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芥抬起头，明知故问：“为什么不可以？”
她等着上演乡村土偶剧，但等了半天头顶也没杨聘的声音，她仰头轻轻撞了一下杨聘的下巴，又问了一句。
杨聘没回答，反而瓮瓮的说：“咱们小时候见过。”
江芥眼睛一亮，这不是青梅竹马常规套路吗，接下来应该就是破镜重圆，多年暗恋熬成真？
结果杨聘开口，就将氛围破坏殆尽：“你小时候跟前几年差不多，嚣张跋扈，在学校门口拦着同年级的孩子，我妹买了两毛钱的辣条，你吃掉了一毛八，她回来告状，我跑过去又白送给你了五毛钱，回家也不敢说，直到小学毕业才脱离魔爪。”
“……”
江芥没有王翠翠小时候的记忆，只能讪讪转移话题：“你还有妹妹啊？”
“嗯，早就被我妈带走了。”杨聘随口说了一句接着又回忆：“你可能记不清了，那些同学也早就成家立业了，所以五年前知道你是那个厂子老板女儿的时候我还挺感慨的，没想到这一感慨就感慨成了一家子，头两年的时候我就像个牲口，稍有不顺心就会被打，带回来羊羊你更是变本加厉，我说外头没人，但你怎么都不信。”
这回轮到江芥慌了，这怎么看怎么都是诀别。
“确实不是东西。”江芥找补道：“那什么，我现在不是改过自新了吗？”
窗外没有太阳，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恰如江芥忐忑的心情。
完了，她不会玩翻车了吧。
“你自己信吗？”
江芥：“什么意思？”
杨聘定定的看着她，一点儿也看不出从前的木讷。
“一个性格强势有暴力倾向的懒人突然变成了贤惠温柔有事业心的三好女人，你信吗？”杨聘眯了眯眼，补充：“你知道吗，王翠翠不会做饭而且对数字格外不敏感，她连一百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清。”
江芥咽了口口水，垂死挣扎：“最近是有手机了，上网搜搜食谱照着做就行，至于数字，人长大了智商自然变高了。”
后半句她说出来都觉得昧良心。
杨聘摇头：“不可能，你以为我没读过书？”
两个人沉默好久，直到外面的钟声响起，江芥破罐子破摔道：“那你现在什么意思？”
杨聘深深的看着她，温声说：“王翠翠，我们重新开始。”
江芥莫名其妙，翻了一车旧账结果还是回到了乡村爱情剧场？
杨聘攥住她的肩膀，目光深沉：“不管这具壳子里住着的是谁，我想和你，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过完下半辈子，你愿意吗？”
江芥仿佛被什么击中，心跳的飞快，在她印象中王翠翠不常回家，按理说怎么作都不会露馅，怎么这个男人这么敏锐，敏锐的不像他自己。
“我愿——”
意还没出口，就被一段急促的电子音吓了回去。
「警告！警告！当前位面出现未知错误，即刻矫正！请宿主进入休眠状态！预计八小时内维护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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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说了两遍。
江芥张了张口，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随即陷入黑暗。
第二天。
江芥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睁开眼想看见杨聘帮她掖好被子，又仔细的削了个苹果，天很凉，窗台上放着的保温桶还冒着热气。
“你终于醒了。”杨聘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江芥扫了一圈，发现时钟停在早上八点，是第二天：“我怎么了？”
杨聘叹了口气：“你突然晕倒了，估计是复发。”
江芥敏感的意识到昨天晚上的未知错误跟他俩脱不了关系，但怎么想都觉得没必要，难道是因为杨聘发现王翠翠额的壳子里换人才崩坏的？
不至于吧，这又影响不了什么。
江芥试探道：“你还记得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吗，比如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
杨聘正在喝水，听见这话成功的把自己呛到了：“你忘记了吗？”
江芥反应很快，当即捂着额头顺着说：“摔到头了，是有点记不清。”
杨聘虽然失落，但还是一五一十的解释：“你捡到了我给你写的信，刚解释完，没想到给你看照片的时候你就晕倒了。”
“照片？”
杨聘挠挠头，从兜里拿出张泛黄的旧照片，看起来时间很长了，边缘磨损的不成样子，上面的塑料套却是崭新，应该长期被保护着。
是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子，扎两个麻花辫，皮肤黝黑，笑容明媚，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像个小太阳。
“这女孩挺讨喜，谁啊？”江芥打量了半天，才认出这是小时候的王翠翠，瞪大眼睛：“你从哪儿找来的？这大牙花子都笑出来了，也不怕别人说你口味重。”
“同学录里。”杨聘似乎有点紧张，磕磕绊绊的说：“我都没想过能再次遇见你，也不知道你怎么从小时候乐于助人变成…那个样子，但现在，你终于回到以前了，媳妇儿，咱们回去以后搬到市里去吧。”
江芥自动忽略了那个称呼，只觉得不合理。
不对啊，昨晚明明说的是她小时候是恶霸，这会怎么成了青梅竹马？
现在的形象倒是符合平时老老实实的清纯少夫，就是怎么都不对味儿。
想着想着就唤出来了破书：“0981？”
这回倒是快，电子音瞬间响起来：“怎么了？”
江芥在脑子里说：“就一个身世，还能加深彼此羁绊，有必要这么大阵仗吗？全都改了？”
她又是编剧又是演员已经很累了，这不是平白无故加班吗？
0981顿了顿：“你也知道咱们都是打工人，都是给甲方服务的，你这个剧本上头说有点太常规了，所以变动了一些些剧情，降低了一点难度。”
常规？青梅竹马梗才老的掉牙了啊大哥。
“可——”
“作为补偿，有奖励，我给你加快稍微加快一下剧情。”
不得不说，真是完美的抓住了她的弱点。
江芥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