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吴铭那边紧锣密鼓的安排计划,葛小军这边可就轻松太多。
北城有一风俗,全城上下极其热衷,这是外地人无法理解的。
那就是搓澡。
葛小军自然也是喜欢的不得了,一礼拜不去澡堂子搓一回泥,那浑身上下都跟长了跳蚤似的,痒得不行。
其中,他经常光顾的,是一个叫“华清池”的洗浴中心。
这地方可不是一般的澡堂子。
华清池坐落在北城靠北,占地面积广阔。
看外表,西式四层洋楼,由洁白的大理石砌成。
小楼上下所有雪白的栏杆上,都雕着栩栩如生的鲜花虫鸟。
最高处的尖塔塔顶,嵌着枚熠熠生辉的珠子。
华清池,是只有权贵才能进出的地方。
此时,天色已晚。
天边的夕阳被夜色匆匆赶下西山,如钩的月亮悬挂在东边天际,稀疏的星星洒在夜空上,无声散发出黯淡的光芒。
相比夜空的寂静,这北城的华清池可就热闹了。
华清池门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迷了行人的眼,他们不敢进去,只敢站在远处用羡慕的眼神张望。
马路两旁停着一溜的小汽车,打扮时髦的客人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肩上搭着汗巾子的伙计笑开了花,不停把客人迎进门。
华清池内,承重墙被改造成希腊大理石柱形状,大堂待客区装修得富丽堂皇,红金夹杂的绒布挂在头顶,四周墙上全是西方神像图。
大堂正中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很是气派。
绕过大堂往里走,一楼是吃饭的地方,往上走,二楼则是按摩放松的地方,三楼么,遍地都是或大或小的澡池子。
再往上,四楼是一个个独立的包房,里头有单独的池子,还有一些旁人享受不到的特殊服务。
四楼一间包房里,一张半透明的帘子把水池和按摩床分隔开,墙上挂着西方神女图。
室内灯光昏暗,水汽氤氲,隐约能看到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咚咚咚!”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葛小军的兴致。
葛小军“啧”了一声,抬起头满脸不耐烦问,
“干什么?我不是交代过别来打扰我?”
门外的小弟迟疑了下,小心翼翼把刚收到的消息说出来,
“可是,葛、葛总,刚才收到消息,那个叫吴铭的,打算这周星期六请工商行政管理局全部人员吃饭……”
房间里,葛小军一把将怀里柔若无骨的女人推开,“腾”的一下从按摩床上跳起来。
他脸色阴沉从衣架上扯来浴巾裹好,大步走过去把门一把拉开,
“进来说!”
小弟战战兢兢走进包房。
就见昏暗房间里,一个长发的女人刚把浴巾裹好。
葛小军示意女人去帘子后面,这才双手抱臂、皱着眉问小弟,
“你这话可信度多少?”
小弟哈着腰,用真切的语气回答,
“葛总,千真万确。是局里的人说的。”
葛小军顿时有些慌了。
局里的人说的?
那他好哥们张强怎么没通知他?
张强可是个副局长,他肯定第一时间知道这种饭局啊。
葛小军满脸烦躁,右手摩挲着下巴,在包房里来回踱步。
半晌,他走到房间的座机面前,捞起电话拨通张强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嘟嘟两声,很快被人接起。
张强的声音传过来,
“您好,哪位?”
葛小军“啧”了一声,语气不善,
“张强,吴铭那厮请你们吃饭是怎么回事?”
可葛小军话音未落,张强竟然直接把电话撩了。
葛小军气得脸色通红,他压着火又打了好几遍,但那头再也无法接通。
重重把电话摔在地上,葛小军走到按摩床边坐下。
吴铭不就是个破厂的老板吗?
他哪来的本事,还请得动工商行政管理局上下吃饭?
这顿饭要是让吴铭请成功,那家商铺怕是要泡汤了。
他答应过爸爸要自己干出一番事业,怎么可能让吴铭这厮插手?
要怎么办……
这时,帘子后面的女人等的不耐烦了,掀开帘子一角,娇媚问道,
“军哥,好了没有呀?”
葛小军听着这骨头都酥了的声音,眼睛一亮,想到办法了。
他要让吴铭身败名裂,把脸在北城丢尽!
葛小军朝女人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随即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女人撅起红唇,酥手握拳轻轻砸在葛小军胸膛,
“哎呀,这么坏的主意……”
葛小军嘿嘿一笑,好似看到了吴铭哭着跪下来求饶的模样。
第二天,北城宾馆。
吴铭一行早早起床,带着柴旺良又出门了。
虽说约了饭局,但吴铭没有松懈一星半点,反而比以前出去得更勤了。
时间缓缓流逝。
当暮色四合,辛苦一天的人们纷纷往家赶时,一道纤弱的身影出现在宾馆走廊上。
女人拿着拖把,一身服务员打扮。
她没有打扫走廊,而是东张西望,确保无人后,从腰间摸出钥匙,扭开了吴铭的房间。
与此同时,杨瑾儿在布左禅的护送下,回到了北城宾馆。
今天太阳有些毒,杨瑾儿被晒得头昏眼花,一直咬牙坚持到现在,被吴铭强硬勒令,回宾馆休息。
杨瑾儿顶着张苍白的小脸,正准备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却无意间瞥到隔壁吴铭的房门被打开一条缝。
吴铭哥哥出门没关门?
杨瑾儿一脸好奇走过去,悄悄推开了一条缝,却不想,看到一地凌乱的衣服。
还是女人的衣服!
杨瑾儿脸色一变,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一把掀开床上隆起的被子。
一个光溜溜的女人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你是谁?为什么在吴铭哥哥的房间里!”
被子里的女人都已经做好了被吴铭看光身子、然后大叫非礼的准备。
却不想被子一掀,怎么是个姑娘的声音?
女人傻眼了,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杨瑾儿很快反应过来。
她平时在吴铭哥哥面前表现得天真烂漫,但不代表她就是好欺负的。
本来吴铭哥哥身边除了张霞姐外,莺莺燕燕就没断过,经常害她吃醋。
现在可好,都敢爬到吴铭哥哥床上去了!
杨瑾儿沉着脸,利落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衣服甩在女人脸上。
她冷声呵斥,
“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滚出去,否则休怪我把你衣服撕了,让你光着出去!”
杨瑾儿气势太强,把女人吓得一哆嗦,抱着衣服连滚带爬冲出了房间。
门外,布左禅看了个全程,立刻下楼找老板借座机,联系吴铭。
不多会,吴铭一行匆匆赶了回来。
布左禅正守在吴铭房门外,一见到吴铭,布左禅摇摇头,
“正气头上呢。”
吴铭无奈一笑,
“我也是无妄之灾啊……”
说完,硬着头走了进去。
坐在床上生闷气的杨瑾儿一看到吴铭,哼了一声后扭过头,面对墙壁不看他。
吴铭苦笑,走过去在杨瑾儿身边坐下,温和问,
“真生气了?”
杨瑾儿回头愤愤给了吴铭肩膀一拳,但又舍不得,这一拳收了不少力,
“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吴铭感受着肩膀上不痛不痒的感觉,温柔哄道,
“这是有人要陷害我……我保证,以后决不会有这种事。”
杨瑾儿哪能和吴铭哥哥真的置气?
一听吴铭这么说,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说好了哦,以后再有,我就惩罚你。”
吴铭笑着揉了把杨瑾儿的头,又哄了她几句。
直到她眉开眼笑,这才转身走出房门,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