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不住心态的人，气都能气死！”
南书摸着下巴，道，“可真是和萧无妄一脉相承。”之前他们在敌对的位置上，觉得萧无妄难缠极了。
但是现在，看着萧无妄这边的人去怼别人，反倒觉得有趣，索性坐下来看戏。
卫绮萝还贴心地，给了他们各自一个高倍望远镜。
此时，下面的云州军有些慌了。
“怎么办？好像是沈芩！”
“我们被南军包围了，打还是撤？”
“撤个屁，你这个憨憨！没听说后面桥被烧了吗？这么多人，桥在的时候，过桥都要大半个时辰，现在桥都没了！”
“回不去大营了……”
有人一咬牙，“要不，突围？”
“要突围你突围，反正我不去！再说苏将军都死了，突围出去能干什么？占山为王吗？”
“那怎么办？投降啊？”
“……”
下面吵得不可开交，沈芩等了一会儿，道，“再不投降，老子可要放箭了啊！”
“再说，你们现在群龙无首，跟老子干有什么好处？你们打得过吗？”
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嘲讽。
这还不够，他身后不少人跟着起哄。
“西川军的小崽子们，你们听好了，要是投降还能给你们留口饭吃，要是再拖下去，就活生生饿死你们！”
“造饭造饭！”
“啧，西川军这帮小崽子，伙食不错啊……”
那边的吵闹声，逐渐变了味儿。
不多时，三面升起了炊烟，还有人骂骂咧咧，“老子吃惯了面粉，这糙米吃不下去啊！要不，咱们先干架打完了回大营里去吃吧！”
“我就不相信，我南军三十万，还弄不死这七八万小虾米！”
“……”
听到这里，西川军这边一个千夫长才恍然大悟，“糟了，咱们的粮草被他们劫持了！”
“……”
卫绮萝一愣，看向景炎，“你们劫了粮草才过来的？”
景炎笑着道，“我们过去断他们后路的时候，他们的粮草刚从桥上过来，不抢白不抢。这边叫人运走了。”
“这下，有乐子了。”
凌翊闻言一笑。
卫绮萝轻轻挑眉，“战局已定。”
南书唏嘘道，“难怪沈芩只是带人在外面磨嘴皮子，磨了这么长时间，一根箭没放，反倒做饭了。这一会儿，饭香传来，西川军急行军一整天饥肠辘辘，再加上进退无路，除了投降还能如何？”
卫绮萝起身，笑着道，“我们也走吧，正好晚上可以去前面燕曲下榻，可以休息一下，顺便打听一下大梁的情况。”
说到燕曲，她的心头猛地抽了一下。
上次，在燕曲和萧无妄分别，生死相向……还以为从那时候，便已经断了这份牵绊。
谁料……
一股浓郁的思念涌上心头，她加快了脚步。
众人绕过南军和西川军对峙的战场，直奔燕曲。
暮色已经落了下来，城门暂时还没关，只是守城的人有些恹恹地，城楼崭新，是新建的。
卫绮萝站在城墙下面，仰头看向城墙上，有些恍惚，仿佛看到那人立于城墙之上，眉眼沉沉地朝着她，说了声，“放箭。”
霎时，万箭齐发！
她怒火中烧，嗓音如铁，“萧无妄，你当真以为，你可以拦住我？”抬手一道劲气扫开迎面而来的箭雨，她的怒火达到了极致。
惨烈寒光逐渐冷凝，化作坚不可摧的冰冷利刃，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这世上，我卫绮萝想走的路，还没人可以挡得住！”
她朝着他，丢了一个炸药包。
“轰隆——”
一声巨响震天而起！
一朵蘑菇云冲向了云霄，城门倾塌，楼上的弓箭手被砸在废墟当中死了一片！
男人骇然，拔地而起落在了前方地面上。
四目相对，她的枪口对准了他。
沉沉落下一个字，“滚。”
“本王要是不呢？”
他红着眼眶紧盯着她，眼底一片幽深寒意，“来人，杀了她！”
哗啦，十几个暗卫从废墟背后冒了出来，冲向了她。
那时候，她的心好痛。
至亲至爱，终究是想要她死。
也不知道是泪还是血，晕染了瞳孔。
手指轻轻一扣，她出手了！
“砰”一声！
子弹穿透了他的前胸，他趔趄了一下，一口血喷了出去。
“砰砰砰！”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的眼底一片血腥寒光，“今日，留你一条狗命。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再见之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今想来，那场面还是惨烈无比。
心痛如旧。
她当时，真的以为自己杀了她。
心里那么疼，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恍恍惚惚的，仿佛又在泪光中看到，那人一身红装站在新建的城楼上，唇边一根白玉笛，朝着她幽幽吹奏。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来时莫徘徊。
他却让沈芩告诉她，不要来。
阿妄，你……
很复杂的情绪，一瞬间梗在心头。
许久，她才回神，往城门口走去，“我们进去吧。”
“主子，你是不是想起上次……从这里走的场景了？”景炎看她情绪低落，不由问道。
卫绮萝摇了摇头，没多说。
但在场几人多少都听说过那事儿，心下唏嘘之余，不由也有些沉重。
凌翊感到很自责，但说不出口。
他有时候不由自主地想，要是没有他，阿萝和萧无妄之间，会不会走得更加顺畅一些？她的心里，也不会这样难过？
卫绮萝还是选了上次那个客栈。
也和上次一样，在门口放了个预警机器人。
心下隐隐有着说不出口的期待：今晚，会有人来偷偷地，把机器人偷走吗？
想到上次在南军军营里见到的小太阳，她不由露出一丝丝笑意。
吃晚饭的时候，便和楼下的客人问起大梁的情况，道，“我听说京城那边出了些事情，现在是不是不适合过去？”
“你要去京城？”
隔壁桌上的大哥睨了这边一眼，“外地人吧？我建议还是别去了，京城现在乱着呢！都怪那个卫绮萝，要不是他，王爷早就登基了。”
“现在倒好，那个假冒的老东西又从牢里出来了，在皇位上兴风作浪，京城可不是出大事了！”他摇了摇头，“女人真的不行，红颜祸水啊！”
“你还不知道吧？”
他突然暗戳戳地凑上前来，“她现在去了南楚，把南楚也搞得乌烟瘴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