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
曲清玄劈头盖脸就把茶盏往京元头上砸去。
京元头微微偏开，茶盏落地，清脆的碎声传来，吓得门外的丫鬟侍卫皆是脸色一白。
“她是本王未来的皇后，明白吗？！”
曲清玄剑眉横竖，凤眸犀利如剑。
“主子，隔墙有耳。”京元叹了口气：“而且，贵妃娘娘突然卧床不起了，您当去看看。”
“贵妃贵妃，你要是觉得贵妃是你主子，那就给本王滚！”
咆哮声如雷，房檐的灰都受不住震动，纷纷落下来。
“主子！！你已经为了那个女人一忍再忍了，何必如此？”
京元第一次冲着曲清玄发起火来。
“本王的事，何时需要你个做属下的提醒了？”
曲清玄冲了上来，猛然把人从地上提溜起来，凤眸眼尾发红，看起来真是气急了。
“属下？我跟了你多少年？那个女人才和你认识多久？”
京元惨烈的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别他妈往衣服领子掐，掐我这儿啊！！”
曲清玄像是理智回笼，手指微微一松，京元失望又伤心地看了他一眼，转头离开，厚实的肩膀撞过他的胸口，逼得他，闷哼一声。
京元于他，更像是手足兄弟。
平凉之乱无意递出的一捧水，便能叫他无怨无悔伴他好多年。
“抱歉。”
喉咙里滚出清润的声音，京元推门的手微微一顿。
“主子还是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走吧。”
言罢便推门而出，只留曲清玄一人呆在原地失神。
没有关系，等他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他便以天下荣华娶她。
国师府荣华又算什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顾渊的尸首还不知道会在哪儿呢。
天气逐渐温热起来，街上行人都取下了披风，大街上卖的橘子也都成了草莓。
柳叶儿依依，浅草没蹄，春回大地，大雁南飞，又是一年春好处。
望阳院里始终未传来动静，只有沙沙声，是春风从窗间流下来，缱绻地拍打宣纸。
半晌后，里头传来一道叹息。
“京元，去办吧。”
“是。”
握紧了手中的剑，京元抬头望向天空，骄阳当空，当真是春和日丽。
顾渊又一次来到郡主府，身后跟着个大夫。
是扶烟未见过的。
“国师，陆大夫呢？”
扶烟踮脚朝他身后望了望，没瞧见那张清俊的秀才脸。
“他来你家小姐会发现的。”顾渊眯眼望见心上人在软椅上躺着晒太阳，看起来静谧祥和。
与那日浑身污血，满目苍凉的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却，让他更加不安了。
“她吃解药了吗？”
“吃了的。”
扶烟浅笑道，她当日真是又哭又闹要上吊，小姐才吃了下去。
走小姐爱走的路，让小姐无路可走。
“嗯。”
顾渊点点头，迎着光朝她走去。
依着陆行安教的法子把脉做做样子就是了。
他都说人没事了，那想来不会有太大的事。
“大夫？”姜池鱼又闻见了缕缕檀香，淡声出口。
顾渊哑声说着话，旁边的大夫是会口语的，连忙补声道：“皇郡主可有哪里不舒服？”
声音要比顾渊低沉些，没有那般清冽圆润，甚至听起来更像三四十几的人。
心里微微松口气，一股失望又莫名其妙席卷她了。
“没有。大夫你看看，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可还有救？”
提及腹中孩子，姜池鱼声音都激动了起来，连忙坐起来朝声音那儿喊话，灰蒙无光的漂亮眸子尽力看着。
顾渊心里的酸水又被打翻，腐蚀着他的神智。
站在他身边几厘的大夫连忙依着嘴型开口说话：“皇郡主，孩子会有的。”
不知是顾渊出现了幻觉，他竟然觉得她那双灰蒙蒙的杏眼里又暗了几分。
又过了好久，久到顾渊还以为人已经睡着了，正准备拿床薄被，又听见她空灵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大夫可有法子叫孩子落了？”
姜池鱼闭着眼睛，长翘的睫毛轻轻颤动，说出来的话极轻。
再也克制不住，顾渊走过去，手落在了她脸上，指腹轻轻擦去她眼帘处溢出的泪水。
“大夫这是做什么？”
“皇郡主的情况，现在不适合哭。”
顾渊哑声道，身后的大夫连忙看着嘴型比着说话。
“好。”
顾渊连忙把手收了回来，淡淡瞥了大夫一眼。
大夫连忙应声道：“额皇郡主可以喝堕子汤。”
不过三四月，还算不得太大，就是身体得吃点苦头。
“不过皇郡主你本就消瘦，老夫认为，不......”
“好。”姜池鱼不待人说完，只是手轻轻摸着肚子柔声道：“劳烦大夫去熬吧。”
悉索片刻，一道脚步声远去，檀香依旧未散。
扶烟早早就退下去小厨房做膳食了。
庭院里只有一把软椅，躺着一个娇美纤瘦的绝色女子，身边立着一个身影欣长俊美的男子，目光依恋柔软地看着女子。
他稍微调了调位置，影子刚好遮住她那张有点晒出汗的脸。
“你是小药童？”
顾渊没说话，走上前拉起人的手，伸出手指写字。
【是。】
阳光温热，顾渊的指尖始终存贮一丝凉意，掌心传来的酥麻之感，激地姜池鱼忍不住想笑。
“那你怎么学医的啊？”
顾渊靠上去几分，身子坐在软椅扶把上，大手握住她的手，又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写起来：【学医又不要嘴巴。】
姜池鱼被逗得咯咯笑：“那你平时都这样拉着人的手写字吗？”
【只有你。】
顾渊想了想，缓缓写下这三个字。
“你多大啦？”
【十七岁。】
姜池鱼不禁愕然：“你跟我一样大欸。”
顾渊桃花眼里含着笑意，唇角微微弯曲：【在下惶恐。】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姜池鱼撇撇嘴巴：“小药童，听我讲讲不开心的事好不好？”
【为什么和我讲？不怕被告密了吗？】
顾渊心神微动，落下的话尽力俏皮着。
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但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也值当。
“告密？你可是个小哑巴。”
哑巴是除了死人以外，最老实的人了。
姜池鱼哼哼唧唧：“再说了，你要是告密，我就赐你虎头铡！”
【好好好，草民知错了皇郡主，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