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池鱼轻扣门扉,三浅一重。
没过一会儿,扶烟便来开门了。
“身后没有尾巴。”姜池鱼轻轻说了声,便跟着进去了。
直到进了扶烟的卧房,才算安了安心。
“哟,你怎的也学会戴面具装大侠忽悠人了?”姜池鱼调戏道。
扶烟却是面不改色,神色有点冷清,却从眼里能看出些欢喜之情来。
“那是,不然怎么震慑这些人。”
姜池鱼叹了口气,这两个多月,扶烟怕是遇到不少麻烦。
如今成了这副寡淡模样,心里莫名疼惜。
“我想听故事了。”
“池鱼想听什么?”
“小院怎么建起来的?遇上不少事吧。”
扶烟顿了顿,咧嘴笑起来,恍惚间又像那个单纯傻事的小丫头。
“我可厉害了,一出手就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姜池鱼不信。
瘪瘪嘴,扶烟说道:“好吧,是有点。我听你的,专门伏在官道上与民间救人一命,随后便劝些人进来,只说自己身后一无所有,想在江湖闯出个天来。”
“也如你所料,愿意进来的大部分是家中无人,或者心怀仇恨的人。”
姜池鱼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之前我在城东的乞丐窝混了些日子,那些人最是豪爽,给些好处倒也死心塌地。现在满城跑着,打探点消息应该不成问题。”
“乞丐窝?”姜池鱼摸了摸扶烟的脑袋,满眼心疼:“你最是嘴硬,肯定不如表面那样云淡风轻。”
突然想看看扶烟。
姜池鱼手腕一动,刚触到面具的边扶烟却是猛地抚开她的手。
心里一沉,姜池鱼一手把住扶烟两只手腕,青葱指一挑,遮住大半张脸的碧绿面具便已悬在指尖吊着。
狰狞的伤疤从左边额角,一直穿到左边的下颚处。
火气窜起八丈高,又心疼又发怒,姜池鱼心里麻的很。
“这是怎么回事?!”
扶烟清透的眼睛蓦地盈满泪水,下意识就想捂住脸。
姜池鱼不为难她,倾身抱住扶烟,杏眼里也是雾气一片。
“谁干的?”姜池鱼声音有点抖。
“当时千岁要被刀子穿透了,我也没想,冲上去顶了一下。”
“百忧阁?”
“嗯。”
“就算是想赶紧建起势力来,你也不该这么冲动!你该明白,你是我心头最最重要的人!”
“小姐你尚且陷身于国师府,扶烟不抓紧,何时才能成愿?”
“你这个傻丫头!失去的人不一定回来,留下的才是最重要的。”姜池鱼忍住没哭,骂了两句,心里直发酸。
“小姐见了千岁,便知扶烟为何如此。”
“来不及见了,你且说。”
“千岁是少东家不错,可百忧阁大东家却惨遭变故,阁里几个长老狼心狗肺地,对她赶尽杀绝。”
“所以呢?”
“我不过顺路,便冲上去救了,见她一个女子却对上几十人也不惧,如此傲骨,若真能纳入麾下,不会生逆骨。”
姜池鱼顿首,眼光灼灼地看着扶烟:“谁教你这些的?”
扶烟浅然一笑:“一开始扶烟愚笨,惹得好多人走出小院,日子久了,不有点看人的本事也难。”
叹了口气,小丫头成长的好生快啊,姜池鱼又捏了捏扶烟的脸蛋。
“百忧阁会付出代价,你的脸我会想法子。”
扶烟自知这疤是不成了,却还是傻笑了一阵。
见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姜池鱼交代了几件事便飞回她的小笼子了。
看花灯还在门口站着打瞌睡,因着扶烟沉闷的心思也活络了些。
翻窗进屋,脱衣睡觉,一气呵成。
翌日。
不等姜池鱼一哭二闹三上吊,国师大人已经坐在妙颜阁主厅的上座。
“早上好啊!国师大人。”姜池鱼知道顾渊来的那一刻,立马滚下床把自己打扮的美美哒。
顾渊看了看外面的太阳道:“确实早。”
姜池鱼撇撇嘴,又蹦进顾渊怀里,玉手缠绕在脖颈间,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
猛地站起来,怀里的人却死死扒着,未有半分滑落。
“怎么?国师这么着急站起来?想尽鱼水之欢?”姜池鱼巧笑嫣然道。
早就料到你有这招了,小兔崽子。
顾渊的太阳穴跳了跳,又坐了下来。
“说出的话如此低贱,怎么?二皇子府也是这般会骚弄人?”
姜池鱼眨巴眨巴眼,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吗?奴家可是红鸾阁出来的人。”
“...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国师才是不知廉耻呢,那晚弄得奴家好生憔悴,赏银都不给。”
“你想要赏银?”顾渊冷声道。
亏他不安几日,原来身子如此轻贱,赏银便能买了。
若是别人呢?也是拿赏银就给人?
姜池鱼仰头,撑起身子便在顾渊下巴上一吻。
“若是国师爱怜,赏银也不必给。奴家本就喜欢国师,身子给就给了,算不得什么。”
下巴突然传来酥痒感,顾渊身子猛地一震,耳朵有点发热。
“你有什么想要的?”
想要的?
姜池鱼不解了,这是干什么?发现什么了来炸口?
“奴家什么都不要,只愿留在国师身边,夜夜承欢,日日相见。”
如此口无遮拦不知轻重的风尘女子,真的配当国师夫人吗?
师父会打死他吧?
顾渊抿唇,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情劫,怎么看也不会是怀里这个女人。
能成了他的劫数,必少不了背景与聪慧吧?
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上这种爬床的女人。
“那就准备准备,下月初六是个婚嫁的好日子。”
“哦...”姜池鱼心不在焉。
“什么?!婚嫁?”突然反应过来顾渊在说什么,姜池鱼声音陡然提高八个调。
顾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悦道:“当本君的夫人,除了真情实意,什么都能许你。”
姜池鱼恨不得倒地上来个霹雳舞,眼睛直发亮,亮的顾渊心头有些灼热。
微微皱眉,顾渊很讨厌这种感觉。
姜池鱼可不管,又是撑起身子吻了下顾渊的嘴角。
“若是说想要的,奴家倒是有个。”
“哦?”
“大人可还记得那晚?”
“哪晚?”
“国师这是提起裤子不认人了?”姜池鱼眉毛一挑道。
脸立马黑了半边,顾渊真想把人丢下去,怎么会有这样粗俗的女人。
“本君劝你说话识趣点。”
姜池鱼吓得耸耸肩:“好好好。”
“说。”
“那日兴头来时,奴家药一下就发了,惹得国师大人不能畅快。”
姜池鱼状似为国师大人考虑道:“为了让您更能醉生梦死,不如解开?”
醉生梦死。
顾渊深呼一口气:“那日是本君忘了,以后每个月,定是一刻不迟。”
“还有,上次会那样做是因为本君中了相思方,不会再有下次了。”
“真的?”
顾渊还未点头,姜池鱼却是跨坐在他身上,闭眼便吻了上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要脸不要了?
一把推开身上的人,顾渊嫌弃地看了眼姜池鱼,道:“注意分寸!下次,可就不是坐地上这样简单。”
言罢便走去,白衣纷飞,晃得姜池鱼眯眯眼。
呼,就是故意恶心你!
姜池鱼松口气,这样顾渊兴许就不会往她屋子里钻了。
就是想想那晚自己忍痛成那样还是没换来解药,心里不由得失落。
罢了,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
姜池鱼还是很开心的,没想到摇身一变成了国师夫人,那这样就好办了。
小院开起来自是资金浩大,扶烟那日便说可能撑不了多久,本来想做做老本行偷窃一下,现在金山银山直接就摆在脸上了,不用白不用。
本来就不打算用国师府做什么,只是希望日后与把爹娘抓走的那些人对上时,自己背后有个依仗的,方便办事。
只要国师认可她就好,不落井下石就好。
不过瞅国师这样,姜池鱼害怕的抖了抖身子,不落井下石才怪!
怕是自己一惹事,他第一个就把自己洗干净送出去。
看来还是得美人计用上。
姜池鱼对自己点点头,嗯,花钱去了。
傍晚时分,顾渊一脚踹开了妙颜阁的门。
姜池鱼咽了咽口水,赶紧让正在捏肩的花灯退下,正襟危坐起来。
顾渊心里一顿好气:“八千两白银?”
“是...是啊。”姜池鱼缩缩脑袋道。
“一下午?八千两?敢问姑娘是买了什么?”
顾渊咬牙切齿,八千两是算不得什么,不过一下午什么都没带回来,银子自己长腿了?
“那个,你听我解释。”姜池鱼咽了咽口水:“我买了城西小福记一年的桂花糕、海棠糕、绿豆糕,还有果脯。”
“理由!”
“我爱吃嘛~”姜池鱼心虚的笑着,小福记是扶烟开起来的,这钱嘛,自然是...
“姑娘是太闲了?”
“不不不,哎呀不是你说的:除了真情实意,什么都能许你。”姜池鱼怪模怪样地模仿顾渊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