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时装周的秀场灯光在下午三点准时亮起，季温暖盯着后台镜面里的自己，银杏叶形状的耳坠在锁骨处投下阴影，恰好遮住那道烫疤。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的情侣手链，链扣处的“20150520”在聚光灯下闪着微光，而秀场中央的旋转台上，正陈列着她设计的“银杏之约”婚纱，裙摆的锁链纹路里，藏着三十七片手工雕刻的银杏叶。
“季小姐准备好了吗？”沈知遥的金丝眼镜在后台灯光下泛着柔光，他递来的手账本里，夹着昨夜在沈氏档案库找到的录音笔，“霍沉砚继母的认罪录音，还有——”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她手链上，“你父亲当年救人牺牲的现场录像。”
话音未落，秀场入口处传来骚动。许念初的酒红色卷发扫过幕布，祖母绿耳钉在灯光下像滴凝固的血，她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段监控录像：季温暖深夜潜入霍沉砚办公室，偷走“永恒之约”设计稿。
“各位媒体朋友，”许念初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扩散，“所谓的‘银杏之约’，不过是季温暖剽窃我的创意！”她指向旋转台，“三年前我画在霍沉砚素描本上的初稿，和现在的设计——”她忽然冷笑，“连银杏叶的锯齿数都一样，三十七片，对吧？”
后台的化妆师倒吸凉气，季温暖的指尖掐进掌心。她知道那是许念初伪造的监控，就像七年前的PS照片，但此刻秀场大屏上，正同步播放着“盗窃”画面，她袖口的手链在监控里清晰可见，链扣的数字与霍沉砚腕表背面的刻字分毫不差。
“念初姐记性真好。”季温暖忽然轻笑，走向旋转台，婚纱裙摆扫过地面的银杏叶地毯，“不过据我所知，霍沉砚的素描本，每页都标着‘温暖专属’——”她指向婚纱腰封处的暗纹，“就像这里的锁链，是照着他掌心的纹路画的，而掌心的茧，是十七岁替我抄笔记磨出来的。”
秀场灯光突然暗下，追光灯打在霍沉砚身上。他穿着定制西装，左胸口袋露出半截银杏手帕，正是季温暖母亲用过的那方，血迹被绣成了银杏叶形状。他抬手按下遥控器，大屏切换成阁楼监控画面：许念初戴着银杏叶口罩，正在篡改监控数据。
“许设计师对‘银杏’元素的执着，倒是让我想起件事。”霍沉砚的声音通过音响传来，带着令人战栗的冷，“七年前季温暖收到的威胁信，还有PS的亲密照，都是从您的电脑里发出来的——”他举起份文件，“包括昨夜您在医院更换的仿制药瓶，标签上的指纹，也与您在霍氏样品间留下的完全一致。”
许念初的瞳孔骤然收缩，季温暖看见她无名指根的勒痕比昨夜更深，那是昨晚在阁楼外砸门时留下的。秀场后排，沈知遥正将录音笔递给主持人，里面传来继母临终前的忏悔：“阿砚生父的档案是我改的，威胁季温暖的信也是我写的……”
“够了！”许念初突然尖叫，冲向旋转台，红色高跟鞋踢飞地上的银杏叶装饰，“阿砚，你宁愿信她，也不信陪了你十年的我？”她指向季温暖的手链，“你以为她真的爱你？她连你左胸的纹身都不知道，那是用她离开时的航班路线画的！”
季温暖的呼吸骤然停滞，霍沉砚的视线正好落在她身上，眼神里有痛，有释然，还有一丝期待。她忽然想起昨夜在阁楼，他解衬衫领口时露出的纹身，叶脉走向确实是北京到巴黎的航线，而纹身边缘，有处极浅的刀疤——那是她离开后，他在银杏树下刻字时划伤的。
“念初，你错了。”季温暖走向霍沉砚，主动牵起他的手，手链与腕表的“W”标志在灯光下重叠，“他的每个细节，我都记得——”她指尖划过他衬衫第三颗纽扣，“这里总扣错，因为离心脏最近；他喝咖啡必加银杏蜜，因为我曾说苦咖啡像未说出口的告白；还有——”她抬头望着他，眼尾泪痣泛着微光，“他收购‘银杏巷’时，要求保留的不仅是设计原稿，还有我画满他背影的速写集。”
秀场突然安静，只有旋转台的齿轮声在回响。霍沉砚反手扣住她的腰，掌心贴着她后背的烫疤，那个他亲手留下的印记。季温暖听见他心跳如鼓，和十七岁在天台上刻字时一样快。他低头看着她，喉结滚动：“温暖，知道我为什么选今天开发布会吗？”
她摇头，婚纱上的银杏叶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霍沉砚取出个丝绒盒，里面躺着两枚戒指，戒托是交缠的银杏枝，内侧刻着“砚遇温暖，十年不晚”。他单膝跪地，机械腕表的指针指向10:17——这个属于他们的固定时刻。
“因为七年前的今天，”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在机场说‘再见’，而现在——”他为她戴上戒指，“我想把‘再见’，换成‘余生请多指教’。”
秀场爆发出掌声，季温暖看见沈知遥在后台微笑，手中的录音笔已经停止转动。许念初的身影消失在幕布后，高跟鞋声渐渐远去，而她知道，这场发布会的转折，终将成为明天娱乐版的头条：《霍氏总裁发布会求婚，十年虐恋终成正果》。
后台的灯光重新亮起，季温暖摸着戒指上的银杏枝，忽然想起阁楼里的油画：十七岁的他们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拿着半条情侣手链。现在，手链终于完整，戒指终于成对，而十年的误会，也在这场发布会中，像银杏叶般，飘落成泥，孕育新生。
“霍总，”她忽然轻笑，指尖划过他腕表背面的“W”，“您知道吗？其实我早就知道阁楼的密码，因为那是我们刻在护栏上的日期，也是您每次输密码时，我从倒影里看见的数字。”
霍沉砚愣住，忽然大笑，笑声里带着十年的压抑与释然。他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发顶：“季温暖，你总爱把心事藏在细节里，就像我总爱把你藏在每个十年的时光里。”
秀场外，银杏叶正随着秋风飘落，季温暖透过落地窗，看见远处的街心花园，有对少年在刻字，女孩的发间别着银杏叶，男孩的掌心向上，托着半条银链。那场景，像极了十七岁的他们，也像极了未来的无数个十年。
而她不知道的是，当霍沉砚为她戴上戒指的瞬间，后台的监控镜头正对着旋转台，将这幕永恒的画面，永远定格在霍氏集团的宣传片里——片名就叫《十年路漫漫》，片头是两片交缠的银杏叶，一片金黄，一片翠绿，中间藏着“20150520”的数字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