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舟看向月九华，眼神微恍，似乎透过他看见了当年的场景。
当年那种杀声震天，血流成河的时候，实在是一种噩梦。
“三千年前……”良久，夜舟终于哑着声音开口，这四个字却仿佛耗了他不少力气，脚下以一种不可见的幅度趔趄了一下。
月九华微微挑了挑眉，却也没有催促他，只是心底稍稍泛起一丝无奈，果真，要他说话还不如听和尚念经，有趣多了。
只不过内容涉及到三千年前的事情，他也不得不听，若要说出个所以然，此时恐怕也就是兴趣上来了。
“三千年前，我还是一个小喽啰，也就是师霍上神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那时候我还在鬼帝跟前侍候着……”夜舟说着说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了头。
“继续说。”月九华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虽说这个称呼听着怪别扭的，但是叫久了，听久了，耳朵也就顺畅了不是？
果然是听多了便也当做听不见了。
“那时候，我也就跑跑腿，图个地位留着，不然……”夜舟的话说到一半，忽然也就卡住了，抬头看了月九华一眼，发觉他并未有什么异样，才道，“不然也混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上……”
月九华对此只是不可置否的挑挑眉，要说高位，那总是有点见不得光的事情在里面。
只不过这家伙讲来讲去都没有讲到点上，绕来绕去也就这么几个点，大多都是和他自己有关的。
月九华也不晓得自己是如何听这么些陈年旧事听了一刻多钟，若是以往，怕是早就撂挑子走了。
“况且魔帝当年还安插了一个奸细在九霄神殿里……”夜舟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带着一丝不可见的怒意，只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怒意从何而来。
本来都要睡着的月九华就像是被狠狠敲了一棒，猛然睁开眼睛，盯着夜舟：“你说什么？”当年竟是有奸细在九霄神殿中？
似乎有些奇怪月九华的反应，夜舟停下话茬，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道：“师霍上神……”
月九华这才惊觉，只是摇摇头，心里却恨不得一巴掌拍晕自己，真是蠢的要死，啧。
“无妨，继续。”面上是一本正经，可只有他自己才晓得自己就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好在夜舟也并不纠结这些，闻言只好点了点头，心头本就轻飘飘的疑惑一瞬间散的一干二净。
若是月九华知道夜舟是这种的，恐怕要笑他是个不记事的。
“九霄神殿上的那个奸细，会定时给魔帝汇报情况，以便魔帝掌握上面的行踪……”夜舟没有再看月九华，只是低着头喃喃道，声音越说越小，月九华都要佩服自己过人的听力了。
月九华默默看着夜舟，却发现这家伙竟然红了眼角，顿时有些茫然。
这家伙……还真是随性啊……
夜舟看向月九华，半天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却让月九华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活人。
为何弄的像死者哀悼一般？
殊不知夜舟此刻却是一种欣喜，如今师霍上神便在这里，如何不喜？
“若不是当年魔帝安排了一个”奸细在九霄神殿中，您又如何会伤的如此重？”夜舟看向月九华，若不是场合真的不对，月九华毫不怀疑面前的人会忽然间扑上来。
只不过对于夜舟的话，月九华却没有清晰的印象，哪怕是一点模糊都没有，就只能是靠他讲慢慢了解。
“其实……”月九华看向夜舟，着实有些无奈，若是告诉他自己不记得了，恐怕这家伙会当场崩溃。
还是莫要多生事端了。
月九华在心底默默道，随机抬眸，发觉夜舟已经有点疑惑：“无事……”这一句话说的自己心虚至极。
何来无事？只不过不能说罢了。
只是接下来夜舟又是一阵回忆他当初的一点一滴，却不知月九华已经神游天外了。
月九华耳边根本没有夜舟嘀嘀咕咕的声音，反倒都是溟宸的声音，杂乱的，却能跟知道他在说什么。
似又朦胧不清。
略微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月九华心底倒是泛起一丝丝涟漪，如今千念百挂都是溟宸，可是他却没再看见过他。
可着实让他想了个彻彻底底。
月九华正想着溟宸，只是夜舟口中又蹦出来一个重要信息让他猛然回神，这么一下不想溟宸，让月九华着实有些不爽。
似乎是察觉到月九华莫名的不悦情绪，夜舟只是讪讪笑了一下，这番模样反倒让月九华不好责怪他了。
“那是您正是重伤……不少怀疑您是不是会……”夜舟迟疑了一会儿，显然不知道该讲不该讲，过了良久，还是道，“陨落……”
这么两个字不同于凡人间的死亡，而是陨落。
月九华的眸子微微一眯，倒没有因为这么两句话不悦。
陨落了也是自然，事实而已，又不是说不得，如何这么扭捏？
“那么之后呢？”月九华撑着自己的头，坐在椅子上，颇有一种慵懒。
如今一字一句都是要斟酌过后方才可以说，不然就怕被夜舟套了话去。
“之后么……”夜舟低着头，张了张口，似乎在重新组织语言，想着怎么说才合理。
对此月九华表示欣慰，若是真的直白，他只怕自己会受不了。
且不说是心理准备，就是这夜舟，整个一出言惊天，真是怕有朝一日被他吓死。
“之后么，您是被魔尊楼不夜救下的……”夜舟似乎也有些混乱了，奸细是魔帝派去的。
否则也不会让师霍上神受如此重的伤，可是最后他却出来救了。
“楼不夜……”月九华只感觉额角青筋一跳 这可不是最讨厌自己那家伙么？如何肯救他？
虽道于楼不夜，他并没有结下什么梁子，只是莫名不知道楼不夜为何视他如仇。
“是的，楼不夜，师霍上神您可还记得，那时楼不夜救下您以后还抓了一个九霄神殿的医官，只是可惜……”说到这里，夜舟又一次成功卡壳，只是这一次夜舟即便是没有说完，他大概也明白了。
只是可惜，他还是死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