!”

甄枚叫来几个士兵,吩咐他们处理堂内的尸体,地面要清理得一尘不染,一点血迹不可残留,不能玷污了神佛。

画上,祝融威严肃穆,栩栩如生。

吴言的死,不是一件小事。崇武营动作很快,先一步在向王面前添油加醋,又威逼了一些人证,极尽所能将这件事扣在了缉妖司头上。崇武营做得齐全,向王震怒,指责缉妖司办案不利,不但抓不住妖,还害死了吴将军。向王本来要问罪缉妖司,还好丞相从中斡旋,争取了最后一天的时间。向王限缉妖司于明日午时之前抓到水鬼,回来复命,否则整个缉妖司上下都要一同问罪。

缉妖司的众人得讯,一片沉默。

唯有白玖泪眼婆娑道:“只剩一天了……”

他的身体注定要和脑袋分家了,要不还是趁早各自去做点想做的事吧。卓翼宸没读懂白玖的言下之意,他深思片刻后,说道:“那就不能拖到水鬼成亲之日再等冉遗现身了,必须主动出击,今日就要抓住他。”

白玖已经感觉到头在脖子上不稳当了,怎么小卓大人还想着抓什么水鬼呢。白玖的头往桌子上一搭,哀嚎道:“怎么抓啊,猎妖人死了,离仑也不见了,线索全断了。”

文潇思索片刻,道:“没断,还剩下最后一个人。一个一直藏在暗处没有露面,却至关重要的人——齐小姐。暴风眼的中心往往异常平静,新娘作为水鬼娶亲事件的核心重要角色,竟然一直没有露面,她身上一定有蹊跷。”

卓翼宸点了点头,附和道:“水鬼娶亲凶案涉及到的死者多达数十人,但除了齐小姐之外,其余新娘都没收到过冉遗送出的婚帖,唯独她有。冉遗对她如此特殊,相信她的身上,一定有秘密。”

文潇叹气:“但齐老爷一直各种借口阻拦我们见齐小姐。”

赵远舟看着文潇和卓翼宸,微微一笑,笑容中透着邪气。

“你们太老实了,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

文潇与卓翼宸暗中对视一眼。

文潇道:“裴思婧去齐府暗中探查了,看时间也该回来了……”

话音还没落,裴思婧就急匆匆走了进来,她看着众人,带回了一个更令人绝望的消息:“我去齐府探查过了,齐小姐失踪了。”

众人一听,面露惊讶,白玖更是两眼一闭,长长叹了口气,这辈子完了,下辈子见吧。几人之中,唯独赵远舟眉头紧锁,似乎在琢磨些什么。

文潇看向赵远舟问:“现在要怎么办?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赵远舟立即起身:“还有一个线索,齐老爷。你们再去一趟齐府,好好问问那个齐老爷。我用妖力试着追踪一下齐小姐,或许能找到她。”

文潇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好,我们分头行动。”

赵远舟先一步离开了议事厅。不过在离开缉妖司后,赵远舟可没有去追踪什么齐小姐的气息,而是径直来到了冉遗藏身的湖。湖面薄雾升起,他飞身入雾中,有一小岛位于湖心,隐约可见。岛上面还有一座木屋,赵远舟正落于小木屋前。

冉遗刚感应到了赵远舟的妖气,门就被赵远舟猛地推开。赵远舟进来后便仔细打量起了四方,屋内陈设简单,除冉遗外,再无其他人。冉遗见只有赵远舟一个人来后,也愣了一下,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她呢?”

赵远舟也反问:“这里怎么也只有你一个人?”

冉遗不解:“什么意思?”

赵远舟也是不解:“齐小姐失踪了,不在这吗?”

冉遗闻言大惊,立刻追问:“她失踪了?”

赵远舟紧紧盯着冉遗:“真不是你?”

“真不是我……我进不了齐府。”

赵远舟皱眉,如果不是冉遗带走了齐小姐,那会是谁呢?还没有头绪时,赵远舟便敏锐感应到了几缕熟悉的气息。

冉遗也同样感应到了,立即警惕地看向赵远舟:“你果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赵远舟苦笑:“他们可不是我请来的……被跟踪了……好烦……”

准确地说,是被设局了,好烦。赵远舟回想刚才在缉妖司的一番对话,显然是几人故意骗他的,让他误以为齐小姐在冉遗手里,而来找冉遗。这样他们便可以跟踪而来,寻到冉遗的下落。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被怀疑的呢?

冉遗冷声道:“既然不是你请来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冉遗双手交叉在眼睛面前,他的双眼变成了浑浊的白色,宛如眼中涌起白雾。瞬间,房间窗户大门,四面八方都涌进来雾气,大雾由湖心岛向四周蔓延。

岸边,卓翼宸、文潇与裴思婧三人看向湖心的隐约可见的小岛,之前来时,湖心并没有这座岛,现在想来,这座岛当时应该是被结界隐藏起来了。而赵远舟这么一个大妖,竟然也没发现,可见他早已和冉遗有勾结。

裴思婧突然开口:“此案了结,我会退出缉妖司。”

“为何?”文潇十分惊讶。

裴思婧答得干脆:“我本就不想再涉这些事,赵远舟虽以查清我弟弟之事为诱,拉我入局,但我从未信任过他,当时去缉妖司也只是想还令牌,却不得已在崇武营的激将挑衅之下签了军令状。如今他与冉遗勾结,果然如我所料,不可信任。朱厌是个不受控的异类,想必小卓大人比我更清楚这点,希望你们及时止损,不要错付信任。”

卓翼宸沉默不语。

湖面上涌来的浓雾瞬间将岸上的三人吞没。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然入梦。

梦中之人,意识不到梦境的存在。在梦中,那些一直逃避的、因恐惧而遗忘的、或是因外力而被迫忘记的记忆,那些潜藏在意识之下的欲念,都会在梦境中如实展现。浓雾之中,似有谁在低语,别抗拒梦,诚实地面对梦,因为梦本就是属于你的一部分……

浓雾散尽,小文潇抬头看见一轮巨大的血月悬于空中,诡异妖冶,如一只巨大的血色眼球俯看世间,丝丝缕缕的光线如密布的血管在乌云之中扩张,这血红“眼球”便牢牢地长在了天上。

天生异象,必有浩劫。

小文潇记得自己刚刚爬上山顶时,就见到了这溢出的红光,原来竟是一轮血月!脑内一片空白,小文潇一瞬间有些记不清自己为何站在这里,她努力地回想……对,她刚才见到有天生此异象,于是便急着来寻师父!不对,她见到了师父,师父正与离仑打斗,就在……那块礁石之上!文潇立即拔腿朝记忆中师父的方向奔跑。

赵婉儿扶住巨大的礁石,她的胸口插着一根尖锐的石头,赵婉儿艰难抬手,抚摸向额间,额间光芒涌动,手心里出现两尾纠缠在一起白光。

“去……找她……”赵婉儿的声音虚弱。

两尾白光像是游鱼,飞快地离开。完成了这一步后,赵婉儿向后倒下,停止了呼吸,她腰间的那枚短箫,竟然慢慢化成光芒粒子,被风吹散消失了。

小文潇跌跌撞撞地朝前跑,迎面看见一团白光朝她飞来,那白光撞进了她的额头,一阵耳鸣目眩,文潇瞬间晕倒在地。

小文潇再睁眼时,头脑更加昏沉。小文潇发觉她已然站在了礁石上,在她眼前,师父的尸体浸泡在海水中,飘飘摇摇……文潇猛然抬头,只见一个浑身红色戾气弥漫,面目猩狂的男子站在她面前,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意识,陷入到了癫狂的状态。奇怪,她从没见过这人啊,怎么她的心中却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熟悉的感觉像漂浮在空气中的无形丝线,似乎只要扯住一头,就能牵扯出更加庞杂的记忆。

可她什么都抓不住。

浑身戾气的男子伸手掐住小文潇的脖子,小文潇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只能见到一团暴涨的红光。

猩红色的戾气自那男子的手,渗透进小文潇的身体里。

梦就像面镜子,可以映照出人心的裂痕之处……坚如磐石之人,也会绝望崩溃。

裴思婧站在岸上,浓雾中,隐隐出现了弟弟裴思恒的背影。裴思婧感觉她的心脏猛地向下坠,似被无边潮水淹没。她伸手想去抓住那个幻影,想要叫住他,但腿却挪不动,喉咙哽住发不出声音,她只有一只手像前僵硬地伸着。裴思恒似是感应到了,他身形一顿,回过头,看向裴思婧。

裴思婧感觉她已经许久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弟弟了,裴思恒已经二十岁了,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但虽然年岁见长,她的长相与儿时相比,没有太大变化。仍旧是有些女孩子的秀丽,笑起来嘴角有浅浅梨涡,惹人喜爱。兄妹俩都有一双丹凤眼,但此时,裴思恒的眼中却散着诡异的幽蓝色光芒,眼泪从他蓝色的眼中流出,他神情哀伤。

“姐姐,你为什么要杀我?”

裴思婧一愣,低头看自己伸出去的手,手中握着的长弓已经拉满,箭在弦上,竟是对准了裴思恒。裴思婧有些恍惚,她不懂自己为何拉弓,眼神慌张。

“姐,你错怪我了。”裴思恒的神情悲戚。

“弟弟,你罪无可恕,不要怪姐姐”裴思婧脱口而出,一切就如既定好的,不可改变,只有一滴泪不自觉从裴思婧眼中流出,与她此刻冰冷的神情十分不搭。

裴思婧拉弓瞄准,一箭射出,裴思恒毫无闪避,仍是哀伤地看着裴思婧,那目光中有委屈与不舍,箭矢直接穿胸而过,裴思恒径直向后跌入水中。

裴思婧的意识有一瞬惊醒,她下意识伸手去拉住裴思恒的手,裴思恒的手反用力握住了裴思婧,他惨笑着,用力一拽,意图将她一同拽进水中……

“姐姐,不和弟弟一起吗?”

裴思恒的声音如魔咒在裴思婧耳边回荡。就像儿时,许多次他小小的身影跑来,嬉笑着找她玩。

“姐姐,一起放纸鸢吗?姐姐,要来瞧我新收黄狗小弟“来福”吗?姐姐,一起去看花灯吗?”

裴思恒从小就无条件信任他的姐姐,为她哭过,为她喜悦过,为她担忧过。路还走不稳的年纪,他也敢哭着挡在姐姐面前,帮她赶走冲她乱吠的狗。为什么呢?这世上本没谁天生该对谁好,可他就像本该如此一样,对她掏出了全部的真心,只因为她是他的姐姐。她也眼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出落成了一个善良又优秀的人……可到此,一切就戛然而止。

她亲手杀了自己至亲的人啊……

水里一定很冷吧,姐姐陪你。

……

湖心岛上,赵远舟见到了岸边的情形,一把抓过冉遗。

“快解开你的控梦之术!”赵远舟的声音中透出焦急。

冉遗摇摇头:“控梦术一旦施展,无人可解。只能靠梦境中人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从而自行脱困,否则就只能永远地困死在梦魇之中了,他们唯有自求多福。”

赵远舟眼中流露出杀意,转而飞身进入浓雾之中。

此时岸边,文潇和裴思婧倒在了地上,在梦境里沉睡着,呼吸沉重。唯有卓翼宸似乎没有受到控梦术的影响,他依旧清醒地站着,他十分镇定地探查着文潇和裴思婧的脉搏和呼吸。

冉遗泛白的眼睛看到了卓翼宸:“咦?有意思……他竟然可以对抗我的控梦之术……”

冉遗似想通了什么,喃喃道:“啊……原来就是他啊……”

继续阅读:第五章 执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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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归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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