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雷雨见血,动也不得
哎呦栗子糕2021-01-21 14:402,687

  “死者沈敦营,家在南五里,六十一岁,七日前丧偶,背后中刀死于自家院中。”显然申慎儿是跑来的,舒娘倒了杯水给她才缓下口气。

  薄幸忙把罗列的清单交予舒娘去买,换上官服带好护腕,取一青冠束起头发,便要拉着她出门,不料申慎儿又道一句,“大人,咱们现在没有仵作。”

  “林仵作呢?”她眉头一皱就要发火,商州统共两位仵作,一位姓何,正在休假,早出商州探亲去了,一位姓林,正当值。

  “他母亲重病在床,您去诸县之前许的假,请的张掌柜去看。”

  薄幸叉腰低头无奈,没案子的时候仵作闲的蹲门口种菜,有案子的时候一个都找不到。

  突然想起三年前师父的尸身是由徐稚亲自查验,她有了主意,转头瞧了瞧徐稚,待他抬头,展眉一笑,

  “伯宴可有空?”

  “……”

  商州民风淳朴夜不闭户,现下临近秋闱,商州是进京的最后一座关卡,此时州内治安府衙很是看中,薄幸才出家里便接到知府传下的急令,限她五日破案。

  “这一家是岐州人士,靠卖粽子维持生计,死者脾性不好爱和人起争执,膝下只一继子叫沈伶仃,方才报案的就是他,三十五岁,未曾婚娶,育贤书院生员,八月要参加秋闱。”

  一路上,天阴沉沉刮起风来,申慎儿不停复述,昨日沈敦营在街角照常卖着粽子,忽的便抓住个书生,只说他是偷粽子的小偷吵着要报官。

  二人撕扯便把粽子打翻一地,到最后也不知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只是那老人实在口无遮拦,书生哪见过这阵仗,脸涨通红也吵不过。

  “书生呢?”

  “正在找。”

  “他的继子在现场?”

  “没,沈伶仃悲伤欲绝晕死过去了,在旁边院子里休息。”

  薄幸蹙眉思索着,沈伶仃……这名字好生熟悉……

  “大人……”

  被提醒了一声,她回过神来把令牌扔给釉子,命他去府衙调取户籍资料,既是移籍,府衙必有记录。

  “大人做个准备,场面还是有些吓人的。”

  沈宅所在的南五里临近在城郊,只一间低矮小房并偌大院子。

  杂草混着泥土砌起来的院墙上修了三尺宽的挡雨廊,院子角落里并排两个大缸,旁边是草台搭起来的露天厨房,不算清贫是正常人家水平。

  小院不大地面坑坑洼洼的,半分绿色都没有,昨天大雨,院子除中间有条夯实小路外,其他地方都是泥泞的。

  几人刚到门口,血腥味浓烈得叫人喘不上气,雨廊下的院墙处处都是骇人的红色,雨水洗涤,连带着无遮挡的院子都染了层阴霾。

  死者赤脚趴在离院门三尺的泥地里,一手成爪状伸向院门,背部纵横数道伤口血肉模糊,昨夜大雨倾盆,身侧几乎无甚血水,只身下还有零星血泊。

  旁侧,一把菜刀半陷地中。

  对比背后伤口,断定凶器无疑。

  “此仇不浅呐。”薄幸脚下包着白布观察尸体。

  死者头顶头发微带泥土,是凶手踩在头上生生摁进去的,只是死前死后暂不知晓。

  徐稚打紧衣角,同样包裹一番白布,带着借来的仵作用具蹲在尸身旁,一边查验一边开口道,

  “昨天……将近子时(23点)开始下雨,卯时刚过(5点)雨停,死了大抵有三个时辰了。”

  薄幸抬头眯着眼睛看天,太阳挂中午时左右,再瞧南方又有云迅速飘来,“那凶手就是寅时动得手。”

  “现在还没到夏至,但寅时过半的时候天已开始泛白,南五里的人大多早起为了生计忙碌,天亮前的半个时辰里,雷雨最甚。”徐稚轻轻转动老者头部,表情痛苦狰狞,眼睛瞪得老大。

  老者虽头发花白但身材健壮,薄幸道,“他这个身量,若要从背后砍杀,怕是极强壮或亲近之人才行。”

  徐稚观察两番深可见骨的伤口,开口道,“凶手是个左撇子,身强力壮,力气很大,身量大约比老者高两寸左右。”

  随后抬手想拔出那把菜刀,却不料这实心的厚铜不比家里的琉璃玉刀实在沉重,徐稚一下子失力险些栽在泥地里,好在薄幸反应极快一把搀住。

  “昨夜没睡好吧。”薄幸奔波劳累并未仔细观察他,瞧着徐稚才露出的些许倦色,再想到他素来心思多爱想事,今天那一桌子吃食也不是短时间做得出来的。

  她有些懊恼,不该这般折腾。

  好容易才将他身体调养得如此好,若前功尽弃,真无言面对师父。

  “昨夜雷雨倒是有些着凉。”徐稚歪头,握着银镊的手冰凉,浸出的冷汗沿着手掌纹路蔓延,简直要侵蚀了他的骨肉。

  雷雨见血的卦测出后,生怕出什么变故,他几乎再未睡着,本打算陪着十二定完潞州的单子就要休息的。

  小动作是瞒不过薄幸眼睛的,看着他微微攥紧的指尖她心里暗道不好,“起来,送你回去。”

  “怪我鲁莽,办案虽大却也抵不上人命,回去休息。”她从怀里取出凉玉盒,倒出三颗药丸喂徐稚服下。

  徐稚懒怠总也不记得带药,薄幸从来都是贴身随带的。

  抬头瞧了瞧云,徐稚咳嗽一声被搀起来,道,“眼瞧就要下雨,便将尸身先抬回府衙免得雨水一打痕迹消失,你莫急,待我去府衙仔细查验,晚些就有结果告诉你。”

  “莫要逞强。”

  “大人怎么关心人也这么硬邦邦的。”徐稚嘴边笑容若有似无,奈何身子实在沉重,“我命硬,阎王爷不稀罕,别担心。”

  说罢,抬手摆正薄幸的额饰,这胖老鼠还是月前买的,该换些玩了,悄声道

  “沈伶仃,是被姚先生牵连出考场的那位。”

  眼看徐稚离去,薄幸有些怔愣,摸摸额间的玉制胖小鼠憨态可掬,紧挨发际中间趴得安安稳稳,徐稚着实手欠。

  怪不得她对沈伶仃的名字这样熟悉,原来如此。

  商州的规矩,历来凶案现场都要由画师先行画下,待记录完毕尸身方可原样抬走。一切做罢,申慎儿抬手唤她去屋外竹顶的厨房,老者脚上那双鞋就在炉灶里,取出一瞧烧得不成样子,剩余还不到巴掌大。

  “屋子里如何?”薄幸取来手帕将鞋包起交给胥吏,问道。

  “小屋不大但很整洁,没有翻动和血迹,门窗紧闭严丝合缝,但一分银钱也没有,床铺不算整洁,看样子是睡觉中途下地逃命的,另外,沈伶仃报案之前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脚印认不得。”

  申慎儿抬手递过方帕打开给她,又道,

  “这是窗下的一点香灰,翻遍屋子也未见香笼等物,不知从何而来。再有沈伶仃桌子最里面藏了一本书角发黄的医书,叫《格物杂论》,已经包好放在证物箱子里了。”

  “单品沉香,不算贵重,但也要三五两银子才行,不像这家里负担得起的。”薄幸贴近鼻息闻了闻,抬头问申慎儿,“他们一家来商州多久了?”

  话刚出口,门外一人跌跌撞撞跑来。

  “大人!求大人为我父伸冤呐!”来的这男人三十五六模样,满脸泪流头发凌乱,声音沙哑抖如筛糠,衣摆下半部分泥点血迹掺杂着,膝盖一软跪伏在地上。

  申慎儿贴近她耳边轻声道,“大人,沈伶仃。”

  “先生请起,节哀顺变。”薄幸虚扶了一把,他双腿无力,要靠胥吏架着胳膊才能稳住。

  “昨天……昨天是家母头七,我父腰痛得起不来床,于是小民便独自一人去给家母圆坟,回来看过一眼父亲安好就回了书院,早起却还是放心不下就回来瞧瞧,谁知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沈伶仃嘴唇发白有气无力,看得出整个人都强撑着,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听说昨天令尊在街上和人吵了起来?先生可知道怎么回事?”

  沈伶仃胡乱擦掉眼泪慌忙回想,突然抬头大喊,

  “陈士尔!定是陈士尔!大人是他!是他杀了我父亲!”

继续阅读:7.节哀顺变,何为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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