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后羿弓2021-01-14 20:464,018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纳兰性德《虞美人·曲阑深处重相见》

  风信惊道:“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谢怜道:“你错了。我没疯,我只是突然清醒了。然后发现从前的我才是疯了。”

  戚容:“……”

  所以说他为什么会在这边?明明是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风信喃喃道,“你怎么会这样?我真不知道我这样跟着你是为了什么。”

  谢怜道:“那你别跟了。”

  风信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谢怜道:“我说,那你别跟了。”

  说完,他就摔门了。

  “我的门。”戚容在心里哀号了一下,转头看向站在那边傻愣愣的风信,一时间讲不出话。

  自己和风信的关系虽说不算好,但也是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换位思考一下,面对同样的事情,自己可能会更崩溃。

  要是周若嘉这么绝情的话……

  可能自己下一秒就跪下抱大腿唱《征服》了。

  两个时辰后,屋外才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和低低的说话声。

  似乎是风信和国主和王后在道别。风信声音极低,王后语带哽咽,国主说得不多,咳嗽居多。不一会儿,门开,门关,风信的声音消失,脚步声远去。

  风信走了。

  戚容谈不上难过,更谈不上开心,只能说是平平淡淡,多也多不了他一口,少也不少他一人。总之就是可有可无。

  但对比之下,他算是最没心没肺的人了,哪怕是当年号称“铁血”的国主,也时不时看着窗外叹气,王后更是莫名地多盛出一碗饭。

  不过这里最自闭的可能就是谢怜了,他一直都害怕风信也会离开他。

  因为太恐惧了,今天,谢怜已经无法再ren受被这种恐惧所折磨。与其慢慢耗下去,像慢刀子磨一般慢慢把那些恩义情谊都一点点消磨得精光,最后两看相厌,彼此仇恨,不如早一点,就在此刻爆炸。

  风信走之前,他害怕。而风信走之后,他就一点也不害怕了。

  可是,当风信真的走了之后,他不害怕了,却更痛苦了。

  原本,谢怜还在心底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期待即便是他承认做了不该做的事,即便是他变成现在这样糟到极点的样子,风信也还是会留下。毕竟,自从他十四岁那年挑中风信作为自己的贴身侍从后,他们两个几乎一直如影随形。是主从,更是好友。除了他这个太子以外,风信也没有任何需要关心的对象。最多就捎带国主和王后。

  可是,风信真的走了。

  谢怜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也完全能理解这样的结果,但他还是暂时有些受不了。

  所以他就一直待在屋子里,也不出来吃饭,整个人似乎抑郁了。

  戚容可不是知心大姐姐,他可不会像周若嘉感受到谢怜的悲伤,他只能对此表示莫能相助,顺便继续开始划水。本着能躲就躲的原则,他已经在书房待了整整一天了。

  但他转念又想,谢怜好歹也是自己的表哥,王后也是自己的小姨,虽然前者对自己不咸不淡,但后者绝对是掏心窝子的好,本着良心,戚容觉得自己都要去象征性地看一看。

  “王后殿下?”戚容看着王后逐渐消瘦的脸,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块石头那样难受,但他掩饰的很好,依旧是笑着。“夜深了,早点去睡吧,我会嘱咐太子殿下吃饭的。”

  “容儿……”看着戚容的脸,和若有若无的疏离感,王后的心又冷了几分,虽然眼前的戚容比她从小看到大的戚容优秀的很多,但她总归是不大舒服,总感觉两人间的间隙又变大了。

  最主要的是,她一直有个疑问,自己的容儿真的是自愿消失的吗?

  看到王后古怪的神情,戚容心里苦笑了几下,自己这个小姨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姨,只是有些过好了,导致他现在不好收场了。

  “是这样的,我等会要出去一趟,书局那边出了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您和国主就先睡吧,太子殿下我之后会好好劝他的。”戚容还想说些什么,但此刻也没什么心情,只能随便找个理由避一避风头。

  啊!真是太尴尬了!

  戚容坐在屋顶上吹风看星星,内心除了尴尬就是尴尬。

  真是的,原本还想好好谈谈的,没想到自己又临阵脱逃了,要是被周若嘉知道了肯定会笑死的吧?

  这时,寂静的屋外传来王后的声音,差点没让戚容吓得掉下来。

  王后怎么会出来?她不是顶多白天套着周若嘉给的面皮出去逛逛集市,怎么想起来半夜看月亮了?难不成她还想写《荷塘月色》?

  无论是散文还是歌曲都不大可能吧!

  下一秒她道: “皇儿,对不起啊。”

  “……”原来不是关于我的啊!

  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无奈,戚容怀着复杂的心情偷偷将镜子摆到了屋顶上,这是周若嘉给他的好东西,大概算是透视镜。但此透视非彼透视,它是真能看到里面的场景,可谓是居家必备八卦神器。

  唯一有点不好的,可能那是一块打磨极其光滑的铜镜,有些看不清人脸。

  谢怜从床上爬起,开了门,出去,疲倦地道:“不关你们的事。”

  王后和国主都坐在红木的桌边。王后道:“是父皇母后拖累了你,要你为了我们去做不好的事,还让你和风信吵架。”

  谢怜勉强笑道:“有什么不好的,话本传奇里不到处都是劫富济贫的故事吗?风信走了就走了,挺好的,他走了反倒轻松些。两边都轻松。你们先把病医好再说别的吧,明天可以买最好的药了。”

  国主却瞪着他,道:“我不用这些钱。”

  王后暗暗拽住他。谢怜道:“你想怎么样?”

  国主又咳了几声,道:“你……去把风信追回来。我不要这些钱。”

  王后虽然拽着他,但也道:“是啊,你去追风信吧。他是你最忠心的侍从,又是你的好朋友……”

  谢怜道:“没有忠心的侍从了。有钱拿着用就是了,别的不要多问。我说了,这些事你们不懂。”

  沉默许久,最后,王后道:“对不起啊,皇儿。爹娘看得到,你一个人挣扎得很苦,但是爹娘都只是凡人,没办法帮你一点儿忙,还要你照顾。”

  谢怜没力气再多说,随口安慰敷衍几句,送他们回屋去了。

  戚容暗暗叹气,自己和风信的关系虽不好,但也了解对方的为人,这件事情确实是太子殿下做错了。

  不过他到底和周若嘉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周若嘉会身负重伤回来,又匆匆离开?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人?

  仔细回想了一下,能让周若嘉变成这样的……已知大名的,可能只有白无相一人了。

  但受伤的又不是太子殿下,那他怎么会想不开呢?

  真是未解之谜。

  想着这个问题,戚容跳到了旁边的一间厢房,那房间比较小,所以一直都是被当成客房来使用的,可是不知不觉就有很多东西扔了进去,就成了现在的储物间。

  戚容也懒得回去面对王后的眼泪,就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这不睡不要紧,大概是前两天熬夜的时间太长了,导致他一沾到枕头就睡死过去,属于那种天打雷劈都听不到的那种,等到他醒来,迎面就是太子殿下惊慌失措的脸。

  戚容:“……”

  联想起周若嘉一直不离手的*美文学,戚容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的性取向是正常的,但谢怜二话没说,就把他从床上拖下来了。

  戚容:瞳孔震裂!!!

  大清早的,这样不好吧!

  但下一秒,他就没有这个心情开玩笑了。

  这还得从谢怜昨天晚上说起。

  昨天晚上,送走了王后和国主,为了让自己清醒,谢怜拆下绷带和所有衣物,胡乱洗了个澡,倒头就睡,睡到第二天起来,迷迷糊糊心道:“风信怎么没叫我?”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风信已经走了。

  谢怜翻身坐起,发了一阵呆,又想起一事。

  就算风信走了,但他父皇母后呢?怎么他父皇母后也没进来?

  往常这个时候,早就能听到国主的咳嗽声了,这声音就没断过,今天却是极为安静。

  不知为何,谢怜感到一阵不安,他穿上衣服下床,抓了两把抓了个空,发现自己敷面的白绫没了,推开隔壁屋门,道:“母后,你看到我的……”

  一推门,他一对瞳孔瞬间收缩成了两个极小的点。

  他的白绫找到了。

  那条白绫,悬在高粱之上,还吊着两个一动不动的老人身影,早就僵了。

  是他的父皇母后。

  谢怜怀疑自己还在梦中,晃了晃,勉强扶住墙,还晃来晃去,没扶住,顺着墙滑了下来。

  他坐在地上,双手遮脸,突如其来的一阵呼吸困难,哭了笑,笑了哭,道:“我,我,我,我……”

  也不知对谁语无伦次了一阵,他又道:“不是,没有。我,等等,我,不行,我……”

  最终,一个完整的词都讲不出来,他转身大叫一声,猛地把头往墙上撞了十几下。

  他早该想到的。他父亲是一个多么古板老旧的君主,而他母亲更是那种根本见不得亲人受苦的母亲,尤其是还是为他们受苦。两个人都是养尊处优的贵族,这一路来居然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谢怜把头在墙上撞了几百下后,喃喃道:“风信,我父皇母后没了。”

  没人在听。

  这时,他想了起来,自己那个表弟,他应该知道怎么办。

  怎么办?

  戚容苦笑了几下,他能怎么办?如果按照科学角度来说,脑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但这里也没有医院啊?就算是有医院,那也没有现代精密的仪器。

  更主要的是,自己也不是很会医术啊!

  “我们去仙乐的皇陵一趟吧。”戚容感觉自己的声音异常的冰冷,他内心只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说不上是难过,但也算不上是悲伤。

  突然,谢怜抓了那条白绫扔到梁上,把自己的脖子套了进去。

  “你疯了!”戚容怒吼着抱住了谢怜,将他推到在地上,接着打了他一巴掌,眼睛通红地看着对方。“你给我冷静一点。”

  这时,原本挂在房梁上的那条白绫居然无风自动,仿佛一条毒蛇一般,缓缓盘了起来。

  这东西,竟是生出了自己的灵魄!

  被注入了法力,染上过谢怜的血,还吊死了两个皇族——如果谢怜会死,那就是三个。如此一条白绫,带了如此之深的怨气和邪气,不成精怪,反倒奇怪。

  刚刚来到世上的这只小精怪全然不懂自己是在怎样令人绝望的情形下出生的,快乐地向给了自己灵魄的人游去,似乎期待着一个亲昵的举动,谢怜眼里却根本没有它。他抱头咆哮道:“谁!!谁来杀了我!!!”

  他只盼着有谁能立刻来要了他的命,帮他解脱了这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震天响的敲锣打鼓之声。谢怜喘着粗气,双目血红,心道:谁?是什么?

  “等等!”戚容想拦住对方,但他的实力与谢怜差的不仅仅是一大截,更何况他压根就不敢动对方,只能看着谢怜踉踉跄跄起了身,出去查看。想了一会,他愤愤地跺了跺脚,跟在了谢怜的身后,走了许久,他终于发现,那是永安新立,皇城迁都,新宫落成的庆祝之声。

  普天同庆!仙乐国的旧民,现在都在为永安而欢呼了。大街上,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如此灿烂,如此熟悉。戚容想起来了,上元祭天游的时候,仙乐皇城的人们也是这样欢呼的。

  真是……造化弄人。

  谢怜又踉踉跄跄走了回去,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要在仙乐国君国母尸体躺在他脚边的时候,让他看到“永安人”们的欢声笑语?

  谢怜把脸埋在手里,哭哭笑笑,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半晌,他嘻嘻地道:“没这么容易。”

继续阅读: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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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对面那位青色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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