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深处的呼救声刚清晰到辨出孩子哭腔,凌烬靴底突然踩空——脚下碎石哗啦滚落,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矿洞,潮湿的风裹着灵能矿石的冷腥气涌上来,混着远处金属碰撞声,像无数双眼睛藏在黑暗里盯着他们。
苏弥的尖叫被雷裂伸手捂住,机甲的金属手掌带着机油凉意,压得她只能发出细碎呜咽。“别出声。”雷裂的声音透过扩音器,比矿道的风还低,机械义眼猩红光芒扫过前方拐角,“矿场里有打斗声,是灵能碰撞的频率,而且是血爪的人——他的机甲有独特能量波动,我不会认错。”
凌烬扶着岩壁往前挪了两步,短刀在掌心转了半圈。视线绕过拐角的瞬间,他呼吸猛地滞住——昏暗矿场大厅里,数十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流民举着生锈矿镐,对抗着五六个黑色铠甲守卫。流民破布衫沾着灵能矿石粉末,有的孩子还没矿镐高,却死死抱着一块淡蓝色劣质矿石,躲在成年人身后发抖。
灵能碰撞的火花在黑暗里炸开,淡蓝光映出流民脸上的血痕。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举着矿镐扑向守卫,却被灵能长矛刺穿肩膀,暗紫色血顺着矛尖滴落,砸在矿石碎片上发出清脆声响。
“是议会雇佣的亡命之徒。”雷裂的机甲突然绷紧,金属关节发出咯吱悲鸣,机械义眼死死盯着守卫铠甲——上面刻着模糊的铁穹城徽记,却被划了道暗红色爪痕,“是血爪的人,前铁穹城机械骑士,后来沦为议会刽子手。”
凌烬正想冲上去帮忙,脚腕突然被一道铁链缠住,矿洞顶部瞬间落下数道金属栅栏,将他们与流民隔在两处。“矿场禁制!”老石低呼,脸色煞白,“这是议会防止矿奴逃跑的机关,一旦触发,除非破解核心锁,否则谁都出不去!”
血爪的笑声从阴影里传来,他的机甲踏着碎石走进来,肩甲上三道狰狞爪痕在微光下泛着冷光。“雷裂,凌烬,没想到你们自投罗网。”他驾驶舱缓缓打开,露出布满刀疤的脸,“当年你毁我机甲,今天我要让你们和这些矿奴一起,尝尝被枯能蚕食的滋味!”
就在这时,凌烬目光扫过流民堆,心脏猛地一缩——人群里那个抱着矿石发抖的少年,手腕上系着半根褪色灵草绳,那是三年前他在灵椴城贫民窟,送给邻家弟弟的信物。少年似乎也认出了他,眼睛瞬间瞪大,嘴唇动了动,却被守卫的呵斥声吓回去。
雷裂的机甲操控面板突然弹出一段全息影像——三年前的雨天矿道里,血爪的妻儿躺在灵能病房,身上插着枯能抑制管,妻子手臂的暗紫色纹路与矿奴身上的一模一样。议会成员拿着协议,指尖点在“改造骸兽计划”条款上:“只要你改造100头异化骸兽,就给你灵核星碎片救他们;若拒绝,下周他们就会变成无意识骸兽。”画面里,血爪拳头攥得发白,指甲嵌进掌心,鲜血滴在协议上,最终颤抖着签下名字。
“他不是天生恶人。”雷裂声音沉下去,机械义眼猩红光芒暗了暗,“可他不该把怨气撒在流民身上——阿凯当年就是为了阻止他运输改造骸兽,被他机甲重伤,最后死在骸兽潮里。”
苏弥指尖泛着淡绿色灵能,却被凌烬轻轻按住。他能感觉到苏弥掌心的颤抖,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系灵草绳的少年身上,眼底不忍像潮水般涌上来,怀里的典籍硌得她肋骨发疼,却还是下意识摸向背包里的灵能碎片。
“别冲动。”凌烬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流民抵抗快撑不住了,我们得等机会。”他的目光扫过少年,对方正用矿镐撬动头顶矿石,试图用落石阻拦守卫,那动作像极了当年在灵椴城底层,为半块灵能矿石拼命的自己。胸口旧矿灯突然微微发烫,玻璃罩里的微光忽明忽暗,矿灯底座的残片地图,竟和老石提到的矿场通道隐隐重合。
血爪的机甲突然喷射出暗紫色枯能烟雾,烟雾里的星屑光点像萤火虫般乱窜。他机械臂突然捂向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淡紫色血沫——星屑能量正顺着机械臂反噬他的心脏。驾驶舱内,一段全息影像自动弹出:画面里的小男孩举着淡蓝色灵能矿石,笑着递向镜头,矿石上还刻着小小的“苏”字。血爪看着影像,眼眶泛红,嘶吼道:“议会说‘改造100头骸兽就给解药’,可半年前我去探视,病房早就空了!你们都在骗我!”
雷裂突然从机甲储物舱里拿出一块灵能矿石,那矿石与影像里的一模一样,边缘还留着磨损痕迹:“这是阿凯当年从苏教授那里拿到的,他说要等退休后,带着矿石去灵能绿洲。”
血爪身体猛地一僵,机甲动作瞬间滞住。他死死盯着那块矿石,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这矿石……我儿子当年也有一块,是苏教授送的。他说‘这矿石能带来好运’,可我儿子最后还是……”话没说完,他被一阵剧烈咳嗽打断,嘴角血沫越来越多,机甲能源线路开始紊乱,暗紫色枯能顺着裂缝渗出。
凌烬趁机拽着苏弥和老石躲到矿柱后,看着血爪在“真相”与“执念”间崩溃,心里竟泛起一丝复杂。而那个系灵草绳的少年,趁守卫慌乱,悄悄挪到栅栏边,对着凌烬比了个口型:“我知道机关核心锁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