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成杰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心里的愧疚更甚。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愣在原地，嘴巴张张合合好几下，都发不出什么声音。
乔彦看不下去，伸手从班成杰手里拿过手机，对着班成杰呆住的脸人脸识别解了锁，熟悉地找出备忘录，打下一串字，伸手递到半空中给叶佳看。
班成杰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自己的手机就一晃而过，眨眨眼，在救护车的颠簸中驶出校园，也看清了乔彦打出的字。
“我们班主任不知道你的情况，他是想问你身体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叶佳自然能辨别出善意，从班成杰的神态表情中就猜到了个大概，随即笑着指指手机，示意乔彦给自己。
他点头，明白她是要打字，伸手递给她。
手机传递的一瞬间，两只不同大小，肤色也有着明显差异的手有了短暂的交错。
指尖相触，一瞬即离。
叶佳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反应，接过来很快低头打起字，唯独乔彦像是被火燎到了似的，指尖缩得很快。
收回去的那只手，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蹭了蹭自己的衣角。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分明只是不经意地触碰，可为什么心跳会加快。
很奇怪，也很莫名。
乔彦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以至于连带着看向叶佳时都带了点愧疚，因为他总觉得这样对叶佳有些不尊重。
毕竟他们也是今天才算称得上相识。
哦不，到现在，她怕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该如何书写。
叶佳将手机递过来，班成杰看着上面的回答点点头，也微微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靠着休息会儿，等下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老师陪着你们俩，你别怕。”
救护车拐进了主路，轻微颠簸的救护车里，叶佳望着这段手机上的文字，竟然有些难得的鼻酸。
自出事之后，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这样真正关心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鼻尖发酸的感觉，抬头轻轻微笑着点头。
乔彦没错过她展开笑颜的一瞬间，看了一眼后就赶忙移开，撞撞班成杰的手臂：
“老班，手机这会儿可以给我了吧，你是真不怕黎晖他们几个打架啊？”
“给给给！”班成杰扔过去，恨铁不成钢道，“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惹事打架，你就不能带着他们安分点？我的学生要都是叶佳这样的就好了。”
乔彦不可置否地挑挑眉，头也不抬就摁下数字拨出去，“知道了，下次要是隔壁九班再欺负咱们班女生，我不拉他们就是了。”
“诶你小子……”
班成杰想也不想就给了他后颈一掌，看他握着脖子躲到一边打电话，被怼的闷气才散了些。
“吼什么，是我，乔彦。”
“我好着呢，别乱嚷嚷，去医院回来老地方见，别乱惹事，这只老班的嘱托。”
又随口应了几句，乔彦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班成杰。
“消停了？”班成杰问。
“当然。”乔彦扭头道，却不小心肩头撞上救护车壁，瞬间痛得低呼一声。
班成杰叹了口气，“不想让你奶奶担心，就听我的好好治疗，钱的事别担心，老师给你付。”
闻言，乔彦轻轻抿唇，唇线绷直，“知道了。”
他无疑是感激班成杰的，但独属于少年人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却还是让他感到一丝郁闷。
为什么家里的钱总是不够用，为什么他努力了那么久，还没有还完那些欠债，为什么他帮奶奶做了那么多活，奶奶还是经常腰疼，脊背也一天天弯下去。
他不同于其他的少年，对未来的向往和追求，是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和美好的未来。
他只想要安稳幸福地陪着奶奶活下去，为她养老送终。
曾经乔彦也幻想过自己如果上了大学会是什么样，只是这些曾经热忱的梦想，都在日复一日地被追债中消磨干净。
十几岁的年纪，本该无忧无虑地放肆大笑，只是他笑容下隐藏的，却是对生活的无奈和那股难以言喻的韧劲。
“老班，你说，日子会好吗？”
班成杰扭头，看着侧脸望向窗外的少年，想到什么，缓缓道，“会的。”
叶佳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却能很敏锐地捕捉到神态表情的变化。
她察觉到乔彦似乎不太开心。
是因为救自己受伤的疼痛吗？
她握握手指，开始思考该如何感谢他，来弥补他的伤痛。
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最能拿得出手且一般人也不会拒绝的，就只有钱了。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因为没电关机，叶佳不知道姑妈会不会知道自己今天的遭遇，但貌似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来关心自己，大概率只会派身边的秘书来一趟学校。
不过秘书来学校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缺钱. 而且按照她姑妈那个性格，就算她不主动要钱补偿乔彦，她也会自己拿钱补偿，因为在她姑妈的刻板认知里，一切能拿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算事。
所以，叶佳还第一次挺期望姑妈能够来学校解决事情。
只是她没想过，自己这样的想法和举动，并不是会被所有人都接受的，总有人会是例外，比如乔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