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狸猫太子,孰能分清
哎呦栗子糕2021-02-03 10:072,810

  林家现在是戴罪之身,没裹张草席送去乱葬岗已是法外开恩,后事需得一切从简,薄幸不想看到林家惨状,又怕惹徐稚伤心旧病复发,只得派了张不语去收敛尸身。

  沈伶仃的资料没有想象中的繁多,寥寥数页便讲述了沈家四五口的一生。

  他原名柳叮咛,有个大他五岁的哥哥叫柳传语,兄弟二人的名字都是沈母所起。

  生父是个落魄文人,生得女儿相最爱扮上《棒打薄情郎》里的金玉奴唱上一出,整日醉酒钻进烟花柳巷就是十天半月,欠下一屁股债后扔下妻儿一逃了之,重复以往。

  长子柳传语好看柔弱极爱读书,柳父想送他去学个旦角,但柳传语志不在此总是以死相逼,柳父气不过,每每回家非打即骂,捎带着对沈伶仃也没有好脸色。

  沈伶仃长到八岁,虽不及哥哥俊俏却也干净清爽,柳聆又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去,剑拔弩张几个月终于爆发冲突,柳传语护着弟弟被父亲推倒,脑袋着地,当场过世。

  再后来,柳父被判过失至死,岐州刑狱司罚了十两银子就放了他,待到长子葬礼结束,沈母连夜带着小儿子跑出了柳家,城外遇见时年健壮的沈敦营,辗转几处来了商州,自此安定。

  沈伶仃读书这么多年一则为了完成哥哥遗愿考取功名,二则沈敦营也觉得功名傍身来得实在。

  “我记着……他们家没有柳传语的牌位。”薄幸盘腿坐在自家花厅里,温止寒坐在对面也在打理卷宗。

  “没见着牌位,岐州那边说柳传语的墓地已是荒草一片,许久没人打理了。”温止寒抻了个懒腰,又道,“我今早去找沈伶仃的时候,他闭口不提自己有个哥哥。”

  “我记着在他那找到了一套南柯记的戏服,他会唱戏吗?”

  温止寒摇摇头,别说是唱戏,沈伶仃说话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待会儿你带着张不语,去黎家仔仔细细搜查一遍,发现异样就送去给宋叔检查。”

  “还有沈伶仃的生父,也去查查。”

  “是。”

  沈家在商州的关系摸清楚后,那便仅剩唯二疑点,一为沈伶仃生父报仇,二是三年前的人再次动手,至于姚夫人是谁所杀至今仍无头绪。

  尹府向来灯点的早,其中属中间书房灯火最亮。

  偌大的书房由博古架分成三间,紫檀桌子上规规矩矩摆了许多折子,商州近京,凡事都比其他府郡细致,因而折子也要多些。

  “小九儿怎么会知道尹兰之呢?”尹拾亭从书房的暗室转出,身后跟着个低头的黑衣男子。

  “夫人故去前,给嫡姑娘留了一封书信。”

  尹拾亭面色阴郁,“千防万防,没想到贼居然出在了后院。”

  “六公子这次借着秋闱的名义回来,又缠上了刑狱司的司狱,在下担心,他们会联合起来将两案并翻。”

  尹拾亭摩挲着手腕上的玉串,许久后开口道,“尹故如何了?”

  “二姑娘现在是合赏郡公的平妻,管着一半的后院,名下有个生母病逝的小女儿,日子算是不错。”

  “老郡公九十高寿,是时候西去了。”

  “是。”

  尹拾亭言外之意要他们暗中送老太爷归西,再嫁祸到尹故身上,合赏郡公必然不会放过她,尹兰之唯姐是从,自然顾不得这面。

  “那个孩子有消息了吗?”尹拾亭眸光暗淡,语气也跟着低沉。

  “属下无能。”

  “尹故当年不过八岁,到底是什么样的恶毒心肠,能让她做出狸猫换太子这等下贱事!”

  上好的青玉笔架被摔个粉碎,正巧合着窗外闷雷滚下,他头疼的揉着脑袋。

  “主君,尹兰之并不知道自己不是尹家的孩子。”

  姬止后退一步避开碎屑,不紧不慢言道。

  “他当然不知道!若不是看在尹府的面子,若不是他功课出众能为兄长考得功名,我留他做甚!”

  “早知如此,三年前就该将他杀了,免得如今看着厌烦。”

  “他病了,主君若想要他的命,某今晚就可提他项上人头来见。”

  姬止目光沉静,仿佛说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留他多活些日子,扳倒薄幸一党再说。”

  “看嫡姑娘的意思,是想帮尹兰之认祖归宗,上族谱进府住。”

  尹拾亭沉吟许久无奈摇头,“这丫头,听风就是雨。”

  “算算日子,老大的讣告快回来了吧,他为民而死是我尹家的骄傲,郡子帮着讨要了恩荫的赏赐,叫老七去做官吧。”

  “男子一生,总要有些傍身的家伙。”

  窗外扑棱扑棱飞过两只不知道叫什么名儿的鸟,尹拾亭一反白日的儒雅与意气风发,疲惫与苍老沿着胡须爬上脸颊,

  “老大的孩子是个男婴吧,带去给老四吧,给老四媳妇伪造成难产而死,左右都是尹家的血脉。”

  姬止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倒是引起了尹拾亭的注意,“怎么了?”

  “某替四姑娘惋惜,生得女儿身却要一直扮成男子。”

  “谁叫她是嫡长子。”尹拾亭着重了最后一个字。

  当年出生的本是对龙凤胎,正巧赶上尹故母子被赶到庄子过活,尹故偷走了男孩儿,又在庄子上随意和个弃婴做了交换,换回来的便是尹兰之,嫡子再无踪影。

  尹故在外放话说孩子是她娘在庄子上生下的,尹兰之也一直都不在尹家族谱上。

  最后没有办法,把女孩当男孩儿养,这个秘密少有人知。

  “某知道了。”姬止点点头转身离去,又被尹拾亭叫住脚步,

  “我想见见尹兰之,今晚。”

  徐稚回家的时候没见到薄幸,但她房中的灯一直亮着,他披了件衣裳坐在梨花树下看着她房间的灯一盏一盏熄灭。

  白天刚下过雨,夜间起风凉飕飕的,梨花打落满头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徐稚习惯性抬头看看满天繁星,今日星象较往日来的更加激烈,看来有些掩埋在阴暗角落里的秘密,不得不拿上台面了。

  “你不告诉师父吗?”

  孟有归抱着糖粽子从房中出来,坐在他对面。

  “说林夫人可能没死?我娘的事情本就压在她的心头,如今林夫人这事一出更是一块巨石,她承受不住,况且你我还没有证据,等尘埃落定的罢。”

  “林家这一遭也未必是坏事,割肉总好过斩首。”

  言罢,徐稚起身在四角点上灯笼,从屋子里搬来四五本医书,温好热茶摆上糕点,又拂衫坐下。

  “做什么?”看着他大有将卧房搬出来的架势,孟有归有些诧异。

  “她今晚不好过,有的熬呢,正巧,我研究研究沈伶仃。”徐稚抬手扬扬手里的医书,长发用一根玉簪随意挽住,孟有归瞧着竟然感觉和自家师父有半分相似。

  徐稚抬手一指又道,

  “你若没事,把《六韬》拿出来接着读,练练字也成。”

  屋子里虽然熄了灯,但薄幸躺在床上左翻右翻仍是无法入眠。

  掰指头查一查,距离师父的三年忌没剩几日,不仅报仇没个结果,就连唯一一家交好的长辈也不幸离世。

  她还记得,师父刚被抬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死死攥着她心爱的浑身漆黑的匕首,那柄名叫掩日的青色长剑至今下落不明。

  消息传到薄幸耳朵里的时候早已不知倒换了多少版本,但无论哪一种,都让她心如刀绞难以释怀。

  师父前脚下葬,师伯徐淳渔后脚就不辞而别,这对夫妻一生恩爱,接受不了也在意料之中。

  那天透过围观监斩的人群,薄幸瞧见了人群外的徐稚,一身黑色衣裳,站的笔直,不会看错的,就是他。

  晏几修咽气的时候,她分明看见徐稚哭了,一滴泪就那样砸在了她心里,直烫得她心头泣血不能言语。

  他二人都知道眼前死的是替罪羊,可权到用时方恨小,薄幸一届刚上任的小官岂能翻出风浪,所以得忍。

  咬碎一口银牙也得忍。

  熬过长夜就是破晓,深夜无灯行走多年,她直恨得牙痒,又怎会再为黑暗辩解一二。

  薄幸起身看着枕边的墨黑长刀,此刀名叫昆吾,是她拜师那年师父所赠,寒光凛凛削铁如泥。

  “师父,你叫我如何装作坦然无事呢。”

  她摩挲着随身携带的师父的墨黑匕首,放好昆吾,翻身下床换上一身夜行衣,打算趁天黑雨停潜去书院。

  她得先搞清楚姚措训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继续阅读:21.休得无礼,趁早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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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爷饶命:夜揽娇夫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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