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她皱了皱眉,人还陷在光怪陆离的睡梦里,意识却像玻璃上覆盖着的水汽慢慢聚集然后滑落一样清晰了起来。
“哇…哇……喵…”
是猫叫声,她听清了,也清醒了过来,附近从来没见过其他猫,所以该是那只野猫,睁着眼模糊的看了很久的天花板,不过一片花纹样式也没看到心里去,传入耳朵的猫叫声还伴随着一些刺啦刺啦的尖锐物摩擦金属的声音,逼的她不得不快一点起身。
头痛欲裂。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三天,越来越严重,和平常不同,这次像是被大山压住了的感觉,一呼一吸都在扯着身体痛,这种陌生的感觉给她带来无穷的意外,难免去想,她这是又怎么了吗?
一夜的昏眩,一直在慢慢半梦半醒中挣扎,好像有一群密密麻麻的东西堵住了喉咙,只留下一些细小的出气口,勉强让她喘气,坐起来让自己反应了很久,没能恢复,只是有些适应了,一点点将自己抽离出来,被子里和外面好像是两个世界,就像离开妈妈肚子的婴儿,或是冷或是不习惯,哆嗦了一下。
太阳已经落下山了,踮着脚够着看都找不到,外面天还没黑,只是光暗了很多。小阳光房里,桑杰吉布很努力的用它难以变通的前爪和牙费力又不灵活的扒咬着大门,像是想要请一位重要的客人进门,她多走了几步就看到了身上还挂着几片雪珠的野猫,野猫嘴里还叼着一只鸽子,也在努力的用头和爪子推门,大门厚重,她拉的时候都要用点力,它们两个肯定是打不开的,但搞出一通破坏还是大有可能。
她有些诧异,脚步很虚浮,很用力的皱着眉,鼻子也拱在一起,身体摇摇晃晃的,像是很晕的模样,这样的情况也难以掩饰她对于两位伙伴举动的疑惑。
拉开了门,桑杰吉布见野猫进来了,静静的回到常待的地方趴着,看了野猫好几眼,她没有注意到二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如此亲密的,平常看到的它和野猫,虽然偶尔会因为孤独一起玩耍,可也只是和谐而已,回想着她度过的日子,只有在外面忙碌的时候会短暂的陪伴桑杰吉布,而更多的,是她躺在床上,一个人愣神或者睡觉,就这样静静度过大半天的时光,由着窗外天色慢慢变暗。
看了看桑吉杰布,很愧疚,就像医生看着对自己欢笑信任的病人日渐消瘦,突然发觉自己每天只做些重复又简单的工作任务,一点都没有帮到病人,病人在他不负责的情况下,发展出他不了解的病情一样,深深的负罪感像大雨很快浸湿整片大地一样覆盖住了她的心思。
野猫松口让叼着的鸽子落在地上,鸽子扑腾了几下翅膀维持平衡直到站稳,眨着眼向前蹦了几步到沙发旁边的角落闭目养神了起来,野猫看了看她,对她叫了几声,而她面色疲惫,抚摸着藏獒,也慢吞吞的跳上沙发把身体蜷成一个舒服的姿势休息。
桑杰吉布整个脑袋贴在地面上,被她揉来揉去,她有些走神,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手上的动作也没什么规律,有时重了有时轻了,正着反着乱摸,直到她感觉双腿有些麻才回神,沙发很大,还有足够她和桑杰吉布坐的地方。外面雪飘得更大了些,她的目光落在外面,思绪又飘的很远很远,好像跟着带走雏鸟魂儿的那个菩萨离开了,去看看那些因为她没能见过青海的雏鸟,想对它们说对不起又觉得羞愧,觉得自己配不上说这样的话。
她刻意的把衣角拢了拢,不让桑杰吉布和野猫的毛碰到自己的衣服,等草长起来了,它们就不能这样无所顾忌的躺在她的身边,否则她稍微呼吸个几下,脸上很快就会过敏的又红又肿,耳朵烧得像被火烫了一样。
窗外有呼哧哧的声音,前面飞过几只雀儿,她盯着看了好久,这些雀儿像是在无所事事的乱飞,像点着的香冒出的烟一样绕来绕去,期间还有地上不问缘由后来加入的雀儿,她看的脖子有些累,伸手揉了揉,她的脖颈像年久失修的机械关节一样,转动的时候咔咔作响,偶尔停顿,酸痛的厉害,估计只有那些十几年都被扔在一个角落没人在意的童年玩具才会有这样的迟钝。
转脖子的时候看到窝在一旁的鸽子,盯了很久,她见过那只野猫啃食之前大风天雪里被冻死的鸽子,知道野猫是吃鸽子的,少有的觉得奇怪,这只鸽子看着一点儿也不怕野猫,在门口出现的时候就像长辈带着孩子来串门的,进了门就把孩子撂一边和主人家闲聊,孩子缩在一个小角落琢磨些自己的事,主人家悄摸摸的打量几眼也不在意。
天已经变暗了,外面只能模糊看出山啊、云啊、房屋的轮廓,好比有人只勾勒出了美景的样子,没舍得赋予它光与影的灵魂,这样的画面,在这片荒凉之地更添了一些荒凉。她的头靠在沙发上仰视着天空,所有的云朝着同一个方向飘去,好不容易硬解读出了几个图案样式,结果云飘了几步就把自己的样子吹散了,她提起的兴趣也跟着被风吹散了,风吹着吹着,她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很冷,原本她醒来之后,都会先愣神愣好一会儿,然后才是起床的动作,可她刚冷的睁开眼睛,费力的甩开脑子里的混沌,就被野猫逗鼠兔玩的样子吸引,第一眼落在了它们身上,保持着睡觉时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出神看着。
野猫没有一点要吃鼠兔的样子,只用爪子推,用头拱着它玩,鼠兔却像人一样直起身体,她觉得像是被吓到的样子,把两前爪立在胸前,仔仔细细的观察左右,尤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时不时像兔子一样舔舔嘴唇眨眨眼睛,大有种她头发丝动一下都立马转身逃走的态度。
她猜是野猫从家里哪个角落逮来的老鼠,猫性子顽皮又倔强,像三两成群的小男孩一样,很能研究玩耍的把戏,吃的东西都得先玩一玩再说,她拿起一旁放了很久的破布条子,从野猫瓜子底下拎起鼠兔的后颈扔了出去。
外面很黑,连门口的台阶都看不清,今天下着雪,天空被那一片白笼罩,看不到月亮,她该睡觉了,走下台阶去上厕所,风带着雪从左向右吹,杂草的左侧积着雪,右侧仍是光秃的大地,又像是那人草草勾勒出来就停笔的画。
雪被风教唆着一起划过她的脸,让她又有冷的发疼的感受,压抑着恶心的感觉,脚步匆匆的回去,阳光房里只有桑杰吉布,野猫和鸽子也许在她开门的时候偷偷走了。桑杰吉布晚上不住在屋里,但今天很冷,她也不想去安排,就任它睡在小阳光房里,喘着气回去睡觉。
再睁眼,是第二天的清晨,她醒的比平常早很多,漆黑的世界里刚刚打进来一点光,一切还是灰蒙蒙的样子,早到她完全无事可做,所以酝酿着准备继续睡,可身体的情况不是很对劲,昨日的不舒服没有和梦一起消散,浑身像是被一层湿漉漉的布裹住,沉闷黏腻,窒息感不停的上升。
她再怎么暗示自己睡过去,也无法抵抗这种不适,头脑因为难受越来越清醒,已经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意识到今天还有大事情要去做,也只能逼着自己动弹起来,做些什么进行补救,煮一壶热水,找一找药,压着吐意吃下,不到半个小时吐得昏天黑地,然后再重复一遍这样的举动。
自以为漫长的时间很快消逝,小心翼翼的抿着开水咽下,企图用这样的方式缓解恶心感,好不容易没有了想要呕吐的感觉,又急冲冲的出门工作,看到太阳的时候两眼昏花,开始不停的咳嗽了起来,甚至伴随着止不住的喷嚏,兜里的几张纸巾很快用完,无奈的一遍遍使用,一直到纸张湿漉漉的实在擦不去才罢休,难堪到只能牺牲一只手套,支撑她走完这段放牛路。
拖着身体回到家,已经浑身脱力,像是被人绑在了椅子上,举起胳膊都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彭毛卓玛在她到家后的短短几分钟就赶了过来,今天是打针的日子,也是她这几天来身体最难受的时候。
彭毛卓玛对她说走吧,却又因为她站起身后浑身颤抖问她没事吧,她肯定的摇了摇头,牧事繁忙,彭毛卓玛善良淳朴,会因为身体不适同意她休息,也许是因为信任,没有把她的颤抖归类进突如其来的疾病,只是当作曾经有过的躯体化症状,才同意她继续工作。
她们说好的互相帮助,彭毛卓玛一个人能做完这些事,只是需要付出很大的精力,她帮彭毛卓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琐事,分担她的压力,彭毛卓玛帮忙指导并搭手协助她,她们羊群数目的多少区别,也让交易变得公平。
她要学习怎么做,就要先去看,所以二人商量之下,一同决定了先为彭毛卓玛的多数目羊群打针,彭毛卓玛接上了她,很快朝家驶去,越靠近羊棚,越能听到羊叫声,下摩托的时候,四周声音很大,可见羊不少。
彭毛卓玛先领着她去吃了早饭,反胃感还萦绕着,叫她整个食道都充斥着不适,什么都不敢吃,怕彭毛卓玛担心才要了一小杯水。
牧区人从不是拖拖拉拉的性子,很快二人就出现在了羊棚里,羊群似乎是因为今日的行程不对而感到惊恐,见她们进来都挤在了角落里,瞪着眼睛死盯着她们。
修羊棚的时候,牧民们总会在围墙的一面开一个小门,然后修一个窄窄的过道,这个过道的左右,不会用密不透风的砖墙修缮,而是像铁丝网一样露出规则的缺口,把羊逼进这个窄过道,用身体堵住小门,再让一个人穿梭在过道四周,这样打针就方便了很多。
她们两个人甚至不用分工,她只能做赶羊堵门的事情,对于打针除了知道是在羊的背部之外,简直一窍不通,彭毛卓玛是个能干又很有经验的人,进度快到她都觉得意外。
一个庞大又熟悉的人类在四周很接近的地方穿梭,这时候的羊群对她这个‘不动产’明显少了很多恐惧,求生的欲望超过了害怕,一个个发了劲地朝她挤,企图踏过她的身体逃出去。羊屁股软绵绵的,抛去被挤压的不适,紧贴着羊毛的感觉很温暖,只是偶尔被羊蹄踩到的感觉一点都不好,疼痛难耐,都能使她做出呲牙咧嘴的表情,等对这件事情熟练了,她也没有了开始的紧张,在彭毛卓玛不注意的时候,还会推一推挤着她的羊,生怕被踩。
“剩的不多了。”
彭毛卓玛从窄过道的另一边放出这一批羊,重新关上了门示意她再赶进来些,对她说出类似激励的话,她不做回答,只是想着真快呀,肌肉的疲乏一时盖住了身体的难受,让她越干越勇。
再赶进去一批,剩下的数量就不多了,彭毛卓玛边加快手上的动作,边打算着午餐,这一批的最后一只羊匍匐着逃到了她的身旁,侧着身肚子紧紧的贴着她,她的大腿隔着衣物被羊毛烘的暖乎乎的,甚至有些流汗,彭毛卓玛每动一下这只羊就紧张的后退一步,和她贴的越来越紧。
彭毛卓玛检查了每一只羊,慢慢走到她的身边,那只羊的脚步越来越碎,叫她也使出了很大的力气,彭毛卓玛走到她旁边的时候,那只羊甚至将自己的一半身体逼得从她脚边的缝隙里探了出去,她还想用脚踢回去的时候,彭毛卓玛嘴里说着不老实,抓着羊角把这只羊扯了进来,这羊却顺着惯性想跑到另一边去,没能从彭毛卓玛手里跑掉,慌张的直跺脚,它面对着她,她还在观察这只羊的瞳孔,结果就在彭毛卓玛的手抚上羊背的那一瞬间,这只羊猛的低头纵身一跳,正正撞到了她胃所在的位置,她在那里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种疼痛的感觉,重物冲击、尖物刺伤、生物撞击,那一刻的惊恐感褪去之后,实际上好像都不是,这只羊低了头,却没有用羊角这样的致命物攻击她,皮肤被接触的那一部分没有疼痛感,被撞的那一下也是柔软的触觉。
彭毛卓玛蛮紧张的,死抓着这只羊的角不放手,停下了手里的事问她有没有事,等她出声回答才放心的继续。
真的没事吗?她说不上来,胃部翻涌起的恶心、绞痛、胀气,她很难分辨是早晨的病状,还是被撞击后的反应,满脑子都是完成工作后赶紧回去躺着的强烈意愿,她也没工夫去想别的,不适的感觉让她需要打起更多精神费力的应对眼前的事。
偶尔火伞高张,偶尔疾风骤至,太阳从侧过头就能看到慢慢爬到了她需要用力抬起头才能看到的地方,时间像拔河绳,她慢慢脱力,绳子被另一头的人拽的越来越远,原本在她手里游刃有余的事情变得吃力,刚刚还飞逝的时间过得越来越慢,让她累的气喘到不能呼吸。
在彭毛卓玛没注意到的时候,她捏着拳咽下反胃上来的呕意,用好几个大呼吸强压下。
“完了完了,赶紧把你的羊弄了,回去好好躺一会儿。”她和彭毛卓玛都是喜欢一次性做好所有事情再休息的人,所以她不反对彭毛卓玛的决定,强撑着继续。
她的行动越来越慢,双手失去所有力气垂倒在两侧,整个人像生了锈一样动作迟缓,彭毛卓玛实在担心,在事情还剩一点的时候忍不住让她去休息,她难受到连反驳的想法都提不起,回头一步步朝家走去,每一步似乎都嵌在了地里。
一靠近就看到房门口台阶下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她眼冒金星,皱着眉看了好久,直到走近了也没看出来,非得站在面前才认了出来,竟然是一只野兔子,已经死了,肚子都被吃空了,早上走之前还没有,想来是她走后被放在这里的,桑杰吉布被关小阳光房里,不会是它抓的,她想到了野猫,又觉得不可能,野猫那个和什么动物都是朋友的热情性格,若是真的会捕杀猎物,初见时不会那么瘦的,而且这么大一只成年兔子,不像是能被猫抓住,又绝不可能是家里圈着的那些羊干的,没力气思来想去,就只当是不知道什么动物放门口的,只是这借口自己都不信。
把身体狠狠砸进床里,她才觉得活过来了一些,肌肉的疲惫感慢慢褪去,身体的不适越来越清晰,难受到让她在困意席卷全身的情况下不得不保持清醒,思绪也慢慢转动了起来,如果野猫碰到的是死了的兔子,那它倒是很有啃食的可能,没吃完带回来这理由也说的过去,要真是这样就糟了,遭透了,这里的兔子算得上凶悍,猫能弄死它们的可能很小,它们的威胁只在于凶些的饿狗、狐狸、狼之类的和人,被这些动物逮到估计已经吃的只剩一张皮毛了,人就更不用说了,会连一根毛都不剩的带走。
也许是因为病症的原因,这样想下去越想越心慌,甚至惊出了一身冷汗,草原上常有人来除鼠,会放些捕鼠粘,投些耗子药,总会提醒附近的牧民注意自己家的猫狗,这几天先拴着点,免的被毒死,也不乏有兔子误食被毒死的经历,要是野猫吃了毒死的兔子,那当真是完了。
像是清醒着又像是做起了噩梦,汗浸湿了衣物,仿佛有水鬼拖着她,思绪越转越快,她想的越来越多,越来越荒诞,浑身难受,害怕的紧闭着眼,痛苦的哼叫了起来。
大概是在睡梦里被吓了一跳,她立刻跳起身,踉踉跄跄的出门寻野猫去了,吃过饭的不算家人也算客人朋友,由着它死了不管不顾,说着都觉得冷血,抱着一定要找到野猫尸体的决心,她再次紧压下疼痛,死撑起身体,上上下下的围着房子找了好几圈,彭毛卓玛大概已经走了,没看到人影,然后又找了羊棚牛圈,甚至之前见过的野猫和它的朋友玩耍的地方,来回三遍四遍的找,连影子都没看见的时候她又冒出一声冷汗,眼里都有些浸上了泪的意思,脑里眩晕,面前虚影重重,整个草原似乎在晃动。
恍惚中走的更远了些,在茫茫大草原上大海捞针,她脚步很急,一刻不停的走着,有时还会跑上几步,动起来远比干坐着好,起码不叫人乱想难过,桑杰吉布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焦急,陪着她漫无目的的东奔西走,多少让她安心了一些。
房子后面远点的地方有一个大点的沟,她不知道用处,就当作是排水用的排水沟,找的急眼了,整个头就想烧起来了一样,脑子里刺痛,崩溃大哭了一声,却猛地瞧见远处那个沟里爬出来个什么,努力睁着眼看,是寻了半天的野猫,赶紧追了过去,野猫应该是没注意到,一步未停,朝着房子走去,步伐没平时轻盈跳脱,她硬生生看出了虚弱,心里又紧张了起来,突然一着急就再也没忍住,痛哭了起来。
等追到房子里去,人晃晃悠悠的,气喘吁吁,她从前很少运动锻炼,身体也不好,平常都是歇两步走一步的,今天这几步累到快晕了,踏入家中,野猫在自己的小铁饭盆面前,好像看都没看死兔子一眼,她控制不好双手的力度,用力抓起野猫撬开嘴看了看,嘴里没什么,嘴巴边上的毛和爪子上都没有血迹,又翻来覆去的看它的身体,野猫有些挣扎,自从她开始喂它,它的肚子就没有瘪过,看着也比刚来的时候劲大活泼了不少,挣扎的时候也不觉得没力气,很快从浑身虚浮的她手里挣脱了出来,一瞬间的头疼就让它跑远了。
回头找野猫,连尾巴都没看见,怕它走远了立刻出门,见野猫凑在死兔子面前闻,跑着过去把它拎进了房子里,带着手套把死兔子扔到了了远处,觉得不保险,又走了一趟拿了把铁锹,颤抖着身体走了很远,找了个地方费力的挖坑,桑杰吉布见了,用爪子帮她刨土,花了好大功夫,才挖出一点勉强塞的下死兔子的坑,把它放进去一看,觉得不行,又费了所有精力挖深了一点,扔进去后用手往下摁了摁,然后把手套扔到一边赶紧埋坑,刚盖上一层土,桑杰吉布贴进闻了闻,吓的她甩开铁锹摔到了地上,立刻抱住桑杰吉布往后拖,摸着它的背想着没事了,等土埋的看不见死兔子了,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愧疚,悄悄在心底给它念着家里长辈教的佛经,土盖满了原本该踩实的,她没踩,用铁锹摁了好久,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用纸包着手去拿手套,带回去就扔了。
能回到家全靠意念撑着,把铁锹放在台阶旁的那一瞬间,她就突然脱力跟跄了一下,走进家门就再也支撑不住,没能回到床被,重重跌倒在冰凉的地板上,不说再次发力起身,她连将胳膊支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要晕过去了吧。
这样想着,她只能任由自己狼狈的躺在地上,胸腔上下起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