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许胖子打电话，结果这家伙在台北，张口就是抱怨。
倒不是抱怨蓝湾俱乐部的跨年音乐会延长时间一事，而是抱怨楚源。
适园张文魁出藏，筹集资金移民北美。楚源及时出面，干扰到张文魁与佳士得的专场拍卖交易，但面对张文魁坚持要“整体出藏”的要求，有些难受——张文魁家的藏品总体来说还不错，但能入虎博展馆的不多，剩余的那些……楚家的古董店吃不下。
于是，楚源主动提出与维德拍卖出面联合“打包”。许胖子喜出望外，几乎是一拍即合，过了十一之后，就带着鉴定和评估小组匆匆赶往台北，一直待到今天。
随着许胖子的到来，问题同样来了——维德拍卖也希望保留更多高价值艺术品上拍，《局势贴》他不敢打主意，但对其它藏品还是有想法的，而这明显与楚源有冲突。
卢灿问明原委后笑骂，“你搞定张文魁没有？先把适园藏品拿下，然后再讨论分配问题。”
许胖子立即怼了回来，“你当我傻呀。这点道理都不懂？”
“你的意思……张文魁那边搞定啰？”
呃~~许胖子语气蔫了一半，“张文魁是个懂行的，有点难搞，还有佳士得的文威廉也在捣乱……”
没等他说完，卢灿笑了，“大佬……人家佳士得先插手，我们才是捣乱！”
“跟你说话越来越没意思！”
“不是呀~~在我看来，这件事很简单。你在现有的估价基础上，给张文魁提价三成，让他不要拍卖，咱们打包，他还省去拍卖手续费，我就不信他不答应。”
卢灿的方法粗暴，但有效。
许胖子噎了片刻，嚷嚷一句，“那我们还赚个屁钱！”
“我去！”卢灿翻了个白眼，冒出一句粗话，“今年不赚钱但不代表明年不赚！这几年香江拍卖会上，艺术品升值幅度，你比我清楚！拍卖公司，存货和拍品才是最主要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
理是这么个理，但许胖子依旧倔强，“你懂个屁！会压一大笔资金！压资金就等同于放弃利润！账面上流水不够，我们怎么收货？”
“你傻不傻？”卢灿笑呵呵道，“咱们维德拍卖已经做出相应口碑，你就没在账期上想想办法？以前咱们都是拍卖会后一个月支付拍卖款项，可以适当调整两个月或者三个月内支付给卖家，账面上的流动资金不就有了？当然，如果你愿意借贷，大华银行应该不会拒绝。”
许胖子被卢灿的说法惊到，愣了半晌，骂道，“你这家伙……黑了心！”
其实，卢灿所说的“两三个月账期”，在后世已经是良心账期，大部分拍卖公司会拖半年——这笔钱留在拍卖公司账面上，是会产生数额客观的利润，也算是拍卖公司盈利方式之一。
卢灿懒得和许胖子掰饬，“你行不行？不行我安排财务团队过去，到时候就没你什么事！”
“行吧，我先去找楚源商量……不用你插手！”许胖子傲气，先一步挂断电话。
卢系轻笑摇头，这个死胖子……
“哒哒…踢哒…”走廊中传来由远及近的高跟鞋踩在水墨大理石上的声音。
很熟悉，温碧璃回来了。
果然，办公室门被推开，温碧璃一身OL装，拎着手包走进来。
卢灿朝她笑笑，“谈得怎么样？”
“他来香江主要是谈电脑销售，我和他聊了聊注资的事，他表示会慎重考虑。哦，和他同来香江的还有一个名叫曾爱生的人，挺有想法，做电脑游戏，我也打算投一点。”温碧璃将手包搁在办公桌上，双手将盘在脑后的发髻散开，又重新捋了捋，扎成马尾。
温碧璃上午没来公司，是去云瑶资本公司，见台北来的客商——施正荣。
没听说过他的名字？那一定知道他创办的公司——宏碁电脑！
当然，八十年代中期的施正荣和他的宏碁电脑还没那么有名——1988年宏碁电脑拓展开香江与新加坡销路之后，才真正出名；1992年施正荣“再造新宏碁”，最终让宏碁电脑跻身世界电脑品牌前十。
此时的施正荣，依旧为了拓展宏碁电脑的销路，他亲自来香江拜会各方大佬，推销他家的电脑。
德银投资是他的目标之一，但他上门拜会时，卢灿还在国内。当然，即便卢灿在公司，以此时施正荣的身份，也未必能见到。
不过，卢灿回港之后，翻看总裁办的“拜访笔记”时，看到了这条不起眼的记录。
于是，他将施正荣和宏碁电脑推荐给正在四处寻摸可靠的投资项目的温碧璃——在卢灿看来，宏碁电脑此时还很弱小，施正荣应该不会拒绝云瑶资本的投资。
事实如卢灿所料，施正荣已经返回台北，接到云瑶资本的电话之后，又匆忙来港。
这不，今天上午，温碧璃出面会见施正荣，聊到注资一事。
至于施正荣所说的“慎重考虑”，应该不是推托之词——他确实需要慎重考虑，宏碁很小，卢系资本体量太大，他需要考虑会不会被吃得渣都不剩——他应该不了解卢系资本与云瑶资本的区别。事实上在外人看来，两者没区别！
至于曾爱生……卢灿真没听说过。
其实这个人也很有名，尤其是电脑游戏圈。
曾爱生是东洋任天堂红白机在台销售的全权代理，又和宏碁电脑公司共同投资成立“第三波文化事业”公司。这是台北第一家专业游戏公司，主攻PC游戏，开发出赫赫有名的《三国赵云传》。
隔年，他又推动成立著名的“智冠科技”，这可是未来大佬级存在般的游戏巨头。
不仅如此，《精讯电脑》杂志的成立，同样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的这一系列操作，为台北游戏产业的蓬勃发展奠定基础，故而，又被电脑游戏爱好者称之为“台北游戏之父”。
曾爱生这次来香江，纯属凑巧。
云瑶资本给施正荣打电话时，曾爱生正好在施正荣办公室喝茶——两人是台交大研究所同学，又是第三波文化事业公司的合伙人。他正发愁怎么开拓香江游戏市场，得知卢系资本邀约施正荣香江面谈，于是一道赶过来。
卢灿将自己茶杯往温碧璃面前推了推，“喝点水，说说……你和施正荣都聊了些啥。”
此时卢灿还没有将关注点放在曾爱生的身上，更关注宏碁电脑的事。
“施正荣有些疑虑，尽管我保证云瑶资本注资后，不插手企业管理……”
温碧璃端起卢灿的水杯，呷了一口润润嗓子后，将今天的见面详细说了一遍，捎带着将曾爱生的游戏产业布局，也说了说，还拿出几份资料。
这时，卢灿注意到“智冠科技”四个字，似乎有些耳熟。
能不耳熟吗？智冠科技发行《金庸群侠传》《武林群侠传》《三国群英传》《仙剑奇侠传》等系列，是多少人的年轻回忆！只不过大家更多的是记住游戏名称而不是背后的公司而已！
卢灿撑着下巴听温碧璃讲述的同时，脑瓜快速转动，结合讲述内容，重新整理“智冠科技”的相关片段。等温碧璃说完，他已经确信，这是一家在后世非常有名的游戏公司！
没急着说结论，他笑着反问温碧璃，“你怎么想到投资曾爱生的游戏公司？”
温碧璃有些诧异，“你不是说电脑未来会大行其道吗？既然电脑流行，那电脑游戏的市场，肯定也错不了！反正投资他家游戏公司，也花不了多少钱！试一试呗！”
理由就这么简单！
说得卢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点头笑笑，“你判断的很准，这两家公司都不错。你让云瑶资本的团队跟上后续谈判，不要过于计较一时得失，更不要随便插手管理。”
温碧璃展颜一笑，“我走之前有叮嘱过，让陈锋他们陪施正荣和曾爱生去吃饭，就是想他们先建立一个不错的私人关系。”
陈锋原本是新鸿基证券投资经理，云瑶资本成立后，被抽掉过来担任CEO，挺有想法的一人。
温碧璃能从电脑市场膨涨想到投资电脑游戏，提早布局，在外联关系安排上也很缜密……啧啧，成长很快吖！
卢灿不吝夸奖，让温碧璃有些脸红，捋着长发打断，“你中午想吃点什么？”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卢灿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运气。
…………
另一边，陈锋等人正陪同施正荣和曾爱生去酒店午餐。
与施正荣心事重重不同，曾爱生欢喜雀跃。
八十年代，连电脑都还没怎么普及，电脑游戏绝对是偏门、冷门产业。
可卢家那位三夫人不仅答应注资智冠科技，还口头应诺帮忙设立智冠科技香江分公司——历史上智冠科技香江分公司一直到1989年才成立。这也导致台北游戏产业在香江的发展，严重滞后于东洋游戏公司在香江的布局，始终处于追赶状态。
心情大好的曾爱生，私下里没少劝说自己的老同学——“卢系资本在台北的名声好像还不错耶。他们投资高雄的几家石化产业，基本上不插手管理。蔡家的国泰，卢系资本入主后，不也交给蔡辰洋在管理吗？你是不是想太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