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毛卓玛与小女孩 三
北五布吉2025-05-21 15:116,542

  桌上都是些瓶瓶罐罐,她刚吃过饭,食物的旁边堆着白色的药瓶,放的很分散,所以看起来像是占据了长桌的一大半,多的有些触目惊心。

  她有些不想面对,把这些药摆在眼前,好久都没有下一步动作,胳膊肘撑在桌上,一点一点的掰着馍馍吃,一次只掰指甲盖儿大小,好像不是很用心,注意力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显然不是为了吃饱才这么干的,像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不再折腾那个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的馍馍,搓拍了一下手掌,拂去食物残渣,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药瓶,可只是拿起来拿在手里,没打开没看说明,反而将头转向另一边的床铺上。

  牛群生产完,打针的日子也就接近了,虽然现在去买药物和针管之类的东西还为时过早,但是买油漆的日子却不能拖了,在牧场两家甚至有时会有很多家的牛羊会一不小心混淆在一起,这是一件很常见的事,牧民们不可能毫无差错的记住自己的几百只牛和羊,所以他们需要一种能分辨的办法。

  聪明的牧民想到在雪白的羊背,差不多尾巴的位置上面一点的地方涂上颜色鲜艳的油漆,一户人家用一种颜色,只要保证颜色不会和附近的住户或放牧途中会遇到的住户相同就可以,这个办法很有效,除了住的偏僻,绝对不会有这种困扰的牧民人家之外,草原上几乎人人都在用这个办法。而在这片草原上,这种为了区别羊群,往它们的背部涂抹的油漆,有另一个新奇的名字,叫做号。

  牛多数是黑色,这个办法效果不大,所以它们则是在耳朵或者鼻子上穿挂颜色牌的环,或者用土办法,穿上有鲜艳颜色或独特花纹的布料。

  至于为什么油漆是涂抹在羊屁股上面那片背部位置而不是其他地方,这个问题她记得阿爸在她小时候就回答过,羊是一种谨慎且胆小的动物,但它们有一个优点,跑的还算快,当有人开始向它们靠近的时候,羊群会停下所有动作,一动不动死盯着对方,直到那个人踏过羊群心中的安全线,毫不犹豫,弹射逃跑;放牧也好,抓羊也好,牧民面对的一般就是羊群的屁股,屁股上面那个位置面积大,没有遮挡,方便查看,毛也厚厚的,不怕油漆接触皮肤导致感染生病什么的,最合适了。

  彭毛卓玛大清早就来到家里找她,她当时放完了羊正在回家的路上,彭毛卓玛这些日子经常来找她,有时还会睡在她家里,所以对她的房子很熟悉,坐着坐着觉得闲不住了,就开始边等待边帮她打扫了起来。

  牧民们一般都是起床后来得及就随便吃点东西对付一下饥肠辘辘的胃,放完牧才正式吃早饭,她融入的很好,现在已经慢慢养成的牧民的习惯。回到家,干净的房屋和热腾腾的早餐,她不免有些感动,斟酌好久才从嘴里吐出谢谢两个字。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是不爱说话的性格,甚至到后来很长时间的一言不发,所有人提起她都会无奈于她的沉默,所以每次她偶尔性的开口,很多人都会感到非常惊讶,那种惊讶就像他们以为她是个哑巴一样,惊讶过后,有的人还会打着健康的名义逼迫她多说些话,这种事尤其是发生在最近那些日子里。

  所以她不止一次在心底无比感谢彭毛卓玛,每次她开口对她说些什么,她都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哪怕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彭毛卓玛都能听到并且准确快速的回复,不会对她说些‘大声点’,‘好好讲话’之类的让人害怕、难堪到颤抖的话,彭毛卓玛正常的反应总会让她忽略掉自己刚刚居然有了开口讲话的举动,甚至要在好久之后才会回想起。

  “我今天要去县里。”彭毛卓玛怀里是眯着眼,马上就要睡过去的南吉卓玛,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也慢吞吞的,不像她平常的样子,宽厚的手掌一下下拍着小女孩的后背,看向她接着说道:“油漆不够了,得赶紧买点。然后想了一下,去都去了,过几天就要打针了,再去一趟不划算,就把药和针也买上。”

  她点了点头,因为彭毛卓玛的话语开始思索自己的计划,油漆和药品也是她这几天在考虑的事情,这是她在这里工作的第一个春天,这里荒废了很久,不可能有遗留下来的能用的东西,就算有也应该过期了,所以必须要去买。

  独自去离牧场最近的县,第一步就是要在附近的马路上拦车,和司机交流商议去的地方和价钱,如果不顺利,还要继续好几遍这个流程,坐上了车也很有可能要面对司机想要热情聊天的欲望,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在不是很熟悉的地方找卖油漆的地方和兽医店,然后再和店主老板拉扯,回去的时候再面临一轮来时的疯狂,光是想想她的不情愿就比整个草原最最高的山还要高,她宁愿一天赶羊十个来回不休息都不愿意去一趟。

  她在犹豫要不要向阿爸阿妈求助,她很想完全靠自己做到一件事,在她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心底和行动上已经萌生了要证明自己,依靠自己的想法…

  “我要拿一些奶和酥油卖钱,今天正好有个亲戚去县上,可以拉上我,但是车上位置不够,我手里也抱不上,所以南吉卓玛我就不带上了。”

  她的思绪被彭毛卓玛的话打断,见她听的认真,彭毛卓玛也觉得有些放心了。

  “你帮我带一带南吉卓玛,我下午就回来,你的油漆和药我也买上。”

  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通过交易解决困难,远远比求助别人更让人觉得舒服,而且南吉卓玛,一个在她看来乖巧懂事,而且不是很会讲话,也不会和她讲话的小女孩,比绝大多数人更容易让她接受,所以她同意的比彭毛卓玛想象的干脆快速。

  早饭摆在桌上很久,彭毛卓玛现在应该坐上了车,她的目光落在床铺上还在睡觉的南吉卓玛身上,她睡的很乖,不会翻来覆去的让人担心她摔下来,也不会发出声音,乖巧的就像是醒着的样子。

  她怕南吉卓玛醒来的时候,她还在忙着收拾这些烂摊子不能哄她,所以不再继续懒散的坐着,倒好水,一个个认真的阅读这些药,拿出来的第一个说明书,厚度让她觉得不对劲,展开后的情景也不负所望,远比她面前的长桌还要长,不良反应和注意事项密密麻麻的印着好长一溜,胃疼、心脏、睡眠,涉及的很多很多,她看到了也不犹豫、不疑惑,似乎是毫不担心,看着说明就一个个的吃了下去。

  收拾完后她坐了很久南吉卓玛也没醒来,那些瓶瓶罐罐被她放在桌子下的隔层里,覆盖在阴影之下,很难被发现;直到她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盆子,摔在地上发出声响,桑杰吉布也在外面嚎了两声南吉卓玛才醒了过来。

  小南吉是个很可人爱的小孩,连她都这样觉得,醒来虽然害怕却不吵不闹,只是皱着脸哼唧,像是想哭又忍着的样子,彭毛卓玛来的时候拿了一袋子糖果,说是平常不让小南吉吃,所以用这个哄她很管用,给她拆了包装袋自己就知道攥在手里一点点的抿着吃,呢喃了两句阿妈又安静了下来。

  一下子就到了中午,时间过得那样快,她觉得早上的事还没做完,中午的事却已经堆在眼前不能拖了,穿上外套就要出门,小南吉像是看出了她的动作,很明显的慌张了起来,‘啊啊’的叫着,语气里都是焦急,费力的想要从床铺上爬下来,趴在炕边,背着身体用脚尖够地,可惜还差一点怎么也够不到,胳膊也撑不住了,整个人慢慢滑了下来,就快摔倒了,这可吓到了她,扑上前抱住了小南吉,应该是觉得和她不熟悉,小南吉挣扎了一下,推开了她。

  她又拿了一颗糖,拆开包装递给小南吉,和她用藏语讲着“马上回来…”之类的话,哄的小孩乖乖坐着才慢慢往门外出,这个动作不知道是怎么刺激了小南吉,只要她向外走,小南吉立马就会从糖果的温柔乡里醒来,紧张的朝着她跑来,似乎很害怕一个人待着。

  她只能带着小南吉出门,昨晚下了雪,到现在地上还有一层白色,但是不冷,太阳大大的,晒着身体有暖烘烘的感觉,风吹过脸颊和裸漏出来的皮肤时会觉得冷飕飕的,这只要好好穿衣服就能抵抗。

  小南吉像个讨喜的图画娃娃,彭毛卓玛很爱她,给她穿着可爱的小棉袄,看着就防水的小靴子,保暖的手套和围巾,红色的围巾小小的,刚刚好套住她的脖子,暖和又不觉得束缚,也没有又长又大到变成小孩子玩乐时的累赘。

  装备好一切她才放心带着小南吉出门,总是跟着彭毛卓玛放牧的草原小女孩,在室外远比在房子里时更随意开心,在雪地上跑来跑去,偶尔蹲下身抓雪玩,跑的离她远了些还会自己回来主动牵起她的手,可她没戴手套,被小南吉手上残留的雪花冷的颤了一下。

  她要去房子旁边那一大片被铁丝网围起来的草场里查看一下羊群的情况,看看河水是否破冰,看看小羊有没有落单之类的。桑杰吉布和野猫好像在玩耍,离得近了又觉得它们在捕猎。

  刚认识时,桑杰吉布对这只野猫算不上友善,看到的第一眼就从她身边飞了出去,狂吠着追赶这只野猫,让她有种野猫一旦被抓住,下一秒就会被咬断喉咙,她想救也来不及的感觉,好在野猫比桑杰吉布小了好几倍,又熟悉这个牧场,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左拐右拐就消失在了眼前,桑杰吉布眼泛凶光,一步三回头走到蹲着的她怀里被教育。

  这里人迹罕至,她心疼桑杰吉布,没再给它套上铁链受苦,有了那只野猫,她开始担心桑杰吉布会趁它不备一口了结。前两个星期桑杰吉布独自溜达的时候,她总会跟上去,野猫像是不怕死的勇者,经常出现在她和桑杰吉布周围,她会刻意亲近野猫,甚至在桑杰吉布扑来的时候伸手保护一两次。

  说不上喜欢这只猫,只当作不熟悉的邻居,她这善举讲来也不是为了野猫,而是为了桑杰吉布,就像自己家的小孩总是在邻居家闯些祸,她教育是为了防止小孩遭人诟病,甚至学坏作恶。

  好比藏民人家都信奉佛教,她爷爷奶奶那一辈很忌讳杀生,很小的时候她也算调皮,掏鸟窝害死了小鸟被爷爷奶奶骂也说是为了她好。

  牧场里连个树叶子都没有,夏天草绿了,鸟也就只能在草丛里下蛋,她能连着好几天在青草里奔走,从日照头顶找鸟蛋到日落西山,日子久了也寻到了一些规律,好端端走着的时候,突然从脚底下飞出来只雀儿,是能叫人吓一大跳往后撤一两步,再骂一句这雀儿痴疯那种程度的,那面前十有八九能找到一窝蛋,若是模糊听见几声刺耳清脆的鸟叫,那就是有一窝雏鸟。小时候心比天高,老觉得自己是再世女娲,窝里鸣叫的小雀儿该自己养,跟着鸟妈妈好像在受罪似的可怜那些小雏鸟,总是从鸟窝里掏出一个两个蛋或者雏鸟,塞进口袋里偷摸的带回家孵或者喂。

  等到家里人发现了,肯定得对她大喊一声呀!你又害雀儿的命。然后宠爱她的爷爷奶奶赶紧开始给这可怜的雏鸟念经,边念边口头教育她,害它们的命是在害你自己啦,在自己身上作恶啦,鸟妈妈丢了自己的娃娃多难受之类的啦,她老是不信邪,开始正大光明的给雏鸟搭窝,嘴里还反驳着自己养的多好多好。

  等到过几天,雏鸟的魂不知道跟着哪个菩萨走了,怎么叫都睁不开眼睛,她再在家里人的骂声里回想错误和失败的原因,当成经验等待下一个夏季的来临,心里没有一点对生命的爱和敬意。

  直到后来长大了些,夏天的时候阿爸阿妈见她出门都会说一句不要去害鸟的命,她那时已经提不起兴趣了,脑子里想的是以前奶奶说的害的命最后会算在自己头上,有些后悔也有些害怕。

  风水轮流转,见到桑杰吉布恨不得尝尝猫血的样子,她也会担心它害人害已,想着办法的教育,只是有些没想到能成功到眼前这个地步。

  想起这些,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体会到了一些好笑的感觉,早在看到桑杰吉布的时候小南吉就害怕的让她抱着她走,小女孩坐在她的臂弯里,断断续续的用逻辑不顺甚至出错的藏语讲述着她和彭毛卓玛的日常,诸如‘阿妈和她看见野兔子跑了…’、‘阿妈和她天天早上都在挤牛奶…’、‘阿妈每天给她做好吃的…’之类的。

  小南吉不是很重,像她这样身体孱弱的人都能抱着走很远,只是听着她说这些话,想着曾经和家人相处的日子,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直到走几步路就要从喉咙鼻子里叹两口气,小南吉懂事的说她可以自己走,她无声了很久才和她讲没关系,小女孩说她想自己走才被她抱下了地,一言不发的默默陪伴着她向前,小手好几次滑下去又主动握住她的手,任她静悄悄的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四月的牧场地面依旧是光秃秃的,只能看到去年留下的枯草,爱犯迷糊的人来了这儿,看到雪景和荒地,大抵会以为现在还是寒冬季节,而青海的春天,估计要等到五月才会来临。

  成群的麻雀在枯草丛里觅食,野猫很会玩耍,猛地冲上去惊飞它们,在它们飞起来的时候向上跳跃一扑,却扑了个空,麻雀们好像不害怕,围着飞了一圈又落在地上对着野猫叽叽喳喳,更有胆大的,绕到野猫身后用鸟喙啄它,吓的野猫一跳,又惊起麻雀飞走。

  又像在打地鼠一样,在一堆鼠洞里抓捕鼠兔,鼠兔躲到洞里,野猫就一直死守着鼠洞,偶尔还会用爪子在里面掏掏,可鼠兔是个聪明的动物,它们打洞的时候总会留三四个洞口,等到鼠兔从另一个洞口冒出头,野猫像游泳运动员一样起跳往下扑,鼠兔早就跑到远方了。

  等野猫抓到它们,就会熟练的用爪子一下一下的扒拉它们玩,好像丝毫没有要食用的样子,她见识过好几回,有一次在赶牛的路上碰到了野猫,还幸运的看到了它和一只土拨鼠‘缠斗’的画面,它们玩的不亦乐乎,见到她和桑杰吉布,野猫还过来蹭了蹭,然后陪着她走了一段路,土拨鼠昂着头看着这边,期待玩伴早些回来,等送走她和桑杰吉布,野猫就急急忙忙回去继续玩了。野猫还会给鸽子舔毛,见到时叫她差点以为它要吃鸽子,而野猫只是享受着西北的风拂面,和它的动物伙伴们玩耍。

  视察的工作没有那么麻烦,很快就结束了,她和小南吉离开的时候桑杰吉布早就不见了,也许已经回到房子里在等待她们,小南吉没有了害怕的东西,开开心心的自己跑着玩闹,她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看看她有没有跟上,却发现小女孩在踩着她的脚印走路,走的很吃力,落下了一大截,连原本能走到的路程都没达到。

  她还陷在回忆里,看到这一幕,心里涌起一些想法,格外不愿意小南吉步入她的后尘,所以用一种很迷信的理由打断了她的游戏,用特别标准的普通话对她说:“南吉,不要走我的路。”

  她牵起她的手,重新一步步向牧场走去。

  彭毛卓玛回来的不算晚,只是她总是担心到了赶牛的时间如果她还没回来该怎么办,带上小南吉么,还是咬咬牙把她丢在家里,所以彭毛卓玛回来的时候她忐忑到觉得时间已经太晚太晚了。

  圈好牛群,将所有的事情做好,今天还有一个大任务在等待她,打开彭毛卓玛带来的东西,小罐的油漆桶,还给她带来了一些零食,很熟悉,似乎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甜腻腻的玩意,她意外了很久,久到回神的时候察觉到自己心里涌起了感动……

  还有对阿爸阿妈的想念。

  热了热油漆方便使用,然后踏入羊棚,羊群这次可被吓了一大跳,反应很大很大,仿佛对她这个时间段出现感到十分惊讶,桑杰吉布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也跟着她进了羊棚,而且不是平常恹恹坐着的状态,一直雄赳赳气昂昂的站立,很威风的样子,虽然有些因为站不住一直在左右走动换支撑点的情况,可还是比先前的模样好了太多太多,尾巴也终于像正常的活泼小狗一样喜滋滋的摇来摇去。

  今天已经够让她愉快的了,可看到这样的情形,不免让她开心不已,比一整天的快乐相加还要幸福更多。

  “小羊们。”

  好像是她有印象以来第一次自言自语,此刻的她被信心包围,颠了颠手里温热的油漆罐,把羊群赶进羊棚里那个被围起来的比较小的圈,伸开双臂向前扑去,开始了她的第一次抓羊。

  远比她想象的困难,不过好在她想象时也很大程度的预测到了这种可能,所以对她的打击没有大到让她颓废,只是拍了拍手,掸去身上的灰尘,察觉到桑杰吉布在努力的把自己的鼻子埋在爪子底下,她打开了紧闭的门将它送了出去。

  开了门和外面一对比,羊棚里简直可以说是发生了特大沙尘暴,红棕色的灰尘在奔跑时被扬起,弥漫在每一寸空间,闷得人忍不住用力闭眼,打起了喷嚏。

  羊的粪便是一个个小小的圆颗粒,如果是完整的羊粪,绝不会掀起这样大的灰尘,现在这样完全是因为羊群和人每天在这些羊粪上走来走去,也许再经过一些浸湿和风化,这片小地界上的羊粪全部都裂了开,面对刚才那样奋力追逐的‘游戏’,灰不起飞才怪。

  她打喷嚏打的感觉肺都在难受,闷的晕乎乎的,一刻也不想再待,所以抓紧时间赶紧去完成工作,卖力的抓羊。

  短短一抹红色,再在底下紧挨着一抹橘色,被白色的羊毛衬的明艳又温暖,阿爸阿妈的羊用的号都是红色的,彭毛卓玛是他们雇的,所以她的羊也用着红色的号,偏偏她们是邻居,最好不要用同一种颜色。

  提起号,只有红颜色让她有熟悉感,她不是很愿意放弃这种颜色,所以当彭毛卓玛问她要买什么颜色的油漆时,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这种颇具艺术感的形式。

  她拿了一块破抹布,学着阿爸阿妈曾经的样子,抓住羊之后放倒,用膝盖压着羊脖子,一只手抓着两只前腿再用力的抵着羊肚子,不让它挣扎,抹好油漆后吹了两口让它变干,然后用抹布摁了摁,带去那些还湿润的部分,防止它们乱蹭抹的到处都是。

  好不容易全部弄完,内内外外浑身的灰尘让她难受的只想昏睡,回到家的整个人红棕了好几个度,又忍着不适擦起了衣服身体,擦到发现耳朵里,擤出来的鼻涕里都是这些红棕的灰尘时,她实在忍无可忍,破罐子破摔的翻身睡了,却昏昏沉沉的好久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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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杰吉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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