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正前方旁边，跪着一名约莫三十多岁的胡商。
满脸落腮胡，肤色黝黑，正神情惶恐地不停给官员磕头。
胡商旁边站着一名十八九的胡女，衣着很暴露，脸上太脏辨不出容貌。
一双黑色的眼睛却璨璨生辉，赤脚戴着一套脚镣，显然是被发卖的女奴模样。
似乎是中亚某国的人种……
李素费力从围观的人群里钻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李才。
第二眼便看到那个仍在李才身上施虐的吴王府属官。
李素顿时只觉脑子一炸。
耳边嗡嗡作响，眼睛立马充血通红！
这几日来的布局，千辛万苦躲开太子和魏王的举动。
甚至不惜用香水买卖搭上长孙无忌……
没想到今日还是淌了大唐皇子的浑水。
李素深吸了一口气，作为一个男人，哪怕在外面再装孙子。
但也看不得亲眷被人欺负！
这不是傻，而是底线！
这时，一直挨揍的李才不知为何忽然睁开了眼。
他的脸已肿得不成样子，眼睛被挤得只剩了一条缝。
然而睁开后第一眼，还是看见了人群边准备捡石头的李素。
李才眼中露出奇异的光芒，忽然虚弱地开口
“走啊……表兄！”
“你别过来！”
揍他的官员一愣，喧闹的围观人群也瞬间安静下来。
人群愕然，但李素却懂了，心中愈发酸楚。
听起来像在驱赶围观人群，其实李才在赶他，怕自己招惹上吴王。
不搭理他，李素又悄悄往前走了一步。
见李素不听劝，李才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在地上打了个滚。
然后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浑身直颤。
右臂软软地耷拉着，嘴里像老牛般喘着粗气。
面朝吴王府属官，背朝围观人群。
他那伤痕累累的后背有意无意地挡在李素身前。
“走啊！莫招惹麻烦，我只是烂命一条。”
“死便死了，快走！”
李才嘶声吼道。
话音落下，李才忽然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将李素在内的围观人群撞得踉跄一退，然后一声暴吼。
发了疯似的扑上前，死死箍住吴王府属官的脖子。
属官大惊，奋力挣扎。
旁边两名随从也慌了，急忙上前又掰又拉，对李才拳打脚踢。
李素压下心中酸楚，嘴角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
其实，我也是烂命一条！
疾若奔雷，李素欺身而上，飞快捡起墙角那块石头。
在围观人群愕然的目光注视下，李素单手执石，朝殴打李才的三人中最壮实最魁梧的一个人奋力拍下。
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
一名魁梧壮硕的随从被石块拍中后脑，鲜血缓缓从伤处涌出来。
随从身形踉跄了一下，连回头看一眼的力气都失去了，摇晃几下过后便轰然倒地。
围观人群呆住了。
那名吴王府属官和随从也呆住了。
看着身形瘦弱一脸斯文的李素手执石块，朝他们咧嘴直笑。
而且那笑容，像个刚杀了人的疯子！
李才发现身上雨点般的拳脚消失了，费力抬头一看。
见李素站在身前直笑，脚下还躺着一名随从。
李才瞬间明白了，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傻啊你！”
这一动手，便意味着与吴王府交恶。
对李素来说，不管多么严重的后果。
但人有逆鳞。
李素同样也有！
“你是何人？”
“胆敢挑衅吴王府！”
属官顿时一愣，随后连忙指着李素怒道。
“姑苏县候，李素。”
李素笑得很坦然，既然出了手，就没必要掩藏了。
属官眨了眨眼，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
没等他继续搜索回忆，一只不算壮硕的拳头却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然后，无限扩大……
“砰！”
一拳狠狠揍上属官的脸，属官旁边的随从急了。
抡起拳头朝李素冲去，刚踏出一步却轰然栽倒，竟是李才单手死死抱住了随从的腿。
正所谓打虎亲兄弟。
打架也是一样！
随从被李才牵制住，李素便没了顾忌。
凌空飞起一脚朝属官踹去，正中属官胸口。
属官惨叫着踉跄退了几步，李素步步紧逼，又是一拳狠狠揍上他的脸！
属官终于倒地，李素飞身而上，骑在属官身上。
眼中戾色一闪，手中的石头狠狠砸中属官的太阳穴，属官惨叫声顿止，彻底晕了过去……
收拾了属官，李素再走到被李才抱住双腿的随从面前。
二话不说又是一记石块狠狠砸中随从的后脑，随从也晕了过去。
既然动了手，李素断不会轻易罢手。
恩与怨，当场还清！
起身走到那位晕过去的属官面前，李素左右端详了半晌，似乎在计算下手的部位。
片刻之后，李素抄起石块狠狠朝属官的手臂砸去，喀嚓一声脆响。
晕过去的属官被痛醒，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的臂骨与腕骨连接处，被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
围观的人群里不乏有心人，细心一看便知属官骨折的那个部位，恰好与李才骨折的部位是同样的位置！
事情没完，还得有利息。
李素嘴角勾起一抹狞笑，一声不吭地走到属官的左侧。
又是一记狠狠砸下，属官的左臂也被废掉。
痛得冷汗直冒的属官两只手臂软耷耷地垂在地上。
睁大了眼，看着这个跟疯子一样冷静切疯狂的少年，慌慌张张道：“我乃吴王殿下驾前属官。”
“你不怕被抄家灭族吗？”
闻言，李素笑了：“我好怕……”
“我怕今天不能打死你！”
看着李素的神情，属官心尖一颤。
随即左腿膝盖传来一阵剧痛，李素手中的石块已将他的膝盖骨敲碎。
属官的惨叫声叫到一半，很干脆地痛晕过去。
李素仍不罢休，依样画瓢又朝他的右膝盖骨砸下……
围观人群发出哗的一声，惊骇地看着这个瘦弱的少年。
怎样的凶性？怎样的报复心才令这个少年下手如此狠毒？
眨眼间竟废了属官的四肢，他知不知道打的是谁？
吴王府啊！
吴王殿下跟前的属官啊！
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
但是这一次，事情未免太大了。
看热闹的人群觉得不能再看下去了，稍停吴王府来人，谁知道怒极之下会不会拉几个看热闹的人进监牢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