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池鱼终于睡舒服了,睁开眼发现国师大人的俊脸在自己面前放大了十倍,且正垂着眼盯着她,嘴角禽着一抹笑意。
国师大人在笑?
忍不住一个哆嗦,姜池鱼道:“国师大人真是坟头放鞭炮...”
顾渊挑眉,感觉这丫头嘴里是蹦不出什么好话来,但还是很好奇啊。
“什么意思?”
“吓死人啊!”姜池鱼的话一出,连忙跳下床往外面奔去。
“姜池鱼!!”顾渊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大的人耳朵都要聋了。
一刻钟后,姜池鱼苦兮兮地看着自己眼前的清汤寡水,舀了一勺却怎么也下不去口。
“国师大人~”
顾渊正吃着八宝珍糕,闻言眉梢轻轻一挑,却是不说话。
“那个,您看您也吃不完,奴家帮您吃点吧?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呀!”姜池鱼讨好地笑着,爪子已经伸过去准备虎口夺食了。
“绝尘!”顾渊一袍子抚开狐狸爪子。
“属下在!”绝尘又是鼻青脸肿地出现在饭桌前。
顾渊接过言风递来的手帕擦擦嘴角,道:“这些你拿下去吃吧。吃不完的也别浪费,给灰菜。”
姜池鱼连忙道:“哎呀!绝尘大人这新伤旧伤的,该吃点清淡的养身子!”
言罢赶紧把自己面前那堆碍眼的东西推到绝尘眼前。
还不等旁人开口姜池鱼便凑过去亲了一口顾渊的脸,笑嘻嘻道:“这些国师剩下的就奴家吃吧!”
“没关系,本君剩下的可以给灰菜吃。”
姜池鱼开心地拍了下手道:“哎呀!国师真是神机妙算!怎么就算到了奴家的小名儿叫灰菜呢!”
花灯垂声提醒道:“主子,灰菜是国师府后门的看门狗。”
桌底下踩了花灯一脚,姜池鱼笑眯眯道:“花灯也是,连奴家的小名都忘了。”
顾渊嘴角又翘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不管不顾要讨东西吃的人儿心里觉得好笑。
“咳咳,本君要去趟观星楼。”顾渊理理衣襟正色道,看了眼身边偷偷拿吃东西的人,装作看不见,跨步走了出去。
行至月亮长廊,终是忍不住,顾渊轻笑了几声。
国师府后门处坐了一人一狗。
绝尘使出吃奶的劲儿咽下这最后一口馒头,自从这夫人进了府自己就再也没好过了。
看了眼旁边舔青菜粥都不亦乐乎的灰菜,绝尘忍不住流下一滴泪。
“狗子啊,前几日爷卧床没人给你送饭,今日爷来了,却委屈你只能吃素的了。”
灰菜抬头,汪汪唤了两声,又继续吃菜粥。
“呜呜呜你这傻狗!”绝尘抱住灰菜,忍不住哭骂道。
饱餐一顿,姜池鱼正准备溜出府去红鸾阁探探信儿,却被柳太傅家嫡女的帖子拦住了。
“赏菊宴?”姜池鱼挑眉,细细盘索,自己没和柳府的人有打交道啊?
不过自己总要会会柳家的人,去一趟也无妨。
“去回请帖,我要去。”
“是。”花灯颔首,便去答复送帖子来的人。
马车晃荡,不过一刻钟姜池鱼便到了柳府。
撑着花灯的手,姜池鱼跳下马车,抬头便见那龙飞凤舞的门匾。
据说是先皇亲笔写的,柳家三世为官一身清廉,教导皇子公主有方。
想想柳不宇那混球,姜池鱼摇摇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呀!
门口早已立着一个家奴引路,姜池鱼跟着绕了好一会儿才到了柳府设宴的地儿。
入目便是曲水流觞之地,流水引出一条路,两边立着软椅,稀稀落落已经落座不少女子,四周百菊开放,品类繁多,秋风一过便是菊香扑鼻,让人一阵舒爽。
柳青青早已在主位候着人儿,见姜池鱼一来便上前挽住手道:“这位就是国师夫人吧?当真是风姿绰约。”
“柳小姐才是绝色,满园秋色压不住。”姜池鱼敛眉,奉承道。
柳青青开心地笑了起来,却是将姜池鱼扫了个遍。
怎么看也不像当日那个女子。
心里微微生疑,家奴不是说进了国师府吗?怎么成了国师夫人的不是当日那个土丫头?
虽然那土丫头识趣没招惹上清河哥哥,但敢扫了她的颜面,今日设宴就是要她好看的,谁曾想竟也没能攀上国师。
柳青青嘴角又宽了几分,想来成了国师府某个丫鬟吧?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姜池鱼在见到柳青青那一刻心里倒是明白了,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一勾,这不是她为了抱大腿得罪的第一号人吗?
“不知姐姐叫什么,我叫柳青青。你唤我青青便好!”
“我叫棠梨。”
柳青青笑地一脸天真,纤弱的身姿尤为楚楚动人。
“人也到齐了,棠梨快入座吧!”
姜池鱼微微颔首,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柳青青秀手几下翻弄,一只船儿便立在了手心。
“这船停在哪儿,哪位可就要对诗哦。”
流水载着船轻飘,须臾便停在了一名女子跟前。
宋轻书起身浅笑道:“我真是碰到了运,往日这流觞曲水没少玩儿,不如今日这头只船让给棠梨好了。”
姜池鱼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站起来,抬眼一看,这不是宋家嫡次女宋轻书么?
倒是跟画像上的人儿一样,长得清秀娟丽,眉眼如画一般精致,与她那姐姐如出一辙的细眼,却透出一股书卷气来。
柳青青招招手,丫鬟采枝便走到姜池鱼跟前,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都是纸折子。
“姑娘挑一个,是哪个字便对句诗就好。”
姜池鱼深吸一口气,随手一抓竟是个“酒”字。
抬眼看了看正朝她张望的柳青青,蓦地身子一震。
完了,姜池鱼一时间脑子短路,满脑子只有那句‘翠袖倚风萦柳絮,绛唇得酒烂樱珠’。
她哪儿敢说这句,真说了怕是出不了这柳府。
宋轻书轻轻笑了起来:“是我唐突了,想来棠梨第一次玩儿没反应过来,不如还是给我吧。”
这文采不如她万分之一,国师是吃了什么迷魂汤不要她要眼前这个女子?
姜池鱼皱眉,自己何时又得罪了这宋二小姐?
采枝颔首,瞟了一眼纸折子道:“是‘酒’字。”
“这个简单。”宋轻书瞥了一眼姜池鱼道:“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好!”
有人带头夸了一声,便响起了一片掌声。
宋轻书颔首,优雅地坐了下来。
柳青青确实难办了,往日立规矩是说了,这答不上来的自然有惩罚,可这年年流水,在座的又都是皇门贵女,自小那琴棋书画便是一等一的好,惩罚倒是从未有过。
今日是她做主请的国师夫人,原本想教训那土丫头,没想到这国师夫人竟连那土丫头都比不上,毕竟当日那句‘翠袖倚风萦柳絮,绛唇得酒烂樱珠’着实是妙诗。
心头微微起了点鄙夷,柳青青正欲开口,却被冷心盈截胡了。
“真是头一回见诗都对不上来的!看来这惩罚终于有人能吃到了。”
这些个小姐们也是会看脸色,闻言连忙帮着讥讽起来,生怕没骂到人落了后风。
花灯心里立马记上骂人最凶的人,一个二个,敢欺负国师府的人,打狗也要看主人好不好?
姜池鱼挑眉道:“好吧,什么惩罚?”
采枝又提了另一个篮子来:“姑娘请。”
玩儿法倒是挺新颖的。
姜池鱼随手拿了一个起来:桃花酿一坛。
这一坛下去不得醉死,醉了这后面万一生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国师有没有派人保护我呀?”姜池鱼回头小声地问花灯。
花灯看了看墙外的树枝,轻声道:“言风一直在的。”
姜池鱼点点头,真是冷了就有人递衣服,那便收下吧。
“桃花酿一坛。”姜池鱼浅笑道:“看来我喝了就得回家休息了。”
微微瞪了眼冷心盈,柳青青道:“棠梨若是酒力不好便算了,在柳府醉着回去也不太好。”
姜池鱼摆手道:“青青不必客气,棠梨愿赌服输。”
半晌,柳青青也不说话,只招招手示意采枝去拿酒。
果然,一坛勉强下肚,姜池鱼都能数清楚自己头上有几颗星星了。
宋轻书见此一脸歉意道:“怪我怪我,竟以为棠梨同我们一样常玩儿这流觞曲水,不如采枝领着棠梨的丫鬟先去煮碗醒酒汤,我让桃杏先将棠梨送到客房。”
柳青青舒心道:“如此也好,采枝你去吧。”
采枝颔首,便领着花灯朝厨房走。
花灯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迷离的样子,一时也不想走开。
姜池鱼见状手轻轻捏了捏花灯,示意自己没事。
桃杏见花灯一走,连忙上前扶住姜池鱼道:“我家小姐与柳家大小姐是手帕交,这柳府奴婢也算熟悉,国师夫人安心。”
姜池鱼撑着,尽量让自己别真的醉死过去,任由桃杏领着她走。
走到柳家公子的院子处,桃杏却突然道自己肚子疼,留下姜池鱼一个人先等着。
哇,天上好多星星哇!
一颗、两颗、三颗...诶,怎么有个男人的脸?
姜池鱼原地打转,没等着桃杏,却是等到柳家公子哥。
微微眯了眯眼,这就是柳不宇吧?长得真是人模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