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房门关上，我冷冷看着孙太医。
“太后娘娘很看重这一胎，还望孙太医如实禀报，莫让娘娘心寒。”
“这是自然，老臣会如实上报。”
小凤送走太医，淳亦衣衫未换，走到我身侧。
“养好身子后离开这里。”
“不要…我要为孩子报仇，哥哥什么都没留下，连名字都没有，只留这一丝血脉给我！为什么太后要赶尽杀绝？”
“你的孩子不是死于她手，太后知道我的本事，不可能派这么几人取我性命。”
“那会是谁？”我故作天真得看他。
“首辅…他的女儿不日便会入府，出了气便离开太子府。”
京中人盛传，太子生辰时遭遇刺杀，痛失姨娘腹中幼子，一怒之下站了起来，双腿奇迹复原。
看小鸢模仿说书人的模样，我和小凤笑出声。
最开心的人不是我们，而是首辅嫡女夏婉仪。
夏婉仪入门时嘴角翘上天，她可真有福气，嫁了个残废都能遇上奇迹。
可惜，快乐很短暂，新婚之夜淳亦来到我房中。
淳亦轻轻揉我肚子：“还疼吗？”
一碗碗药喝下，我依旧浑身乏力。
淳亦一脚踢在小凤身上：“怎么伺候主子！不知道她身子弱吃不了凉食吗？”
“殿下别拿她出气。”支走小凤，我摇摇欲坠站起身。
“起来做什么？”
“殿下走吧，你这喜服刺眼的厉害。”
“首辅杀了那孩子，我不会碰他的女儿。”
我抚摸他的脸颊，眼中含泪，心里却嘲笑他如此好骗。
“别提，别让我想起他，若你是他多好…明明你们一模一样。”
我想亲吻他，淳亦却别过脸，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做一个影子的替身。
“夜已深，早些歇息。”
我紧紧抱住转身离去的他：“殿下！给我一个孩子…让我带着他离开这里，让我的余生有些期盼。”
“云瑶…我不是他。”
“他是谁？你又是谁，你们本就是一人…”
我无限利用他对影子的愧疚，亲上他的唇。
淳亦你凭什么高贵，凭什么抢夺别人的身份，我也要你体验沦为他人替身的感觉！
他一点点沉沦，手指插入我发丝间。
我撕扯他碍眼的喜服，这是第二次与他共赴巫山，比起第一次的痛苦记忆，这次他动作轻柔缓慢，一点点侵入，一点点轻吻，我每一寸肌肤因他而发红，呢喃间他在我耳边落泪。
和第一次一样，他又是一袭红衣，却不是为我而嫁娶。
门被踹开，另一席红衣出现在我眼前，夏婉仪将我拉下床，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贱人！新婚之夜也敢和我抢人！”
我倒在地上，身上都是欢好的痕迹，嘴角渗血，眼中幽怨，颇是惹人怜爱。
淳亦气急，将我包裹衣间，一只手掐住夏婉仪的脖子，将她高高提起。
“你又算什么东西！”
“殿下…婉儿是您的侧妃…”
淳亦冷冷一笑，将夏婉仪狠狠砸在桌上。
“滚回你的房间，不准踏入这里一步！”
“为何您喜欢一个卑贱的舞女！她只是姑母送来打你脸的棋子。”
我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夏婉仪，期待她坠入更深的地狱。
“那你呢？送你来又是何意？”
“自然是姑妈诚心与殿下和解。”
“区区一个你，没这么大脸面。滚出去！”
见淳亦不想杀夏婉仪，我兴趣缺缺推开他：“殿下也走吧，我没兴致了。”
“这里轮不到妾室说话！”夏婉仪又是一巴掌打来。
淳亦反手将她打翻在地：“侧妃也是妾室。”
我冷冷一笑，夏婉仪真蠢：“殿下…我肚子好疼。”
淳亦温柔将我抱上床，摸摸我额前的发丝。
“给我些时间，早晚能杀了她。”
淳亦拉着还在失心疯的夏婉仪离开，难怪太后不用夏婉仪，首辅大人真不会教养女儿。
07
夏婉仪三天两头来我院中挑事，到底是首辅嫡女，丝毫不惧被淳亦一遍遍打。
我的花被夏婉仪踩烂，淳亦蹲下身子一朵朵处理，看来他很喜欢在苍华漫山遍野的月崖花。
他惋惜道：“可惜了，中原水土很难养活它们。”
“只要用心，月崖花在哪里都会盛开。人也一样，我本属于苍华，这些年的漂泊，好似也成了中原人。”
淳亦手中动作一停：“原来你是苍华人，难怪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熟悉。”
“殿下知道我是哪个部落的女儿？”
“阿瑶难道还是位公主？”他站起身笑吟吟点我鼻子，泥土沾上我的鼻尖。
是啊，一个舞姬哪里像公主。
“幼时被人贩子拐走，许多记忆模糊了，只记得很喜欢吃糖葫芦和桂花糕，是不是很奇怪，明明这些是江南食物。”
淳亦险些站不稳，声音颤抖：“…云瑶你究竟是谁？”
“我也不知道，也许吃串糖葫芦能想起来。”
他眼中含泪，有愧疚有不舍。
这种表情才对，毁了一个女孩一生，抢走她的人生，怎么可能一点不难过。
我抚上他的脸：“殿下为何要哭？我也不是非要吃糖葫芦。他在时，每日都给我买糖葫芦，不知为何，一吃就觉得他似哥哥般熟悉，也许上辈子，我与他因为糖葫芦相识。”
“小阿月…真是你！你竟然还活着？”淳亦将我拥入怀中，而我只是迷茫看他。
“上辈子相遇的是我们，你是苍月…我的太子妃。”
淳亦一遍遍亲吻我，认定我心中真正爱的人是他。
瞧他多自信，凭什么我会爱上夺走一切的罪魁祸首？难道我合该廉价到只值一串糖葫芦。
淳亦求旨封我为太子妃，太后自然不允，我岂能坐到夏婉仪头上。
手段毒辣的淳亦，暗中召来苍华使者认亲，看到满头白发的老妪，我的泪再也止不住。
使者是我的母妃啊！她握着我的手，颤抖不已。母妃一遍遍摸我的脸，浑浊的眼中满是血水。
“阿月，是我的小阿月！”
真假太子妃惹得朝堂大乱，沉睡许久的陛下突然醒来，要求彻查此事。
查到首辅两次谋害太子，一次害太子断腿，一次害太子丧子。
太后看着蓄势待发的苍华士兵，以兵符相求陛下。最终我成了太子妃，首辅也从死罪改为流放。
近日，淳亦很高兴，太后大势已去，皇上也逐渐清醒，朝中大事渐渐由他们父子执掌。
淳亦越发忙起来，每日看奏折都要到后半夜。
我与母妃腻在一处，给母妃剥着葡萄。
夏婉仪扑通跪在我面前：“娘娘！念在我姑母带你脱离苦海的份上，帮帮我爹吧！”
太后确实带我脱离苦海，可又将我推入无尽深渊。
母妃惋惜道：“是个孝顺孩子，哭得这样可怜，小阿月帮帮她。”
“女儿有分寸，太医来了，小鸢带老夫人去偏殿施针。”
淳亦请来许多太医，想要医治母妃毒瞎的眼睛。
我蹲下身子，仔细看夏婉仪，她曾是众星捧月的女郎，现如今真是狼狈。
“侧妃，我为何要帮你？”
“他们说…您最是心善。”
“舞坊中有三十一位姐妹，各个等我相救，我也如你这般跪求殿下，殿下教会我一个妙招，你猜什么？”
“什么…”
我贴着夏婉仪耳畔：“永除后患。”
小凤急匆匆跑来，见到夏婉仪跪在地上，咬牙道：“首辅…出关后感染恶疾死了。”
夏婉仪险些昏倒，小凤一把搀扶住她，夏婉仪愤恨望我：“是你！是你杀死我爹爹！”
“我何来这本事，殿下有心教我，只是我天资愚笨，始终没得要领。”
夏婉仪眼中的怨毒越来越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