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程家门前，值守的部曲告知了程怀亮两个消息。
一好一坏。
坏消息是，程知节出门了，直奔长孙无忌府而去！
好消息是，他没带兵器……
听说老流氓去了长孙府，李素心跳徒然加速。
当初第一次摸嫂子时都没这么快过……
程怀亮的表情也不对了，两眼发直看着李素：“我爹咋去长孙家呢？”
“他跟长孙家一直不对付啊……”
李素狠狠一拽程怀亮的衣袖，喝道：“还发啥愣，赶紧去长孙府！”
听到这话，程怀亮也回过神了，急忙道：“对，点齐府中部曲，救我爹。”
“你爹需要救啥？
“救长孙伯伯！”
“啊？”
话罢，李素二人慌慌张张朝长孙府跑去。
没想到程知节居然单枪匹马进了长孙府。
可以肯定，程知节的来意绝不是给长孙无忌祝寿那般祥和……
长孙家离程家很近，大唐的开国功臣全住在朱雀大街上，都是高祖皇帝赏赐的府宅。
朱雀大街直通太极宫，程家与长孙家相距仅只半里。
长孙府门前的下人认识程怀亮，大家都是住同一条街上的邻居。
而且这家邻居从老爹到儿子皆是名满长安的恶霸……
见程怀亮和李素跑来，下人很客气地行礼，并且告诉程小公爷。
说是程老公爷半个时辰前便进了长孙府，一直没出来，里面很安静。
既没有喊杀声，也没有叫骂声……
闻言，李素和程怀亮不由面面相觑。
程怀亮在门口徘徊转圈，犹豫该不该回家把部曲杀才们叫过来。
知父莫若子！
老爹进去既没有喊杀声又没有叫骂声，显然很不科学……
时间慢慢的过去。
没多久，长孙家侧门打开。
长孙无忌和程知节一脸笑容走出来。
程怀亮急忙迎上前。
程知节哈哈笑道：“哈哈！我儿来了？”
转眼一看，发现李素也在。
程知节笑容顿时化作怒容，指了指李素：“好个小混帐，自家肥水流了外人田！”
“跟程家做香水买卖哪里比不得长孙老匹夫？”
长孙无忌老脸发黑，阴阴地道：“程老匹夫，积点口德，老夫可还在这里呢。”
李素面色发苦，急忙躬身道歉。
程知节朝长孙无忌哈哈笑道：“说笑，辅机兄莫往心里去，刚才俺说的事就这么定了。”
扭过头，程知节又飞快变脸，怒气冲冲指着李素：“稍停老夫再与你算帐！”
“小混帐翅膀硬了，日后若弄出啥新奇玩意再跟长孙老匹夫狼狈为奸……”
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勃然大怒：“程老匹夫，你若是再口出狂言，老夫定要与你做过一场！”
听到这话，程知节又朝长孙无忌咧嘴一笑。
“走，都走！”
“咱们回家去。”
李素只来得及朝长孙无忌匆匆行了个礼。
便被程知节强行勾着肩膀踉跄带走。
程知节走中间，一边勾一个肩膀，三人并排而行。
毛茸茸的大嘴凑在李素耳边说悄悄话。
“李家娃子，虽说长孙老匹夫生的儿子比俺多。”
“但一个个文绉绉软耷耷的，没一个硬朗货！”
“老夫生的六个娃子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把他长孙家满门打趴下。”
“所以说，长孙家确实废物啊……”
“嗯嗯！”
程怀亮憨厚地点着大脑袋附和。
长孙无忌黑着脸站在门口，浑身气得直哆嗦。
这悄悄话……
太大声了！
很快，被程知节勾着肩膀走了一路。
李素渐渐发觉，程知节对自己似乎并不怎么生气。
刚才当着长孙无忌的面指着自己喝骂，似乎作秀的成分居多。
“程伯伯，小子造香水选择与长孙伯伯合伙，实是有苦衷的。”
搭在肩膀上的巨灵掌轻轻拍了拍：“解释个屁，自己造出来的东西，想跟谁合伙就跟谁合伙。“
“小小个娃，心思咋这么重咧？”
“啊？”
画风咋突然变了？
说好的算帐呢？
程知节咧嘴一笑：“怕老夫真跟你算帐？”
“你跟长孙家合伙是啥心思，以为老夫不知？”
程知节叹了口气，垂头看着李素时，眼中竟露出几许慈爱之色：“小娃子也真不容易，在江南莫名其妙卷进了陛下与世家的漩涡。”
“为了自保，一直以来都是小心翼翼，官诸事身不由己。”
“可你小子小小年纪又才华惊世，想掩藏光芒都没办法，辛苦布局博了个长安城小混帐的雅号。”
“却还是夹在这么多老狐狸中间，左支右拙进退两难……”
“咱大唐这么多开国勋贵，他们十六岁时犯浑者有，心机深沉者有，少年成名者也有。”
“但活得像你这么累的，真没有！”
李素垂头，只觉心中一股暖流穿行。
浑身一阵熨烫，再加几许唯人自知的酸楚。
眼眶竟不知不觉泛了红。
搭在肩上的大手加重了几分力道，程知节笑道：“别人为难你，程家不会！”
“小娃子日后心中不爽利，径自来俺家，酒肉管饱，胡姬管够。”
“愁眉苦脸进门，欢欢喜喜出门，权当进了一回青楼！”
“多谢程伯伯。”
李素郑重地朝着程知节躬身一礼。
程怀亮挠着脑袋插嘴道：“爹，您刚才跟长孙伯伯说定了啥事？”
提起这个，程知节不由眉飞色舞：“听说今日长安城香水卖疯了，老夫心中不痛快，便找上长孙老匹夫家打算抽他。”
“但长孙老匹夫似乎知道老夫要来似的，早早备好酒菜在前堂等老夫。”
“等吃了喝了之后，老夫又不好意思动手了。”
“后来呢？”
程怀亮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老爹，萌得欠抽。
程知节脸色滞了一下，似乎也觉得儿子很欠抽，于是就不客气地抽了他一记……
“啪！”
后来老夫与长孙老匹夫合计了一下，大家都在丰禹村建了作坊。”
“尉迟家是酿酒作坊，长孙家是香水作坊，都是跟李家娃子合伙，各占五成份子。”
“而且据说造香水还要用到尉迟作坊蒸的烈酒，俺与长孙老匹夫商议半天，决定这个中间生意就归我老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