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楚赢眯了眯眼,缓声说:“他有别的作用。”
在此期间,少女一直跟在江芥身后,倒也是真急切,可这非亲非故还是个中毒的孩子,但凡中毒或者兵器所伤,不是对家寻仇就是世家恩怨,这孩子长得清秀贵气,第一次见时穿的衣物也华丽,非富即贵,谢弥弥就不怕引火烧身?
不过一想,这二郡主单纯且贪玩,但侯府那样的高位肯定不会放任自己小姐有什么意外的,更何况这谢弥弥据说挺受他们侯爷宠爱,怎么说也由不得自己担心。
又洗了两遍手,确定自己手上没什么味道之后,江芥转过身对还跟在身后的谢弥弥说:“你不回客栈?”
谢弥弥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一下:“啊?啊我我不等小孩儿醒了再走吗?”
江芥本来就不知道楚赢发了什么疯带她出宫,恐怕也是觉得她一个痴傻的走漏不了风声,出来也不许叫他名字,这会儿又遇到个郡主,她还真有点恐慌。
而且面前这个是那日污蔑她推人下水的刻薄怀文郡主的妹妹,就更加提防。
阿悔机灵,以为她是担心孩子,仔仔细细的给解释了一遍:“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大半,就是今儿吹了风差点又发,用风干的鬼针草熬了,泡几天,到时候来接就好了。”
却见谢弥弥还是看着她,捏着手指,嘴唇开合,嗫嚅了半天也没听清在说什么。
江芥慢吞吞问了一遍:“怎么了?”
这下少女像是定了心,闭上眼,颇有些窘迫的大声说道:“夫人,我能不能在这住几天!”
等了半天也没见江芥回答,少女以为江芥不想答应,脸涨得通红,睁开眼却见眼前的人含笑看着她,本来有些恼怒这下全变成了手足无措,又慌忙解释道:“真的,就住几天,等我父亲气消了我就回去,不会耽搁你的,如果…”
夫人,这还真是把她当成了楚赢假身份的夫人了。
“好。”
没等少女说完,就听面前应答了一句好,怔愣过后便是喜悦,本来她只是惹了父亲生气出来避避风头,带的银两不多,遇见什么喜欢的东西就买,又在路上捡了个带病的孩子,大半个月下来已经花的七七八八,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住处。
谢弥弥又偷偷的看了一眼江芥,嗯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连人也这么好,默默的把江芥划入了朋友的行列。
江芥倒是不知道少女心里想什么,只为少女安排了个房间,又知会了一声阿悔和十三,谢弥弥便算是住下了,左右就是多一双筷子。
到了晌午吃饭时,谢弥弥才发现这药堂就他们四个人,他原以为以温隐这样有名的医师,应该有很多随从才是。
江芥见少女四下环顾,心下了然:“怎么了?”
谢弥弥忙摇了摇头,急道:“不是,就是觉得像你家夫君……这样有名的医师,每天该有很多人来问诊才是,就两个人怎么够?”
阿悔扯了扯江芥的袖子,生害怕她说漏嘴,江芥笑了一下,一股洗的玩着手里的绣花小球。
谢弥弥想了半天,发现她来京城大半个月,来拿药的时候也很多,但药堂却从来都是冷冷清清,心里疑惑,又不好质疑灵枢谷的医术,便住了嘴。
“我家夫人性格迟钝,郡主还是寻别人吧。”独属于少女的清亮嗓音传来,抬头原是阿悔端着饭过来,江芥忙接过,手里托盘放了五六个菜。
奇香排骨、水煮烧白、鱼香豆腐、醋溜藕片,又烧了个青菜汤,单手托盘,里面的菜竟是洒都没洒,谢弥弥从客栈出来就没吃过东西,此时闻到饭菜香,口水直流,又碍于礼仪,坐的笔直,可谁都能看出她的急切。
江芥看的好笑,先给她乘了一大碗米饭,又故作成熟的说道:“他们都叫你郡主,你为什么还流浪街头啊?”
又扯了个凳子坐到谢弥弥旁边,拨弄着手里的筷子,托着腮偏头看他:“你们这样的王府也克扣伙食?”
谢弥弥吃了一大口饭,此时被少女这么一说,羞红了脸,急着解释,又被噎着。
江芥递过去一杯水,帮她顺了顺背,却想着楚赢不可能无缘无故带她出宫游玩,按他的轨迹来看是在调查永安候夫人下毒一事,多半与摄政王和胡人有关。
只是路过这么多位面,也没见过哪个皇帝亲自理会这些事,事事亲为,这也太憋屈了。
不过也接地气,还挺可爱的。
“姐姐整日跟着那什么小王爷,侯府无人我当然无聊啦。”谢弥弥又顿了顿望向江芥:“往常还有侍卫,现在连他们都不见了?”
楚赢从外面进来刚好听见这句话,脚步一顿。
江芥假装询问实则哄道:“他们去哪儿了?”
“进宫去了,你们是不知道,秋宴那繁文缛节一层层的看着就烦,不过糕点还不错,往年应当都去的,今年不知怎么就把我剩下了。”谢弥弥也是个傻白甜,嘴巴都不带把门,一股脑全说了。
藩王进宫不急于一时,离秋日宴还有几日,老侯爷这么行色匆匆大张旗鼓连侍卫都带上了,很难不让人多想。
江芥无端生了些内疚来,知道谢弥弥的性子,只摇了摇头,反手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江芥自己心下通透,可小丫头是个天真活泼的性子,不谙世故,就和原主一样,哪怕她父亲站错队,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江芥看着屋外逐渐暗沉的天色,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屋了。
不觉已过了两日,谢弥弥和江芥都是半大的少女,自然混成了一片。
江芥眼瞅着阿悔熬了半天的汤,肚子又不合时宜的叫了,面上不显,望了一眼院子里不知疲倦的人,从斜靠的栏杆直起身,掸了掸袖子,准备去厨房寻些吃食。
经过之前那孩子房间时,却听房间有些响动,若不是江芥肚子饿要经过这,这孩子会怎样也不可知。
正思索,手已经上前推开了门,又恼了自己的莽撞,若是寻仇除根的人,她这样岂不是给人机会。
可这屋子丝毫未乱,窗口半合,外室的摆设还是上次换药时的那样,内室的床榻由屏风隔着,看不真切。
孩子的身影坐在床上,看样子已经醒了。
江芥走过去才发现,醒是醒了,却不知被谁吓到了,僵直的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脸上挂了两行泪痕,湿漉漉的眼睛哭的通红。
江芥过去解了穴道,孩子才放松下来,双眼失焦,看样子被吓得不轻,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江芥帮他裹了裹被子。
“皇兄——”
江芥头皮一炸,猛的转过身,与此同时,一柄利剑扎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