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设计室的小伙伴们告别,我独自回到顶楼套房。
密不透风的窗帘合得严严实实,遮住漫天星光,唯有礼花的喧嚣隐约入耳,昏暗的壁灯之下,是铺开的被子。
屋里屋外,两个世界。
我有些疲倦,窝在沙发上刷了几分钟手机,联想到即将发生的一幕,还是焦躁……已经九点多了,许盾还没回来。
我拿了套睡衣,走去浴室。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我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去落地镜。
浴室的灯光比正屋亮堂得多,镜中的女孩,面色红润,双唇含笑,长及腰间的卷发散落开来,尽管没有孟懿婷和朱沁那种大长腿。
亏得我白,否则许盾也是个白的,滚个床单还要被比下去,想想都觉得糟心。
“不会吧?”
随着一声低呼,我瞪大了双眼,低下头,扭了扭。
腰的两侧,滑雪造成的瘀伤显现,看上去有点可怖,其实并不怎么酸痛。或者说,还没到酸痛的时候——运动造成的肌肉酸痛少则延迟12个小时,多则延迟24个小时。
也就是说,明天的这个时候我才会觉得生不如死。
呸呸呸,扯远了。
浴室外传来动静,像关门的声音。
“翩翩?”
许盾先是敲了一下,下一刻,门把手被转动了一圈。
“等一下!”
我扑过去推死,“你别进来啊,我还没洗完呢。”
门外安静了数十秒。
“许盾?”
“嗯。”他隔着门哼了声。
“你等一下,我这就好。”
我怕他再度开门闯进来,慌慌张张套上睡衣。因为出来得太急,米西帮我收拾行李,光顾着挑厚的,没注意睡衣的款式。
我身后披着一对流氓兔耳朵,磨磨蹭蹭走出去,一眼瞧到许盾戏谑的脸。
“造型挺别致。”
“还行。”我假装没事人,坐去沙发吹头发。趁着吹风机呼呼响,我瞄了眼他买回来的东西。
呵,真不少。
“商店里都是人,买点东西要排半个小时队。”许盾已经换了拖鞋,依次取出一件灰粉色的长款羽绒服、一双雪地靴,以及帽子围巾手套若干,“这地方比不A市,干冷干冷的。你凑合穿,可选的样式不多,我随便挑了几件。”
我心里暖洋洋的,“挺好看的。”
“还有红花油和膏药。”许盾继续说道,“我头回滑雪,第二天疼得够呛。你明天肯定用得到。”
“好。”
俩人东拉西扯了半天,谁都没提接下来的事。
可见他也有点紧张。
直到我将头发吹干,许盾才犹豫着打开另一只包装袋,大红色的,看起来像礼盒,过度包装的那种。
“这房间什么都好,唯独床单是白色的,不够喜庆。我觉得吧……”许盾侧着脑袋,用眼睛示意,“咱们把它换了如何?”
我噎了一下,“什么?”
“店家说是百分之百真蚕丝,免洗,铺上就能用的。”许盾将礼盒打开,抖落出一套标准的四件套,被面还绣着一对鸳鸯,胖乎乎,看着不大机灵。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怪他出去那么久。
话说……他是怎么找到买床单的商店哩?
许盾看出我的疑虑,抿着嘴直笑:“一楼出去有个免税店,专卖江南的绣品,平时都是蒙老外用的,说是什么纯手工……我看根本不像。”
不像您还买!
我深吸一口气,“我觉得……完全没必要。”
许盾拧着眉头想了想,“你简直……”说话间他走去床边,“既然买了,还是铺上吧。这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过日子得有仪式感。”
我百感交集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忙忙乎乎,将四件套逐一套好,被子丢到一边,再将床头灯光调亮了几分,回头冲我微笑。
我被他的笑容晃瞎了双眼。
他双手环抱住我的腰:“我去洗个澡,你是等我,还是陪我一起?”
我的脸更烫了:“你自己洗。”
“行吧。”
许盾低低笑了一声,嗓音哑到不像样子。
“你先把流氓兔脱了。”
读小学那几年,我曾一度迷上荡秋千。
米大师、米西和彭二都有被我奴役的经历。
秋千越荡越高,失重之后重回原点,尖叫被压抑在喉咙中,令我兴奋、恐惧且欲罢不能。
在推秋千方面,许盾着实称得上高手。
结束的时候,他轻轻咬着我的耳朵,“我爱你。”
我想说我也爱他。但浑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皮肉都在叫嚣抗议,我无意识地哼了句什么,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
他的手还在游移,动作或轻或重,“宝贝,再试一次,嗯?”
迷迷糊糊中,我想说够了。
“你看着我,翩翩。”许盾的手不停,眼底带着墨染的黑,像是餍足,又像某种难填的欲壑。
“乖乖的,好不好?”
我不知道自己是喂饱了一只兽,还是放出来一只更凶的兽。
“不好”尚未出口,我已经被他拽到身下,细细亲吻。
不知为什么,我又想哭了。
“隔音不错。”他用右手轻轻掩住我的眼睛。
“可以哭大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