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便顿住，几名宦官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人群中发出低抑的哗声，大家面面相觑！
连宫里的贵人们都知道香水了？
为首的宦官沉默许久，忽然跺了跺脚：“打听一下这家商铺后面是何人，咱们直接找他去！”
商铺幕后的人本不是什么惊天秘密。
没过多久宦官便打听出来了。
为首的宦官脸颊使劲抽了几下，哭丧着脸摇头：“是……是赵国公，咱们惹不起，回去如实跟贵人们禀报吧。”
“挨揍也只好认了……”
几名宦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跨上马儿垂头丧气往宫里赶去。
宫里的贵人自然是李世民的嫔妃。
传说中的大唐六妃！
地位虽比不上长孙皇后，却也是太极宫雌性动物中最为显赫的六人了。
民间卖的东西，宫里的嫔妃却买不到。
六位妃子闹脾气了，这是打皇家的脸呀！
采买的宦官不消说，一顿狠揍跑不了。
事情没完！
现在已不是能不能用上香水的事了，而是心里堵着一口气顺不过来。
六妃碰头一商量，非常痛快地决定组队刷李世民……
于是，太极宫甘露殿内。
李世民不淡定了……
李素也没想到香水发售的第一天居然如此火爆，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
在他看来，香水这东西上市后应该和烈酒差不多，都属于消耗品。
有需自有供，售卖情况自然也是不愠不火。
当长孙家的家仆满脸兴奋地跑来姑苏县侯府，告知他一百斤香水一上午便全部售罄之时。
李素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半晌没回神……
奶奶的！
女人的购买力真他娘的厉害！
“回去跟长孙伯伯说，请他加派工匠，增加用料！！！”
李素迅速做了决断。
钱啊，谁跟钱有仇？
李素向来拿金子当孔子一样膜拜着的……
交代几句后，李素打了个呵欠，跟李才打了声招呼便往家里走。
赚钱要趁早，睡觉也不能耽误。
作坊外的乡间小道上，两匹快马一前一后飞驰而来。
李素眯了眯眼，忽然有种预感，这两匹快马可能跟自己有关。
果然，两匹快马到了李素身前后停下。
二马相距数丈，显然不是同路人。
为首一人穿着宫里的宦官服色。
后面一人却是老熟人了。
程怀亮！
宦官显然也认得程怀亮的，下马后先恭敬朝程怀亮行了一礼。
程怀亮不敢怠慢，宦官出宫即是天使，代表着天子。
于是也急忙回礼。
二人显然都是冲着李素而来。
程怀亮朝宦官挥挥手，示意宦官先说。
宦官身负皇命，倒也不再谦让，转过身时那张白净的脸已板得紧紧的。
“奉陛下旨意，姑苏县侯府立刻备好各类香水。”
“且要别于民间，日后长期供于宫闱禁内，是为贡品！”
李素垂头领旨，趁宦官没注意，悄悄撇了撇嘴。
这是不想给钱吗……
宦官说完后便骑上马回宫复命了。
待他走后，李才这才露出焦急之色。
“啥叫有别于民间？”
“香水就是这么造的，多任何工序就不是香水了，这可咋办？”
这两日李才天天待在作坊里，李素手把手教他造香水。
现在李才已对工序很熟悉了，所以才着急。
李素斜眼瞥着他：“区别于民间有何难处，你急啥？”
李才和程怀亮皆看着他。
“你有办法？”
“当然。”李素环视左右，压低了声音道：“香水怎么造你是知道的。”
“我问你，最后一道工序摇罐子。”
“你每次摇多少下？”
李才挠头：“这我哪记得？”
“大概一百下吧……”
“好，以后卖给民间的摇一百下，供应太极宫的摇两百五十下！”
“换个高档的瓷瓶装上，这就是区别民间了！”
李才：“……”
李素很佩服自己的急智。
若非觉得李世民的妃子们可能听不懂，他还真想把贡品香水取名香奈儿……
“这行吗？”李才面红耳赤。
贡品啊！
这么做是不是太儿戏了？
李素想了想，也觉得不大妥当，于是补充道：“弄点薄荷汁液掺进去，不但美美哒。”
“而且清凉败火！”
扭过头看着程怀亮，李素暗叹：“你有啥事？”
程怀亮咧嘴笑一笑：“我没啥事，香香臭臭的东西我无所谓，不过我爹有事。”
“程伯伯有啥事？”
程怀亮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今日我爹听说你又弄出了新东西，而且长安城里卖疯了。”
“长安城的妇人们疯了似的，就连我程府也不消停！”
“我爹的五位妾室闹腾了一整天，哭着喊着说要香水……”
李素很识相地点头：“程兄放心，稍停我便差人将香水送到府上。”
“管够！”
程怀亮摸了摸鼻子，笑容有点幸灾乐祸：“这个，其实这个不是重点……”
李素眼皮跳了跳：“还有重点？”
“嗯，重点是……我爹听说这笔买卖你居然跟长孙家合伙。”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爹比他那五位妾室闹腾得更厉害！”
“嚷嚷着要点齐兵将杀奔姑苏县侯府，还要把你腿打折……”
李素：“……”
李素冷汗刷地冒了出来。
“能讲道理吗？”李素复杂地看着程怀亮。
程怀亮笑眯眯地推却：“我爹不讲这个的。”
果然如此……
李素打量着程怀亮：“你爹发火，你来姑苏县侯府做甚？”
“不会是帮你爹把我打一顿吧？”
程怀亮笑道：“我当然不会这么闲，我是来向你要香水的。”
“你刚才不是说香水不是重点吗？”
“香水不是我爹的重点，但是我的重点啊！”
“长安城里都卖缺货了，这东西是你造出来的，我不找你找谁？”
“我给你香水，不过你陪我去一趟你家。”李素无奈一笑。
事情还是得解释，虽然清楚程知节发火耍浑作秀的成分居多。
程家已是大门阀，不会太在意钱这种东西。
虽然事情不大，还是要解释的！
别人在不在意是胸襟问题，自己解不解释就是态度问题了。
于是李素捎上香水，和程怀亮风风火火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