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二眼皮微抬，两只眼睛到处乱看，就是不肯直视我。
我曾无数次被他算计，顿时明白了。
天哪，这王八犊子。
“彭二！”
大抵怕我当场开揍，彭二将我的肩膀狠狠一搂，“不愧是我家扁习习，真聪明，我就是打算让你帮忙。”
“可我也要上班啊。”
“新BOSS不是你师兄么，晚去几天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有问题了，大波……”
大波哥的威胁历历在目，我改口道：“主任让我下月一号去报到，我没空帮你。”
“大……”彭二顿了顿，目光灼灼：“你们主任，是女的？”
彭二那点难以启齿的爱好，我大约了解。
据米西透露，他上大学之后没少撩妹，高矮胖瘦先不论，无一不是巨无霸。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直到毕业还是孤家寡人。
我讪笑，“人家许工还等着呢。”
许盾正在看微信，趁着尤帅端了咖啡和牛奶进来，吩咐道：“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会儿。”
彭二摇身变成狗腿子：“您先忙您的。”
尤助理接过户型图，摊开笔记本电脑：“彭先生，请提出您的具体想法和需求。”
直到尤帅将我们送出设计室大门，许盾都没出现。
看来很忙。
“下午实地测量，确定房屋结构和具体尺寸，这些前期的基本工作，由我来负责，许工一般不参与。”
兴许我表现得太过惆怅，尤帅反复承诺：“二位请放心，我一定让您们满意。”
“那就麻烦尤助理了！”
彭二拉着我起身，“下午三点，健身房见。”
“前台后面是接待区，紧挨着就是有氧区。”彭二指着租来的空地，向尤帅逐一介绍：“这块儿地方大，我打算放置跑步机，大约……四十台的样子，现在喜欢跑步的人比做力量的多很多。扁习习你说呢？”
我嗯了一声：“我更喜欢户外跑。”
事实上，每当我想他的时候，都会跑步。
我会回忆他奔跑的背影，和风吹过他的样子。沿着河边，沿着操场，沿着清晨的大街，沿着我的十七岁，不断追逐，以及缅怀。
每周一到两次，时长不等，路线不等。
什么时候跑累了，跑到流汗，跑到眼底潮湿，也就放下了。
放下的次数多了，也就忘记了。
彭二还在继续。
“二楼全部打成隔断，分别设成私教室、有氧操室、高温瑜伽室、动感单车室、拳击室、羽毛球室和乒乓球室，还有体测区和教练休息区……”
“更衣室和卫生间，尤助理你有经验你给个建议，是放在在一楼好呢，还是放在二楼好呢，一楼的话，会员们应该更方便吧，一进大门就能换衣服，但二楼的隐私性要好很多，且……”
他们的对话忽远忽近，不再真切。
直到我再次听见“许盾”两个字。
尤帅着手登记测量仪返回的数据，彭二帮不上忙，只能没话找话。
“话说回来，你们搞设计的，年薪应该相当可观吧？”
“许工那种级别，当然挣得多。”尤帅摸了摸脑壳儿，笑得憨傻：“像我就不行了，房贷加上日常开销，几乎月光。跟人相亲都得团购，生怕一个不小心花冒了，接下来半个月就得吃土。”
彭二深有感触：“现在的女孩子都实际，你名下没房没车，兜里没存款，谁跟你好啊。”
二人像是找到了共同话题，尤帅立刻开了话匣子。
“可不是么，上周我相了一个。刚开始对方听说我是搞设计的，设计室还挺有名气，态度可积极了，等到见面时，发现我是坐地铁去的，扭头就走，连借口都懒得编。”
“别着急，慢慢熬。”彭二拍拍他的肩膀，老父亲一样地安慰道：“等你到了许工的位置，大把美女都会朝你扑过来，拦都拦不住，夜夜做新郎。”
尤帅嘴角一抽，“彭先生你别逗了，还夜夜做新郎……许工怕是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妥妥单身汪。”
彭二立刻来了精神：“不会吧？”
“真的。”尤帅信誓旦旦的，“之前我听冯主任说，许工没谈过女朋友，而且对相亲特别反感，不少人给他介绍，都被拒了。”
说到最后，尤帅由衷感慨：“要不人家年纪轻轻的，事业发展这么好。”
彭二难得说句正常话，一本正经的：“有收获肯定有付出。”