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芥甚至不知道怎么晕过去的,反正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宿舍里。
旁边放着一整块巧克力和糖水。
“我这是怎么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洗手间蒋旭东问她因为什么进来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仿佛残留着昨日的余温。
“那个狱警说你低血糖…”北海在拧着毛巾,看不清表情,声音听起来很低落:“第二次了,你们在洗手间做什么?”
江芥斟酌着解释:“有个犯人死了,刚好是在决斗之后,所以有关系的我…和他都被叫到了现场,蹭了点血就去洗手间洗了洗。”
实际上她不说也可以,因为理论上他们就是萍水相逢舍友的关系,能出去恐怕也会成为陌生人,哪怕出不去,也不可能一直在一起。
而且她虽然没明说,宋雀应该也明白,她和蒋旭东的牵绊远远不止狱警和囚犯的关系。
这些先决条件下,江芥仍旧选择了事无巨细的坦白。
只因为对方是来到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因为她从前的遭遇和坚韧得性格。
宋雀放下了毛巾,生硬道:“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芥愣了一下,敏锐的意识到了一些不正常,这个状态前一天晚上宋雀也出现过。
她在生气。
江芥的容忍也有限度,她望着宋雀,平静道:“我觉得哪怕在监狱每个人也有自己的私生活,小麻雀,我可以每天汇报,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本来她是想解决两个人之间的别扭氛围,没想到宋雀听见这句话直接炸了。
她甩掉了毛巾,背对着床大声道:“我们才是最开始认识的朋友!我没有不准你和别人交往!可除了姓蒋的那个以外不行吗!暴力嗜血居无定所,他们才是社会上的渣滓!你跟他在一起,不嫌恶心吗!”
宋雀心里仿佛烧着一团火,她能看到自己重视的女人眼里心里想的都是那个叫蒋旭东的狱警,明明…是她先来的。
“不行。”江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我们在恋爱。”
这已经够明显了。
“不管什么理由都——”宋雀猛的转头,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江芥又重复了一遍:“是的,恋爱。”
宋雀站在原地很久,大概有十多分钟才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负气坐回了床上,哽咽的望过来,语气渴求:“姐姐,求求你了,你离他们远一点好不好?”
女孩现在就像一只低落的小鼠,江芥想心软的答应,可理智却告诉她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来圆。
所以她不能从一开始就错,于是江芥走的更近:“宋雀,我不能,因为我喜欢他,喜欢是不可控的。”
宋雀悲哀的垂下头,意识到女人是认真的。
“真的一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她还想再争取争取,从小到大,她一直在压抑中生活,从来没有见过光明,没想到来监狱竟然看见了,她会说会笑会在死亡面前对她伸出手,可现在,这束光即将去照耀别人了。
“没有,只能是他。”江芥坚定的回答。
她从不后悔向宋雀伸出手,谁都有被拯救的权利,上个世界的楚赢是,此时的宋雀也是。
但他们可以是朋友是姐妹,唯独不能触碰那两个字。
江芥不是傻子,她从少女的眼神中能看见一切,疯狂偏执占有欲,她不想去深究里面的禁忌成分,但对方年纪还小,不能走歧途。
“宋雀,希望你明白,如果我们永远都出不去,那你就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我们会一起度过很长的时间,所以你不用跟别人比,因为你们的定位本来就不一样。”
这番话直接给她们的关系定了性,也将宋雀的一腔迷恋挡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说开了尴尬,从这以后宋雀都没有再开口,放风工作吃饭明明都一起,中间却像隔了一道厚厚的墙。
江芥也明白她的别扭,青春期的孩子有朦胧的幻想很正常,况且宋雀的家庭本就扭曲,没人教她什么是正确,所以在这里不能让情况继续恶化。
她也让蒋旭东这两天不要过来找她,免得刺激宋雀。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三天的中午。
江芥正百无聊赖的看着从杂物间找来的几本漫画书,宋雀就拎着东西过来了,她抬头,看见女孩抱着几个盒子,踌躇的不敢开口。
她主动道:“怎么了?”
宋雀见她没生气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递过来:“这几天看你脸色不好,我就去医务室申请了点补血的药,你有空吃一点。”
江芥瞬间精神,她坐起来震惊道:“你怎么想的?快送回去,我不需要!”
怪不得中饭的时候对方偷偷摸摸,原来是干这个去了。
重点是江芥不能收,因为他们的日常生活是积分制的,打工救人安分都有积分点,用来兑换一些基本物资,由于地理位置原因,药品的价格超前的贵,基本面前的几盒无关痛痒药品就能用去一整年的积分。
宋雀这一下,就像杀鸡用了牛刀,不是闹呢。
“那你原谅我了?”
“我就没生过气。”不是她一直别别扭扭吗?江芥皱眉:“时间快到了,我跟你去求个情把东西放回去。”
三天两头的有人闹事,药品就是救命用的,怎么能用到这种时候,还是为它,想到这里,江芥的心情又有点复杂,这女孩真的是对她掏心窝子的好了。
“拿都拿了,大不了下次用姐姐的,赶紧收下!”宋雀自然不愿意。
江芥:“那能一样吗?”
“一样的。”
两人推来推去,也没分出胜负,眼看着医疗室的下班时间快到了,江芥心急如焚,拿着东西就往外走。
正到门口,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蒋旭东莫名其妙:“干嘛儿去。”
江芥看着垂着头的宋雀一眼,叹了口气:“小孩用自己的积分给我兑了点东西,我看看能不能换回去。”
“这么点儿破事也要兴师动众?”蒋旭东轻描淡写的看了宋雀一眼,朗声道:“记我头上就行了,回去。”
身后的宋雀,指甲嵌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