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连累了你。”
宇文霄彻底掉马,在吴悦面前也不装傲娇了。
“我以为……他们是冲我来的。”吴悦迷茫了一下。
朱二郎死了,钱老翁被扣在大理寺;周同知一家又被周管家的案子拖下了水。
幕后主使狗急跳墙,索性把吴悦也杀了也是有的。
“怎么会。”宇文霄哭笑不得:“他们是冲我来的。”
宇文府从没太平过。
只要他不死,未来也不会太平。
“我就说么,”吴悦吐了吐舌头:“我一个小仵作,也不至于让幕后之人大动干戈到这个份儿上。”
“啊!”就在气氛愈发转暖的时候,宇文霄疼得低吼一声。
吴悦用力地在宇文霄的伤口处打了个蝴蝶结。
巧的是,方才还毫无痛感的伤处瞬间麻麻痒痒、刺刺疼疼,难受得人恨不能抠一抠。
宇文霄忍着那股子别扭劲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小姑娘无辜地撒开手,眨巴眨巴眼:“啊,药效恢复了呀。”
真快。
宇文霄:“……”
你是大夫,你能不知道特制的药粉啥时候恢复痛感?
蒙我呢?!
“你是故意的!”宇文霄咬牙切齿地道。
“我不是。”吴悦起身洗手,傲娇地扬了扬下巴,跟宇文霄白日里那股子清高劲儿一样一样的。
老子信你才有鬼!
宇文霄深吸一口气,重新套上染血的劲装,就看到腹部那里特别不和谐地鼓起一块。
嗯……是吴悦系的蝴蝶结。
也太不服帖了。
宇文霄摁了摁,看能不能让腹部平一点。
完全没用。
算了,随它去了。
“你经常被人暗杀么?”
吴悦一遍一遍地洗手,宇文霄坐在一边翘着腿,看着吴悦一遍一遍地洗手。
“嗯。”
“所以你才习了那么高超的武艺,数次从这些人手里死里逃生。”
吴悦突然回头深深地看了宇文霄一眼:“你身上的陈年旧伤也都是这么来的?”
这个家伙,到底经历了多少暗杀,才装残废活到了今天?
他的身上,又究竟埋藏着怎样的秘密?
“噗,怎么,心疼我了?”
宇文霄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不用心疼,我都习惯了。”
十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为什么要心疼你?”
吴悦转身给自己擦护手膏:“你不要总是盯着我跟楚世子说话比较好。”
“……”我去,这么明显么?
宇文霄蓦然被提及上次的事,脸上瞬间挂不住了。
他还以为小姑娘天真烂漫,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小心思呢。
想不到……吴悦是装傻呀。
宇文霄朱唇微扬:“你关注本世子。”
“是‘大侠’,不是世子。”吴悦促狭地提醒。
得,跟小姑娘斗嘴根本没个占上风的时候。
宇文霄起身说道:“多少诊金啊,吴神医?”
吴悦歪着头想了想:“十顿鸿月楼?”
“你怎么不把我给吃穷呢?”宇文霄没好气地说道:“就一顿!”
“五顿。”
“一顿。”
“十五顿。”
“成交。”宇文霄听到了满意的数字,拍板决定了。
吴悦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宇文霄。
不愧是花间影教出来的徒弟,脑子都不太好使的样子呢。
宇文霄当然不会告诉吴悦,他就想陪吴悦吃饭。
不给楚天留任何机会。
“我走了。”
宇文霄看了一眼蒙蒙亮的天,回头又看了吴悦一眼:“对不住,搅了你的清梦。”
吴悦挥挥手:“十五顿鸿月楼,值。”
宇文霄:“……”
小姑娘真现实。
世子爷“大侠”终于离开,吴悦把他用过的东西全都丢进了火盆里,等出来倒血水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方才还横尸在院子里的黑衣人全都没了,就连石砖的血迹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要不是手里还端着一盆子血水,吴悦都得以为刚才经历的一切是她梦游了。
“厉害厉害。”
宇文世子深藏不露,真不是一般的“假残废”。
次日一早,清贵出尘的世子爷难得换上一身白竹吴丝锦袍,金边走线低调奢华,越发趁出宇文霄的贵气来。
世子爷一进大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江小瑕“哇”了一声,双眼亮得紧:“世子爷好俊哪!”
那必须的!
宇文霄略抬下巴,看向吴悦。
小姑娘的眼睛盯着他衣裳的腰间,好像是在寻找昨日鼓鼓囊囊的蝴蝶结。
“咳咳。”
没错……宇文霄换衣裳并不是为了显得俊俏,而是为了遮住他藏在肚子上的蝴蝶结。
那可是……吴姑娘打的蝴蝶结。
“世子爷真,真精神……”
薛丰儿也不住地点头,却不大好意思抬头看人,只怯怯地行了个礼。
李正直看看世子爷那清俊略显孱弱的身材,又看了看大腹便便的自己,怂怂地吸了吸肚子发现并不能改变事实,索性垮了。
放弃,放弃治疗了!
“别愣着了,收拾一下,去行宫。”
宇文霄要带着平疑狱的仨瓜俩枣一起去探望周夫人。
周同知一家被身上特意安顿在行宫居住。每年他们入京述职,都会住在行宫附近。
行宫并不在皇宫中,而是在京郊。
大理寺派了一辆最宽敞的马车,一次性拉满平疑狱衙门的人。
为此,吴悦还特意感谢了大开后门的师爷。
自从被分配到平疑狱衙门的小院儿,吴悦好久没见着师爷了。
她一开口,师爷就没有不应的。
要啥给啥。
……
出了京城,衙门的马车在空旷的官道上行驶,间或看到一些村落的炊烟袅袅。
江小瑕的嘴就闲不住了:“别说啊,周大人一家住在行宫那种地方,是挺容易丢女儿的。把小姑娘拽进高高的草垛子里,说失踪就失踪了……”
“江小哥儿,你盼人点好吧?”薛丰儿小小声地道:“这种话说出来,委实不太好听。”
“就是,”李正直斜睨江小瑕一眼:“怎么还幸灾乐祸的呢?”
“我没啊!”江小瑕无辜得嘞,就差喊冤了:“我这不是分析案情嘛!”
吴悦赞同地点了点头:“恐怕就是因为内疚自责,周大人夫妇才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周姑娘吧?”
江小瑕赶紧竖起大拇指,还是吴姑娘懂我!
宇文霄抬了抬眼皮,江小瑕立刻放下双手、正襟危坐。
他错了,他不该跟吴姑娘套近乎。
大家很快抵达行宫,在管事的带领下,来到了周同知所住的南厢房。
吴悦仔细打量着前方端坐在石凳上的夫人。
她柔顺温和的眉眼已经染上岁月的蹉跎痕迹,脸色说不出地难看。
想想也是。周府接二连三遭事儿,换成谁心里恐怕都不好受。
看到宇文霄一行过来,周夫人眼底染上几分希冀,忙不迭起身问道。
“可是宇文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