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就直接去随州吧,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你也就一直在随州呆着,你三姥姥肯定也舍不得让你走。”
“娘亲,您这是什么意思?”辞镜猛然抬头看着她,灯台的烛光在她眼中跳动,她似乎感觉有不好的预感。
“好孩子,是朝廷的事情,和我们都没有关系,所有的事情你爹爹都会处理很好的。”卓氏,“你爹爹现在也很头疼。”
“是关于兵权的事吗?”
“其实这些事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需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卓氏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还有就是,明年开春就是你的生辰了,我的宝贝女儿也就真的长大了,成人了。”
卓氏没有正面回答她,但是此时辞镜的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对劲。
高大巍峨的皇宫城内,处处金砖黛瓦,宫殿飞檐反宇。
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皇宫金光闪闪。笔直绵长的宫廊深处是嵌着金漆兽面锡环的朱色宫门,一段御道接着一段御道,好似没有尽头。
一群展翅的白色飞鸟略过宫殿上方,却很难找到合适的树枝落脚,只得一排排站在宫殿的飞檐处停歇。
它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回响在幽深的殿宇间,有几只鸟歪着头奇怪地看着穿梭在御道里的四位身穿官服的大人。
身穿墨色官府的刘侍郎手里抱着官帽,他摸了摸苍白的鬓角,面对身旁的人度,一脸惭愧。
“这段时间陛**体抱恙,我们这些人可是忙里忙外的,我这头上的白发呀,也都就越来越多,我这把老骨头也难吃消呦!”
“刘大人谦虚了,刘大人还能在朝廷里再呆几十年呢。”身旁年轻的同僚陪笑。
“虽说这太子是早期的储君人选,但是陛下却一直尚未给太子一兵一卒。”身穿赤色赤色官袍的的大人说道,“那这还算什么储君?”
这话音一落,后面白发苍苍的大人就冷哼一声。
“陛下可能就没有决定选择太子。”那位大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前面几位都停下步扭头看他,面色都清一色惊讶,都想知道这样大胆的话出自谁之口。
说话的这位大人一直驼着背,整个身体倾斜,好像腿脚也有些不便,但是他的官帽却整整齐齐地戴在头上,杂乱银发也被规规矩矩塞在帽子里。
“老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刘侍郎询问。
老将军摇摇晃晃地跟上去,说道:“兵权才是陛下对储君的认可,咱们上元国素来就要求皇子去军营中历练,可是咱们这太子唉……”
他摇了摇头,咋舌:“一直就以各样理由推卸,迟迟不去。养在在温室里的雏鹰不见见寒风怎么能飞得高。”
“可是,我倒记得前几天,太子还亲自去穆家军营里观看士兵训练呢,直到傍晚才回来。”
“不过,我听说太子回来后吐了一下午。”
“我怎么听说是一晚上?”
说话的几位老一点的官员呵呵笑着调侃,身旁的年轻人也就跟着陪笑,唯有这位老将军却一直低头不语,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个好笑的地方。
飞檐上的鸟儿扑棱翅膀飞走,落下几根洁白无瑕的羽毛。老将军远远看见那几根飘荡的羽毛,呢喃着,有点悲伤:“这才秋天羽毛就不保了。”
“老将军。”一个年轻的官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站在他身侧说道,“如今拥护太子的人可不少,您就不打算找个大树好乘凉吗?”
“呵,乘凉?”老将军鼻孔喷出热气吹气花白的胡须,“咱们这些老将能去哪里乘凉?”
年轻的官员尴尬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几位大人。刘侍郎沉思一会,便说道。
“如今陛下的几位皇子也都从各处纷纷回来,像咱们三皇子逸王,还有二皇子德王,这两位都是和太子年纪相当,都不过是二十出头。”
“还有四皇子晟王。”不知是谁提了一嘴。
说道晟王,众人都闭口不谈,都在用眼神交流,好像触碰到了什么禁忌。
“这晟王刚满九岁,就离开皇宫去了崇州。这长达七八年里,陛下也不曾召回。这前段时间,他就匆匆回京,这到底是陛下的意思,还是说晟王他也有意争储君之位?”
刘侍郎不安地踱着步,眼神也不时瞄了周围的同僚,明显大家都不愿意谈及这位少年。
“晟王的资历是不错,但是和其他几位皇子来说实力还是太弱,更别说是和久在朝廷的太子比了。”罗大人插了一嘴。
秋日的寒风吹进冗长的御道,每一砖每一瓦都透露出寒冷的气息,站在御道说着话的几位大人裹着官服打了几个寒颤。
“这个秋天还真的冷,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刘侍郎提议,众人都说好。他们前一对后一对零零散散地走着。
老将军步态龙钟,就一直一个人走在队伍的后面,而走在前面那个年轻的官员胆子也挺大,想着这老将军也算是前辈,就故意慢几步,想要和老将军并排走。
“老将军,您知道这晟王的事吗?为什么各位大人都不愿意谈起?”年轻人小心翼翼地低头问着,眼神一直留意周围,生怕被别人听去。
“这是后宫的事情,”老将军闭着眼睛,干燥的嘴唇微动,“不便谈及。”
“小张啊,你也别问了。”
前面两位大人也慢了步伐,其中一个方脸的大人说道。
“这晟王是最不可能被看中的,而且,我听说,晟王这次回来,一是去后宫看了他母妃,二是来城里找人。而且他回来了这段时间,陛下也没有召他前去,只是同意他入宫拜见母妃。”
年轻人不解,挠了挠额头,问道:“他小小年纪离开宫城,这期间都没有让他回来吗?”
“确实,好像没有。”随行的另一个官员道。
“这老将军原来还是还是太子的老师,不知道怎么的就不教了。”方脸的官员调侃着想要叉开这个晟王话题。
说道这,老将军突然情绪激动,剧烈地低头咳嗽,好像要把喉管处的几十年的老痰都咳出来。
“我教他四年,学什么都不打算好好学,还提一大串要求,什么要简单易学,不吃苦的。老子这么多年还没教过这样的!”
随行的官员安慰道:“那可能太子也本来就不善习武。”
“他那是态度!态度!”老将军气得捶胸。
老将军的怒火也好像烧到队伍的前面,刘侍郎在前面走着也侧过身来向后看。
“老将军对太子很失望。”同僚陈述。
“确实,但是朝廷里支持他的人很多,而且还有皇后娘娘家族的支持。”刘侍郎转过来说着,步伐也没有停歇,“处于中立的我们如今也很难做事了。”
“我今日下朝的时候,倒是看见穆临将军和左司马大人同行,说是要去将军府一叙。”同僚继续爆料。
“你眼倒很尖。”
“哪里,昨天穆临将军走得急,我本来想邀他一起,也没有跟得上,今天也就使了个心眼,特意下了朝在台阶处等他。”同僚解释道。
“穆临将军也不好过了,太子已经盯上了他的兵权。”刘侍郎叹气。
“哦?”同僚疑惑,却没有继续追问,就好像是老早知道了一样,连这语气也带有一些感叹的意味。
“我听说穆临将军手下的左右羽军实力不凡,也有他多年的心血,而且他刚刚从崇州练兵回来,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也很头疼。”
“我听闻穆临将军府有一个丫鬟是秾华族的人,如今好像处理得很快,就是不知道穆临将军早早让出兵权是不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同僚摸着下巴处的一小撮胡须。
刘侍郎的脚步一顿,看向同僚的眼神都变了。
“你怎么也知道这件事?”
“我是听户部侍郎白大人说的,而且这穆临将军还是白大人的妹夫呢。”同僚毕恭毕敬地拱手,不急不慢。
“不过我还听说,这件事情是太子那边处理的,大事化小,也就是说穆临将军也算是欠太子一个大人情,拿兵权来作为补偿,也不是不可。”
同僚继续说着,面色都没有任何变化。
刘侍郎左右看看,急忙把他拉到一边。
“太子?”刘侍郎感觉自己的听觉好像出了问题,把这三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同僚点头,双手还掩在官袖里,整个人也没有一丝慌乱。
“这太子是怎么解决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同僚摇头,眼睛一直看着刘侍郎,似乎已经看出来他的慌乱和急切,“大人,您好像也特别关心这个事情。”
“我,我就是有点关心。”
“大人,您和穆临将军关系非同寻常,也算是有很深的交情。如今可见,穆临将军也是和太子走得很近,您就不考虑考虑太子这棵大树吗?”
同僚的眼中散发几分试探的眼神。
“姜大人,你,你也是太子的人。”刘侍郎刚开始是惊讶,但后面说话语气却已经转为平述,这显然已经无需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