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西一来,我立刻被彭二打为二等闺蜜。
这个认知令我分外恼火。
既然收拾不动米西,我决定将怨气撒到长舌妇身上。一个电话打过去,足足批评他十分钟。
彭二在电话另一头笑不停:“老子当初被你和许盾联手欺瞒算计,赔了那么多张储值卡,还搭进去好几千块的保健品和水果,你当我不报仇?”
我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哎呦呦你现在还有心思对付我呐?你知道小西爷的QQ签名和微信说说都改成什么了吗——防火防盗防许盾!你再不抓紧时间研究对策,会被棒打鸳鸯的!”
我:“……”
彭二的判断没错。
米西下雨天留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见天琢磨许盾都干了哪些亏心事。一个星期下来,他对许盾的厌恶直线上升,俨然到了不除不足以平民愤的地步。
33321的警戒状态也逐渐升级,米西患了被害妄想症,对我实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上班送下班接,就连我去超市买包姨妈巾,他也寸步不离,生怕一个不注意,我转而投向敌人的怀抱。
面对怒火丛生的米西,许盾表现出老僧入定般的淡定。
我的工作时间不在米西的监控范围之内,鉴于许盾送给大波哥的巴宝莉衬衫,我偶尔开个小差,翘班出去约个会什么的,不是很难的事。
于是乎,我在米西的眼皮底下,与许盾打了一个月的游击恋爱战,虽说见面时长受到不小的影响,但俗话讲,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来的时光弥足珍贵。
别的小情侣初初相处,多少会整出点小别扭小摩擦,我俩一点矛盾都没闹——没时间闹。
每天中午,不是我早退溜去看他一眼,就是他开车奔来陪我吃顿便饭,一见面就黏黏糊糊,你侬我侬,跟牛郎织女鹊桥私会没什么两样。
米西对这段蜜里调油、美不胜收的恋爱过程毫无所知。
我一方面跟许盾卿卿我我,另一方面还得配合米西的情绪,时刻表现出委屈状及愤懑状,生活充满刺激。
彭二被我看了小半辈子的热闹,黑历史记满了小本本,如今终于轮到他,恨不得天天跟进战况,每天忙完健身房的琐事,只要体力尚可,肯定要来鹿园呆上一呆。
他对许盾的淡定嗤之以鼻,并且用了一句非常中二的评价——“肖申克不是说过,人类的一切智慧都包含在四个字里——等待和希望。”
彭二故作深沉的模样,以及笃定的口吻,混淆了我的记忆。
“说这句话的,你确定是肖申克?不是基督山伯爵?”
“那个在监狱墙上打洞的老外,不是肖申克吗?”彭二面带讪色,“莫非我记错了?”
“肖申克是打洞了,但基督山伯爵也打洞了。”我晃了一下神,“不对,那句话是大仲马说的,不是史蒂芬金。我肯定没记错,是你记错了。”
“是这样子的么……”彭二看向米西,“可见老外都喜欢打洞……你说他们为嘛喜欢打洞?”
米西很有见地的样子:“打洞是人类共同的爱好,你看咱们祖先,不也是在山顶上打了个洞,所以称作山顶洞人吗?”
我:“……”
再跟他俩聊下去,怕是要变傻子。
“你俩呆着吧,我出去一趟。”我拎起包准备出门,“晚饭不用等我,到家会很晚。”
“你要出门?”米西拦住我的去路,“你要去哪里?跟谁一起?晚点是指几点?”
“我还能去哪里,回娘家!”
米西冷笑:“哄鬼,你当我傻呢?”
“扁老师给我安排了一堆工作。”我重复他的表情,冷笑:“要不你陪我回?”
“陪就陪!”米西招呼彭二,“一起!看她能骗多久。”
近来米西对我的行踪频频判断失误,比如说现在——我的确接到扁老师的夺命连环Call。
鉴于我断然拒绝了张少尉的见面邀请,又不好在米西反对的情况下亮明许盾身份,实在没胆量再惹她一次,只好连连称是买好了回B市的高铁票。
有车可蹭,我巴不得。
在米西的指示下,彭二开了他的小跑,我们三人一路又吵又闹,不知不觉到了度假村。
抛开米大师和扁老师的惊喜不提,彭叔叔听闻彭二悄咪咪将医院的铁饭碗辞掉,且举借巨额外债,抡起棍子就是一顿暴打,这次连彭阿姨也一并上手了,男女混合,打得彭二抱头鼠窜,一个逃两个追,全都跑来我家。
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宿舍顿时挤得水泄不通。
扁老师难得逮到机会,指挥大家挨个坐在小板凳上,清清喉咙开始了:“静一静,大家都静一静。”
米西递给我一个不妙的眼神。
“彭尔,这事是你做的不对,你爸爸妈妈当初费了多大劲才给你安排的工作,你说辞就辞,好歹也该跟他们商量一下。”
“阿姨……”
“还有米西和扁羽,你们也有责任!彭尔脑子发热,你们是他的朋友,必须拦着啊,拦不住就该给你们叔叔去个电话,你们倒好,三个人合起伙来骗家长,这都谁教出来的坏毛病!”
“妈!”我和米西一起反驳。
“闭嘴!”扁老师怒喝。
“我就说嘛,孩子们大了,咱们老了,管不了喽……”彭阿姨开始掉泪。
彭二早就看腻了彭阿姨的把戏,梗着脖子吹口气儿,冲着天花板笑出声来:“你们俩还不知道呢吧,我妈最近买了个日本的清凉型滴眼液,稍微滴上那么一滴……”
“彭尔!”彭叔叔一张脸涨得通红,“你给老子闭嘴!”
“咱们几个这是什么命啊……三个孩子真不省心,没工作的没工作,没对象的没对象,好不容易给介绍一个吧,挑三拣四,嫌东嫌西,人家体制内的本来就门槛高,旱涝保收,说话占点地方也正常啊……你倒好,没看上就算了,还给人家编排一段打油诗。你那么有才怎么不去当编剧,嗯?”
扁老师的“嗯”,至少念了三秒钟,加上随即而至的眼刀,像极了慈禧太后收拾纸片儿似的儿媳妇。
“打油诗?念出来让我听听。”米西掩嘴笑。
“你笑个屁!”米大师一脚丫子踹在米西屁股上,“人家彭尔是为了开拓事业才辞职,你姐虽说赚的少点,好歹能养起自己,你看看你,混吃等死,无业游民,不找工作等着喝西北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